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千古清酿,以宴嘉宾,以速父舅,以促膝而为欢,以合卺而成偶……”
合卺而成偶……
“润玉……”
她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个名字,自己听到都吓了一跳。
玉红清酿虽是好酒,可也太容易醉了些,醉了便也太容易想起些不该想起的事。
摇夏闭上眼,想到了很多当年在回梦壶中看到的场景。
当初,他就是在这里酣睡时遇到了锦觅,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成痴成狂。摇夏有时会不自觉的想,如果她能赶在锦觅之前遇到润玉,能不能拥有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能不能取代锦觅,成为他生命中的独一无二。
有时也会遗憾,若是早点遇见他该多好,在他还不是天帝的时候。这样便可以和他一起逍遥自在,不问世事,只管春水煎茶,笑看烟雨暗千家。
那些生命中的“早知道就好了”,她到底要隔多久才绕得开呢?
魇兽不知何时蹭到了摇夏怀里,倒头便睡了过去。
看这小兽迷迷糊糊的样子,定是趁她不注意偷偷尝了这酒才会醉倒。不过,她这个同样快醉倒的人好像也没立场嘲笑魇兽。
“算了,大梦三生,一醉方休之后便醒过来吧。”
摇夏说完,放下酒杯,拿起酒坛,将剩下的玉红清酿一饮而尽,手也垂在了潭水之上,伴着星辰微风,靠着大石安然入睡。
润玉在一边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他本想趁着夜色,去布星台悄悄看她一眼,谁知道却看到她在这儿喝酒。
他是越来越奇怪了,连魇兽的醋都吃。
他走上前,伸手将窝在摇夏怀里的魇兽抱走放在一边,单膝跪在摇夏身边打量着她。
这件水色纱衣倒是很适合她,层叠轻柔,如云抱月,日后还要多做几件给她。看上去她是很醉了,脸颊泛红,身上有些许酒香。
润玉拿起放在一边的酒杯,细细闻了闻,是玉红清酿。
润玉失笑,没想到她酒量还不错,换了他,怕是喝个半坛子就要醉倒,她竟然喝了一整坛。
他伸手,轻轻地将摇夏打横抱起,让摇夏靠在他的肩头,送她回了璇玑宫。
润玉轻轻将摇夏放在璇玑宫中的床榻上,刚起身,便发现摇夏定定的看着他。
润玉看她双眼迷离,脸上泛红未褪,定是还醉着。只是她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倒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夫君……”
什么?
润玉惊讶的看着摇夏。她平时不是最不愿意说起凡间那段往事的吗?怎么此时,却叫了他夫君?
“你、你唤我什么?”
“夫君,夫君别再离开摇儿了,摇儿怕……”
摇夏伸手拉住润玉的衣袖,边说边带上了哭腔,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打在枕头上,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可怜表情。
润玉还记得在凡间的时候,他最爱听她唤“夫君”,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再听到一回。
他伸手拭去摇夏的泪,反手握住她的手:
“摇儿乖,夫君在,夫君不离开你,摇儿别怕。”
“夫君,是我太不坚定,是我太害怕了……”
“别害怕,我在这儿。”
摇夏不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润玉,又伸手扶上润玉的脸,从额头细细摸到嘴边。
“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有个忘不了的人,有太多放不下的事。可我太自私,想让你心里眼里,都只有我一个。”
润玉覆上她的手:
“喝醉了酒怎么尽说些胡话,你若不在我心上,我又何必对你日思夜想?”
倒是你,时时疏远我,还有那么多人围着你转,你怎么这么会折磨我。
“夫君,你真的知道,摇儿的心意吗?”
“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
摇夏被润玉握着的那只手突然发力,反握住他的手将他拽倒,趴在了她身上。
润玉一惊,立刻撑起身子,却被摇夏伸手环住了肩膀。
“夫君是个骗子。”
“摇儿,你这是……”
“夫君骗了摇儿,摇儿讨厌你。”
摇夏边说边在润玉的脖颈上、侧脸上不停的落下细密的吻。
润玉被摇夏抱着,又撑着自己的身子以防压到摇夏,哪儿还有空去阻止她的吻。他声声唤着摇儿,试图叫醒她,却根本无济于事。
可是润玉心里又有些让他不敢面对的想法。
摇夏是酒醉之人,这点儿小猫似的力气又哪儿能真的留住他,只怕是他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定吧。
可她到底把他当什么?天界的润玉?还是凡间的润玉?
润玉一狠心,一只手伸上摇夏肩头,将她按在床榻上:
“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正要借发怒甩开脑海里的不由自主,却发现不知何时,身下的人儿早已泪流满面。
“我知道,你是润玉,你是天帝,你是我的夫君……”
润玉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摇夏脸上看到如此痛苦的表情,为什么她会说他骗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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