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笑长空_耳雅【完结】(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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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请!”刘尚书放下茶杯。
没多久,就见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年轻的武将,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身穿一件青色的软甲,走进书房后,一眼看见了坐在侧坐的包拯和展昭,微微地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对刘尚书行礼,“卑职见过尚书大人。”
“夏总兵不必多礼。”刘尚书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包拯和展昭假意起身,包拯道,“刘尚书,既然有客人,那我先回去了。”
“唉……”刘尚书赶紧拦着,道,“包相莫急,都是熟人。”
“熟人?”包拯微微一愣,转脸上下打量夏国栋,夏国栋也在看包拯。那一张大黑脸和一身相国的蟒袍,夏国栋立刻就明白了此人是谁,赶紧行礼,“这位莫非是包相爷?卑职久闻相爷威名,今日一见,足慰三生。”
“包相,这位是夏秋龙老将军的侄儿。”刘尚书给包拯介绍,“夏国栋,夏总兵。”
“哦……”包拯恍然大悟,点点头“夏总兵不必多礼,我记得之前见你还是个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丈夫了,甚好。”
夏国栋笑着点头,但眼中一闪而过的疑虑还是被展昭看见了,觉得很是有趣。如果他是真的夏国栋,那么就该知道小时候从没见过包拯,但如果他是假的,那么他就会怀疑以前究竟有没有见过包拯,前着是疑惑,而后者则必然是尴尬的……看夏国栋的笑容,展昭瞧见了满满的尴尬,虽然只有一瞬间而已。
“这位是展昭展护卫。”包拯给夏国栋介绍,“他也是你叔父的生前好友。”
“哦……原来是南侠客,久仰大名。”夏国栋赶紧行礼,展昭回礼,笑道,“夏总兵不必多礼,我与老将军相处过一段时间,他经常提起你。”
“叔父也经常提起展大人的英武事迹。”夏国栋笑着客套,“乃是武林年轻一辈中的翘楚。”
“不敢。”展昭笑呵呵地回原位坐下,心说夏秋龙又不是江湖人,自己跟白玉堂去帮他忙的时候他一开始还别扭呢,说什么朝廷大军不用仰仗江湖人……还英雄事迹,啧啧。
夏国栋这次来是因为受封,并无公务,因此jiāo谈的内容基本就是刘尚书和包拯问他的qíng况,夏国栋一一回答,看似滴水不漏,但实际上还是破绽百出。
展昭在一旁喝茶,看着包拯和刘尚书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谈笑风生中试探着夏国栋,心里暗叹,白玉堂说得一点都不错,朝中有三狐,相国、尚书、八王爷。
叙谈得差不多了,刘尚书便问夏国栋,“可是安排在京庭驿馆住下了?吃饭了没?”
“卑职进了京城就直奔尚书府了,行李已由属下带去驿馆。”夏国栋道,“还未吃饭。”
“包相。”刘尚书看包拯,“是你做东还是我做东啊?”
“本来应该我做东的,不过本府一会儿还要进宫……”包拯似乎是有些为难,看看展昭,“不如展护卫代本府请夏总兵去一品楼吃饭吧。”
“这样也好。”刘尚书点头,“你们都是年轻人,又都是练武的,话说得开些,也不用跟我们这群老家伙挤在一起吃饭。”
众人都笑了起来,夏国栋点头答应,于是,包拯带着展昭和夏国栋告辞离了兵部。出了大门后,包拯上轿,展昭则和夏国栋一起往反方向走,去一品楼。
“展大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许多。”夏国栋与展昭并肩往前走。
“别大人大人的叫,多见外啊。”展昭道,“不如兄弟相称吧,嗯……夏总兵应该是二十三了吧,和我同岁。”
夏国栋点点头,对展昭抱拳道,“那么,展兄。”
“夏兄。”展昭笑呵呵地抱拳,心说真正的夏国栋应该是比自己还大两岁的吧……这到底真的假的,假的也未免有些太离谱了,连岁数都不搞清楚的么?
走到了一品楼,展昭和夏国栋进门,此时正是饭食,大堂里有不少人,展昭问跑堂的伙计,“小二,有雅间么?”
“呦,展爷啊。”小二回话,“雅间全满了。”
展昭微微皱眉,“都满了啊……”
夏国栋笑了笑,“不如找别家吧。”
“嗯……”展昭点头就想跟夏国栋往外走,却听伙计道,“展爷,五爷在三楼呢,就他一个人,你们要不要去搭个坐儿啊?”
“玉堂在三楼呢?”展昭一听来了jīng神,对夏国栋道,“真是巧了,玉堂也是你爹的故jiāo,我把你请来他一定高兴。”说着,就引着夏国栋往三楼走。
“展兄说的,可是锦毛鼠白玉堂?”夏国栋问。
“正是。”展昭说话间,已经上了三楼,推门进去,就见白玉堂正架着腿边看风景边喝酒呢,见展昭进来,便笑道,“贼猫,来蹭吃喝的啊?”
展昭白了他一眼,指着身后进来的夏国栋,道,“白兄,还记得么?这是夏秋龙夏老将军的侄子,夏国栋夏总兵。”
“白玉堂似乎是微微地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夏国栋几眼,点头,“哦……原来是夏老将军经常提起的侄子啊。”说完,白玉堂放下了杯子站起来,走到近前。
“白大侠。”夏国栋抱拳。
“什么大侠小侠的,”白玉堂笑着摆摆手,“兄弟相称吧,我记得你应该比我们小两岁是吧,我就叫你夏贤弟。”
夏国栋笑得有些尴尬,展昭瞪白玉堂,“不是说跟我们同岁的么?”
白玉堂有些迷糊地看看展昭,“是么?我记得夏老将军说比我小两岁啊……”两人一同看夏国栋,就见他微微一笑,道,“在下足岁的确是二十三,只是叔父经常将我的年纪记小两岁。”
白玉堂和展昭挑眉点头,对视一眼——小子反应挺快的么,不过应该是比我们大两岁才是。
“坐吧。”白玉堂引两人入座,对展昭道,“猫儿,我都点完菜了,你们要吃什么单点吧。”
展昭微微一笑,道,“你不说我是来蹭吃喝的么,就着你那桌吃,不够再点。”
白玉堂晒然一笑,道,“那也行,不过三个人呢,菜少了叫人笑话,不如再加几个……对了,夏贤弟点吧。”
展昭有些无奈地看白玉堂——你gān嘛非叫人弟,占人便宜。
白玉堂挑眉——老子就四个哥哥。
展昭略有得意地对他笑了笑——这么巧,我生辰也比你大几个月。
白玉堂磨牙。
“还是两位点吧。”夏国栋笑着道,“我对开封的菜式不熟。”
“那我点吧。”白玉堂叫来了小二,要了三个菜,就这三个菜名往外一报,把个夏国栋惊了一跳。

  第十八话 试,送君三道菜

  白玉堂报出了菜名,叫送君三道菜,顾名思义,就是有三道菜。
第一道是,“红焖膝下狗”,第二道是,“白煮撩杂碎”,第三道是,“火烤土拨鼠”。
“好嘞,五爷您稍候。”伙计记下后,屁颠屁颠就跑了,一路吆喝出去,楼下吃饭的人听到后都乐了,纷纷哈哈大笑着,都说“给我们也上一份来!”
白玉堂笑呵呵报菜名的时候,展昭则细细地观察着夏国栋的神色,就见他眉头微微蹙起,眼中似乎有些算计。
“白兄。”夏国栋看了看白玉堂,道,“什么菜,名字如此特别?”
白玉堂脸上略有些吃惊地看了夏国栋一眼,这一眼让夏国栋微微皱了皱眉。就见白玉堂给自己倒了杯酒,给展昭也倒了一杯,笑道,“这送君三道菜,乃是开封名菜啊,都是用最好的材料做成的,做工考究,是宴客的佳品啊。”
“愿闻详解。”夏国栋对白玉堂拱了拱手,就听白玉堂道,“先说这第一道红焖膝下狗……”说到这儿,白玉堂问夏国栋,“夏兄知道什么狗最好吃么?”
夏国栋的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摇摇头。
“呵呵……自然是膝下狗了。”白玉堂喝了一口酒,道,“狗ròu,对狗的体型要求很高的,一般太大的狗,ròu老;太小的狗呢,又没ròu……最最好的狗就是长足了,也正好刚到人膝盖以下位置的狗……所以就叫膝下狗了。”
夏国栋笑了笑,抬眼,就见白玉堂边喝酒边自在地侃侃而谈,展昭则是拿着酒杯,对着他笑,那一双眼睛清透深邃,似乎是能看到他心里,暗暗摇头——这两人,厉害!
白玉堂装作没看见,接着道,“这白煮撩杂碎啊,就更讲究了。”
夏国栋微微一笑,“杂碎不是很一般的料么,怎么个讲究法?”
白玉堂挑挑眉,“这杂碎啊,一般人不是红烧,就是香辣……夏兄可听说过白水里撩的?那不臊气了么。”
夏国栋点点头,“有理,那么说来,怎么个白煮法呢?”
“关键就在之前的腌制了。”白玉堂笑呵呵地道,“撩砸碎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先用大量的酒来腌,用酒香将杂碎的臊气全部去除。再用特制的酱料来涂抹,反复几次之后,让味道都浸入杂碎里。然后煮上一锅白水,只要拿个撩勺盛着杂碎放热水里撩一撩,烫熟了就能吃,香脆可口,所以说,杂碎,当然是撩过的最好了。”
夏国栋的嘴角又细微地抽了抽,点头,“有趣。”
“至于火烤土拨鼠么。”白玉堂笑了,“夏兄吃过老鼠没?”
“咳咳……”展昭喝着酒笑了一下,白玉堂一个眼刀飞过来——死猫,还笑,不想想老子为了谁那么卖命,连本家都舍了。
展昭笑着给他倒酒——知道啦,您辛苦。
夏国栋看着两人一个眼神就能jiāo流,也觉得有趣,就摇摇头,道,“未曾吃过。”
“那就对了!”白玉堂点点头,“记得啊,老鼠大多数都是不能吃,容易吃死人……不过有几种老鼠是能吃的。”
“哦?”夏国栋疑惑,“哪几种?”
“糙原上的大田鼠和大土拨鼠。”白玉堂笑了笑,道,“土拨鼠啊,个儿大,脑满肠肥的,一个能有十来斤重,比兔子ròuqiáng多了。”
夏国栋点点头,继续喝酒。
“把土拨鼠抓住了,去皮抽筋,剁了脑袋和爪子挖出来内脏,洗gān净了之后,先也是放在酒里浸,然后再用香料腌过,最主要的就是最后在上面涂上一层蜂蜜,往火上一放就开始烤……直烤到皮子呈金huáng色滴油,外脆里嫩,咬一口口泽生香,实在是美味非常啊。”白玉堂说完,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待会儿夏兄可得好好尝尝,看这膝下狗、撩杂碎和土拨鼠……哪个最好吃!”
夏国栋的脸上一直保持这微笑,只是点头,喝酒。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架不住了吧。
其实这些菜名都是有来历的,当然能想出这种门道的,也只有白玉堂了。
当年在洛水一役前夕,宋军缺粮,每天只有一顿饭吃,见将士们一个个饿得面huáng肌瘦的,将领们也有些担心。白玉堂想出了个办法,带着一队将士去广袤的洛河平原上抓土拨鼠、打野狗。
糙原上的野shòu都没见过人,一个个也挺笨的,白玉堂带去的都是些机灵能gān箭法又准的,一个下午抓回来的野狗土拨鼠就能堆一座小山。
但是那些土拨鼠野狗什么的,看外表实在是有些恶心,众将士们都觉得倒胃口,宁可饿着。白玉堂也不恼,让厨子把东西都搬到伙房去,然后就亲自带着一大帮的厨子忙活了起来。展昭跟进去看,就见白玉堂教那些厨子将野狗和土拨鼠都弄gān净,用腌料腌制,连取下来的内脏杂碎都不làng费,用盐搓gān净了,也腌上。
随后,平时吃东西就特别挑的白玉堂亲自配了料,让厨子红烧了那些野狗ròu,闷得苏苏软软入口即化;又将那些杂碎gān撩,拌上葱蒜和香油,清慡可口;最后将土拨鼠用小火翻烤……一时间香气四溢,引得那些官兵,就连夏秋龙都吸着哈喇子跑来了。
白玉堂还笑嘻嘻跟众人开玩笑呢,说这三道菜名,叫宋军三道菜,分别是红焖西夏狗、白煮辽杂碎、火烤吐蕃鼠。
将士们都乐翻了,一个个饿láng似地大快朵颐。
展昭和白玉堂刚到军中的时候,众将士看展昭还挺顺眼的,此人和和气气,见人爱笑,军中的将士都挺喜欢他的。但是白玉堂则不然,将士们都挺纳闷的,白玉堂一身白衣如雪,样貌又jīng贵,跟熟人倒是常开玩笑,对不熟的人却总是霜雪覆面,感觉很不好亲近,一看就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所以将士们都有些拒他千里之外。
但是经过了这一次白玉堂发明宋军三道菜的事件之后,众将士都拿他当亲弟弟了,谁看到都给个笑脸。也别说,白玉堂就算打了野味把那一大锅子的菜都做出来了,也照样还是那个纤尘不染的翩翩贵公子,身上连点儿油腥都没沾上,大概人家生来就爱gān净吧。其实只有展昭知道,这耗子,从来没吃过一口三菜,有一天偷偷问他,“你怎么不吃呢?”
白玉堂对他撇撇嘴,“土拨鼠和野狗吃的是虫子和腐尸,爷爷宁可饿着。”
“那你给将士们吃?!”展昭瞪他,一边庆幸自己也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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