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近几个月里,她对于“疼痛”这种感受已经习以为常了。从最初的一个忍不住就要掉眼泪到现在被大脑内部的疼痛轰炸也面不改色,枝夕自认还是有所成长。然而梦里的疼痛有所不同:那不是自身体内部传出的痛感,倒更像是遭受了某种外创。
可枝夕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越来越嗜睡。
以及,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衰弱。
意识到这一点,是在某个冬日醒来,看到窗外的皑皑白雪——那个时候,枝夕如同往常一样翻身坐起来,鼻下却是一凉。
手一拂,鲜红染脏了衣袖。
枝夕一愣,随即若无其事地起身换了一件衣服,又趁着洗漱的时候将袖子上的那一抹血迹一并搓洗干净。
虽然这几天里宇智波斑似乎忙于什么事而没有回来,但有几双眼睛自她来的第二天起,就在暗处盯着她,枝夕知道。
这里的冬天很冷,是那种结结实实不掺假的冷,寒气毫不避忌地往人骨头里钻,树林附近湿气又重,风一吹便勾得人骨头缝里都冒出痛意。人们换上了厚厚的冬衣,无可避免地裸露在外的手却生出了冻疮。
被少女找上门的时候,宇智波抚子正在揉着痛痒难忍的指节。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少女省去了一切客套寒暄,开门见山。
抚子一愣,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以为你是谁?”
“我想请你帮我离开这里——我是说,至少是他很难马上追上来的距离。”
“你在嘲讽我吗?”抚子不可置信,“我不管你有多少种勾引男人的方法,先说好,我没工夫配合你玩欲擒故纵这种游戏。”
“我是认真的。”枝夕静静地看着她,“我想你不会不愿意的,不是吗?我这样碍事的人,要是离开了你会顺利很多吧?不是为了设计陷害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他什么时候不在、而我身边又什么时候没人盯着而已,其他的无需你插手。”
少女眼底的光太坦荡,无一丝隐瞒,这反倒叫宇智波抚子心中打起了鼓:她抢先一步点明了自己的疑虑,又把身边的情况分析得那样清楚——的确,在宇智波斑的授意下,少女的身边时时刻刻都有几双眼睛盯着——可那都是在暗处。
如果不是因为偶然,再加上她自身忍术基础过硬,也不会发觉到。
可枝夕没有查克拉,更别提忍术,她是怎么知道的?
抚子的眼睛微微眯起来,她向四周扫视一遍,这才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善道:“你想要做什么?我又凭什么要帮你?”
“我想要做什么不重要,但我可以发誓绝对不是要害你们——咳咳……”枝夕突然咳了几声,忙以手掩住,待呼吸平复过后才移开,“……至于你凭什么帮我,就凭我离开后你可以坐上你想要的那个位置。”
抚子诧异地看着她。
少女的唇角溢出一点点鲜红。
察觉到她目光,枝夕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侧过头去擦拭干净,“让你看笑话了……不过这样,你应该也放心了吧——我真的不是要害宇智波。”
她只是别无选择而已。
就像,过去的斑。
……
因自身在族内人脉广,声望高,宇智波抚子要打听一些事情可谓易如反掌。没过几天,她便趁着一个少女身边没有人的日子找上了门,可当纸门拉开的那一刻,连她都不住地惊了一下:前些天见面时气色还不错的人,此刻全身裹着厚厚的冬衣,脸色却比金纸还白上几分。
“你……”
枝夕的嘴角勾了勾,拉出一抹敷衍至极的笑容:“很可怕对不对?但很奇怪的是,我并没觉得多难受。”
最近的几晚,她连梦都不会做了,只要沾上枕头便可沉沉睡去,醒来时全身也没有难受的感觉:她仿佛已经失去了痛感,连带着,食欲也一并消失——她已经有好几天,只是为了生存而进食了。
宇智波抚子惊疑不定地看着她,“要不我还是请族里大夫来看看”——差一点点她就这么说出口,好在最后关头自己更能狠下心。她背过身去,双拳紧攥,“你知道我今天来意味着什么吧?……要走就快走!巡逻的人我会帮你引开的。”
“要是我反悔了,你会怎么办?”
“……什么?”抚子身形一晃,转过头去,目光在触及少女和肤色差不多的双唇时滞住。
半晌。
“……我会当做之前的和今天的对话都没发生。”
枝夕轻轻笑了一下,“谢谢你,抚子,我是真心的。”
虽然知道女人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她自己,但她也的确是担着风险来帮助自己了——甚至比枝夕一开始预料的还要多得多。
她很感激。
少女上前一步,抓住了女人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我们走吧,接下来还要麻烦你一会儿了。”
-
奔跑。
仿佛无休止的奔跑。
自进入那片树林之后,枝夕便能清晰深刻地感受到,身体里那个名为“心脏”的器官仿佛经历了一整个冬天的蛰伏苏醒过来,以一种令她不安的频率跳动。她脱下了厚厚的冬衣,让自己跑得更快更轻盈,寒风呼啸自脸颊两侧擦过,枝夕双手双脚并用地在枯枝堆了满地的树林里穿梭——淌过那条河川、又在另一侧的树林里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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