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夏早就哭干了眼泪,自从她看到润玉受天刑,自己除了看着、哭着、喊着,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她就已经心死了。
她也早就认了命,自从她看到润玉如此卑微的爱着锦觅,即便被扔掉了龙之逆鳞也仍然执着如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润玉和她之间,只不过是一段露水一样轻微的缘分。
她看着润玉立下永不踏入魔界的誓言,看着他一个人孤独的坐在九霄云殿之上,看着他一步一步成为天帝。
润玉说的话,她似乎都记得。
他说:
大梦三生,醉太久,该醒了。
他说:
求仁得仁,赢了天界便应该恪守天帝的职责。
他说:
太上忘情,化天地,见众生。而喜乐悲愁,从来都不属于天帝。
她知道了,润玉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
摇夏的灵识在润玉坐上九霄云殿的那一刻开始,慢慢抽离了回梦壶,最终凝聚成形,重新回到了她的肉身内。
摇夏缓缓睁开眼,掐灭了回梦壶,想要走回床榻。
她刚刚起身,突然心口一阵剧痛,从肺腑之间生生咳出了一大口血。
她跌倒在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控制不住。她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不自量力,笑自己单纯矫情。
那只是润玉的过去罢了。
是他为了另一个人付出一切的过去,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一次的过去。你又凭什么为他哭呢?又凭什么为他痛呢?大家都是神仙,都不是第一次历劫,只是弹指一挥间的相处,又何必那么认真呢。
摇夏咳嗽了几声,又生生吐出一口血。她的五脏似有尖刀碾过,心口像被寒冰冻住,她的意识渐渐模糊,灵识也开始消散。
“摇夏!”
这个声音是……大师兄?
还好,大师兄来了,死不了了。
这是摇夏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念念不忘
“醒了?”
焰麟坐在床榻边,没好气的质问。
摇夏刚一睁眼就知道了,她的大师兄正在气头上,还得顺毛摸才好。
“嗯,醒了。多谢大师兄救我。”
焰麟眉头紧锁:
“你到底干什么了?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灵识不稳,修为散了一半,你差点就化形了你知道吗?!”
化形?怎么会这么严重?
摇夏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我只是一时贪玩,点了回梦壶,去太虚幻境玩了一圈,怎么会……”
“胡闹!刚刚历劫回来,连神识都没稳住,就用回梦壶这等催心扰神之物!你若真想死就死回昆仑去,别死在这璇月宫!”
又来了又来了,这只麒麟脾气可真臭。
“大师兄,我这不是没事儿嘛,您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这脾气啊,也就只有素芷能忍你。”
“哼,你能活着都靠谁?你以为为你稳定神识、恢复元气很简单吗?这上清天里除了师父,只有我能做到!”
“哟哟哟,我知道,大师兄是这上清天最出色的仙!素芷呢?”
“我打发她把回梦壶拿去还给梦仙了。再也不许梦仙借给你。”
摇夏倒不在意,反正以后可能也用不到这东西了吧。
“是素芷偷偷告诉你我醒了的,对吧?”
“废话!若不是素芷告诉我,拖到现在,怕是师父也难救你!好好谢谢人家吧!”
“是是是,谨遵师兄教诲。”
摇夏好声好气的哄着大师兄,生怕气着他。
“你好生歇着,我回去给你拿些云皎枝熬药喝。”
“嗯,多谢师兄。”
焰麟狠狠瞪了摇夏一眼,无奈的拂袖而去。
摇夏靠着枕头,感觉还是有些眩晕。
她躺回床上,强迫自己入睡,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知道,那个让她神伤至此的人到底怎样了。
她自暴自弃的从被窝里钻出来,挥手化出星盘,点了点星象——还好,她昏迷的时间并不算久,此时的润玉应该已经开始他的下一世了。
摇夏收回星盘,随手变出几颗星辰在手指间绕转,妄图定下心神。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自己手腕上系着的这根红线。
她抚摸着手腕上精美牢固的合欢结,又伸手摸了摸发间的玉簪,终归承认了,她是爱润玉的。
即使她知道,润玉曾经用他所有的热情,所有的倾心爱着另一个人,她还是爱他。即使他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她还是爱他。
也怪她自己,从出生开始就待在昆仑山,好不容易出去玩儿一次,还一出门就跌进了山里,之后就在上清天,守着星辰待了十几万年。这次的历劫,完全就是清水里滴进了一点茜草汁,被染得一塌糊涂,再也回不去原来的样子。
摇夏的眼泪变得越来越不值钱。她觉得自己活了几十万年,根本没什么用,她尽全力的想忘记,却还是记得那一世的润玉,还是记得他们短暂的缘分。
合欢结牢固,她手笨,解不开,可也不想解开。人间光景何其短,只有这红线,是她能带走的东西。这支玉簪,曾经别在润玉的发间,如今又成了她的,也算是她的慰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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