虽然知道了丁薇和自己都在做着抗日的事情,可这却让明楼却更加担忧——对明台来说,驱除日寇,报效国家,不仅仅只有军统一条路,但对丁薇来说,却不是这样。
这仿佛是一个死结。
明楼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他看了看枕着自己手臂,熟睡着的丁薇,忍住了伸手按头的冲动,只是闭了闭眼睛,抱紧了怀里的人。幸好,他遇到的是丁薇,幸好,丁薇没有想过放弃他——哪怕他胆怯了。
虽然头还在疼,但明楼的心,却是暖的。
丁薇早上醒的时候,睁眼对上的就是明楼清醒的眼神,只是他的眼圈底下,却是一圈青色。
“你一宿没睡?”
倒也不是没睡,只是心里有事,头又疼,明楼只是迷迷糊糊睡着了一小会。
“头疼。”
明楼说完,感到太阳穴的位置微微一凉,丁薇的手已经替他揉着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正好。
他握住丁薇的手:“怎么这么凉?”
“有吗?”丁薇倒是没有觉得。
“有。”明楼想要用双手握住丁薇的手,一动才发现,被她枕了一夜的左手手臂早就麻得没了知觉。
丁薇也发现了。她用右手手肘撑在床上,半侧着身体替明楼按着左手。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毒蛇的?”
明楼的这句话之下,其实想问的是,明台知道多少。
“柯南道尔的书,我都看完了。”
“恩?”
“里面有句话我很喜欢。”丁薇示意明楼自己再活动一下手臂,“When you have eliminated the impossible, whatever remains, however improbable, must be the truth.”
当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
“所以你是猜的?”
“我见过王天风。虽然在飞机上第一眼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起来,但我搜索了我的记忆,我很确定,1935年,你带去巴黎的那个朋友,就是王天风。”
1935年,明楼和王天风去巴黎执行任务,也是在那次行动中,明楼发现阿诚是红色的。
“你不怕猜错?”
“当然怕,所以我向先生求证了。”丁薇说,“那次,我只是隔着橱窗,看了一个侧影,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我不会轻易去赌。”
丁薇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的得意,在明楼面前,她不必压着自己的性子。她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比明台大了两岁,比阿诚还小上一岁,风华正茂。
“别乱动。”明楼正色道。
“嗯?”丁薇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明楼呼吸沉重地看着她,突然拉了她一把。丁薇乖乖地重新躺下,不敢乱动。
身边是熟悉的气息,被勒令不准乱动的丁薇又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盯着天花板发呆,结果,没一会,睡意再次袭来。
“你和周佛海的儿子在香港的时候,是说的中文?”
丁薇一下子清醒了:“周佛海的儿子会回上海?”
“有可能,而且一旦回来,肯定会想见一见你。”明楼思维清晰,“苏医生当了明家很多年的家庭医生了,是个可以放心的人。她是俄国籍,76号拿不到证据应该不敢抓她。我和阿诚也可以教你中文,阿香虽然听不懂英语和法语,但和你靠手势,也能交流。”
“好,我记住了,我今天去一趟咖啡馆,如果没什么事,我会记得早些回来。”
“你学语言的速度有多快?”
明楼认识丁薇的时候,她就精通汉语、法语和英语了。
丁薇问:“想听实话?”
“当然。”
“先生在一个月里,还训练了我的日文。不过……我只能听,不能读写,更说不了。”
明楼换了日语:“到什么程度?”
丁薇知道,明楼这是在测试自己的水平:“到能探听情报的程度。”
“你在重庆呆了一个月,就医记录这些都很全,日本人的手现在也伸不到重庆去,就算你在重庆学了一个月。到上海之后,我、阿诚都可以教你,到过年的时候,你也就可以出师了。至于南造云子,先不急着认识,过了周佛海这关再说吧,谁知道会那么巧,就在香港让你碰到了周佛海的儿子呢!”
“其实,真的要帮忙安排他去英国念书,也不是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是……”
她不能让人,尤其是76号,抓住把柄。明楼现在回上海不久,明家至今还在被人监视,各方势力,都在关注着他们,这种时候,她出岔子,就可能牵连到明楼,因此,再小心也不为过。
“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明楼安慰他,“为了儿子的安全,周佛海应该不会希望他儿子到上海来。我也会说服周佛海,现在的时局,欧洲也不是保险箱,相比之下,还是安全最重要。”
“小孩子想一出,是一出,我倒是希望,周佛海的儿子,主意来得快,变得更快。”
明楼抬起手看了看手表:“还不饿?阿香应该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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