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眸只有一片白色。
画面太有冲击力,枝夕吓了一跳,脖子一缩头朝一旁躲去,视线陡然暗了下来。
“……别怕。”
一双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独属于男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低沉和缓,富有磁性,像卧在深潭底的一块石。
指腹处有薄薄一层茧,也许是考虑到这点,他覆在她双眼的力道很轻,生怕把人肌肤弄痛。
他说别怕。
哪怕自己的指尖还带着凉意。
视界一片黑暗,电视上画面仍在继续,有人伸出手去将声音关了,于是偌大的客厅也随之安静下来,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屋外,雨势不知何时变小了,只有稀疏的雨滴砸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半晌。
枝夕咽了口口水,一片寂静之中这样的声音不要太明显,她伸出手搭在了覆住自己双眼的那只手上,掌心还有未干的水珠,传到手背时是湿冷的。
但她不知道,自己脖颈后露出的那片雪白,自方才起就在以怎样的温度与香气干扰身旁男人的心绪。
轰焦冻敛了敛心神,眸色渐沉。
“枝夕,”
“……我喜欢你。”
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下的眼睫轻轻颤抖,如青鸟落羽搔动出几分痒意。
“我知道。”
第126章 游乐园
自那个暴雨的夜晚后又过了三天, 枝夕终于不得不承认, 她与轰陷入到了某种微妙的局面。
在那晚的前一周,两人的作息一直同步, 每日清晨一起在餐厅用过早饭, 然后等司机过来接去事务所上班——轰焦冻伤了手,让他开车枝夕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的。到了下午五点左右,他们会一起坐车回来,晚饭有时在家附近的餐馆吃, 有时是枝夕下厨。
但在那个晚上过后的第二天清晨,当她醒来时,只看见手机上轰在半小时前发来的简讯,表示自己有急事先走了,而直到那天下班, 也未看到他从办公室出来。
这样的情况持续到了第三天,枝夕就算再不愿去多想, 也意识到男人正在躲她。
用“躲”这个字眼似乎不太贴切,更准确地说,是“回避”。
这有一点点像冷战——这对于枝夕而言着实是一种新鲜体验, 因为她从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起, 就从未与彼时还是名少年的轰焦冻有过不愉快。
可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 却并非毫无道理,它有迹可循, 且轨迹十分清晰。
到了第四天, 她终于再一次与轰有了面对面的交流。
“我的手已经没有大碍了…”青年的双眸低低地垂下来, 端详着地面,咬字清晰平稳:“这段时间承蒙你照顾,给你添麻烦了,枝夕。”
枝夕打断了他,“让我想想,焦冻接下来要说的是不是,从明天起我不用再待在这里、照顾你的饮食起居了?”
“……”轰的身体极细微地抖了抖,垂在身侧的双手下意识地攥成拳——又缓缓松开,目光看向别处,“…嗯,一直以来谢谢你。”
“我不答应。”
是少有的反驳,斩钉截铁般的语气。
枝夕抬起头来,“友田医生和我说过,在你未好全之前一定要盯着你别乱来,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现在的医疗水平再高,这才过去两周不到,我也是不会松懈的。”
“……”
话题就这样偏离了既定的轨道,也没有再继续下去。那之后两人依然鲜少交流,只有晚饭在餐桌上时会简短地寒暄几句。
这让枝夕感到十分的无力,以及难过。如果说逃避是一种软弱的话,那么现在的她何尝不是同样在软弱着——至少轰有着“划清界限”的勇气。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枝夕反思着过去自己的所作所为:因为任务,也因为她的情感机制在那时不健全,行为上自己似乎将每一个人都当成了可能的恋人——至少在那五个人眼里,是这样的。可她又偏偏以朋友身份自居,越界了就越界了,顺势而为,从不去在意他们的想法。
越想越心惊,那几天里早晨醒来她看向镜中的自己,都会暗自感慨原来祸水就长这个样子,真是魅力惊人又平平无奇(。
一切好像走到了死局,枝夕沉思几天,最终琢磨出了一条路径:与一个人“划清界限”是不可行的。
——但倘若她与他们所有人都这样呢?
就在这种濒临某条界线的情况下,她收到了绿谷出久的邀约。
-
进入七月中旬后,气温越来越高,太阳下走几步便是大汗淋漓,站在马路边能看到柏油路面上升腾的热气。
枝夕赶到的时候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托天气的福,虽然今天是周日整个园内也没有太多游人。绘着可爱图画的高大穹顶之下,穿着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取下了头套抱在怀里,蹲在墙边纳凉,旁边推车卖水的小商贩也累了,一同在阴影处休憩。
而她的男友正一手举着一个甜筒,在穹顶下的阴凉处站着,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搭配牛仔长裤,十分清爽,像极了八点档爱情剧里的邻家男孩——除了遮住绿发的那顶鸭舌帽以及搭配的黑色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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