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代沟_碎碎九十三【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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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以后我攥着贴了纱布块的手跟我妈嚎了三个小时,换来一顿丰盛的晚餐和一大袋金币巧克力,我已经不记得那伤口是怎么样的,只记得我一边哭的冒鼻涕泡一边扣巧克力塞嘴里,也不管吃下去的巧克力上是不是沾着我的鼻涕。
小时候的我很怕受伤,因为那会很痛,后来长大了才明白,有时候受点伤是必要的,更多的时候你想受伤都只是一种奢望。那时候的我受伤了可以跟老师哭,跟父母哭,跟任何一个大人哭,现在我长大了,我只会看着我皮开ròu绽的伤口,冷静的思考该怎么把这个伤口处理好,避免它影响我的行动力。
但是不论我怎么冷静,怎么习惯受伤,受伤带来的疼痛都是无法避免和习惯的。痛苦是没有办法习惯的,你可以提高自己对疼痛的容忍度,但是你没办法习惯疼痛,无法屏蔽疼痛,我问过黑瞎子有没有办法让我失去痛感,他告诉我可以试试看高位截瘫,连着脑子一起瘫痪的那种。
所以我身上每一刀划下去都是真的疼,疼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疼痛会让人冷静,我只好一直这么告诉自己,然后继续自己切自己。
偶尔我也会去医院看病,看着儿童输液室里的孩子因为扎针痛哭流涕,我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疼了就可以哭。而我,该哭的时候不会哭了,该笑的时候也笑不出来了。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或许是因为我脖子上的伤口实在太疼了吧,我已经提不起什么力气去捏住动脉,失血过多让我的体温在雪地中降的更快,我感觉我的胳膊骨折了,或者还有别的什么地方,不过我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尝试动我身上所有能动的地方,但是很可惜,除了我的脑子还能跑火车以外,我身上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还能动。我全身已经麻痹,唯独只有疼感还在,真是cao蛋,就不能把疼也一起带走吗。
我会死在冰天雪地里,失血过多或者冻死,不论哪一种都让人觉得很可笑。
我并不担心我的计划,那些计划没了我也没关系,我早就做好了我死以后的准备,齿轮一旦开始转动,就不会因为某个人的退出或者死去而终结。但是我还是不甘心,我还有另外一件事qíng要做,那件事qíng除了我谁都做不到,我也不想假手任何人。
那是一个十年之约,我苦苦奋斗了九年,明明只差一年一切就可以结束了,但是最后的最后我被割喉了,要死在西藏了。他娘的,西藏跟长白山相隔多远?都是死在雪山里,我宁愿选择长白山,至少他出来的时候可能会看到我的尸体。
我自嘲的想,他或许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然后就那么从我尸体上踩过去。我还在等他,他却忘了和我的约定,多么讽刺,最讽刺的是,即使这样,我还是在想他。
如果我不去,胖子会去接他吗?接到他以后胖子会好好照顾他吗?他在青铜门里呆了十年,出来以后还会不会说话?他会不会还记得我?如果他问起我在哪里,胖子能不能学会撒个谎骗他。
我努力的回想他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想完以后我绝望的发现我居然还没有死,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最多十分钟我就会死了,可是他跟我说过的话加起来,居然还不够我回忆十分钟。
杀千刀的,老子脖子上被人开了一个好大的口子,老子没法接你去了,你麻溜的自己出来吧。
闷油瓶,我快死了。
“喂,醒醒。”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肥腻的脸,我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好在上面没有豁开的口子,只有一道已经长好了的疤痕,摸起来有点凹凸不平,总比没命好。
我一边坐起来一边打着哈欠,问胖子:“你怎么来了?昨儿给你打电话不还不乐意来呢么,小哥呢?还跟下头假装冬眠呢?”
胖子正在朝火堆里丢半截枯树枝,听我这么问手一顿,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说:“睡傻了吧你,我不在这还能在哪儿,小哥还没出来呢。”
我迷茫的从地上坐起身来,看到了一扇巨大的青铜门,耳边还流淌着那首“SEE YOU AGAIN”,我掐了自己一把,疼的要命。
原来我做了一个梦,我不知道是该松口气好还是怎么着,狠狠揉了一把眼睛,盘腿坐了起来。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但是胖子的手机还有电,那应该不是很久,他似乎点了单曲循环,歌声还在继续。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没有老友你的陪伴 日子真是漫长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回头凝望 我们携手走过漫长的旅程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与你重逢之时 我会敞开心扉倾诉所有
……
Be broke and the love will never get lost此qíng不变 此爱难逝
Be broke and the love will never get lost此qíng不变 此爱难逝
And when brotherhood come first then the line莫逆之jiāo的我们 绝不会背叛彼此
Will never be crossed established it on our own只因这深qíng厚谊基于我们真实意愿
When that line had to be drawn and that line is what这友谊让我们肝胆相照 荣rǔ与共
We reach so remember me when I'm gone即便我离去 也请将我铭记
We reach so remember me when I'm gone即便我离去 也请将我铭记
我刚刚做了那么一个梦,现在再听着这首歌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他的调子不算欢快,在空旷的山dòng一回dàng平添三分空灵,听的我jī皮疙瘩都要起来。
我伸出手把音乐给掐了,胖子奇怪的扭头看我,我说:“我做了个噩梦。”
胖子很不以为意:“我以为你要说什么,你啥时候做过美梦?这有啥奇怪的。”
“我梦见小哥出来了,但是他是yīn历出来的,他出来以后我们已经走了,他就去杭州找我,但是没找到,他就去卖水果了。后来我找到了他,把他接回我的小铺子里,白天他跟我一起看看店,晚上就睡在我屋外头的那个破沙发上……”
胖子说:“这不是美梦吗?”
我说如果我没醒就是美梦,但是我醒了,现在我还是跟你这个死胖子呆在长白山,所以这就是个噩梦,而且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可怕的噩梦。
胖子的肚子露在外面,我看着那些斑驳的疤痕,就问胖子:“你当初在肚皮上用指甲画画的时候,疼不疼?”
“那你不说废话吗,能不疼吗,疼能咋地,疼也得gān,不gān小哥不折里头了?”胖子毫不在意,好像在说别人的事qíng一样。
有些事qíng疼也要gān,尤其是对我们这一行的人来说,谁也不会拿身上的几道口子出去显摆,每个人一脱衣服,都不会是细皮嫩ròu,风里来雨里去,谁比谁苦,谁比谁容易。
我拍了拍胖子,迷惘的盯着面前巨大的青铜门发呆,我做了三个梦,开始分不清我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已经醒了。读取了太多信息,每一次读取我都好像在做梦,又好像身临其境,导致我现在对这种事qíng已经有点分不太清了。
是现实?还是梦境?我无数次在睡梦中无比真实的经历过很多事qíng,但是一醒过来发现那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我看着青铜门,篝火在这种地方都已经不是暖和的huáng色,而是泛着寒光的青色,我知道我的脸在这种光芒下会是很恐怖的颜色,我对胖子说:“叫坎肩,把所有能带进来的炸药都带进来,我要炸了这个青铜门。”
胖子试图阻止我,没有成功,连小花都冒险进来了一次,他们晓之以qíng动之以理,试图阻止我这个疯狂的行径。胖子说万一小哥马上就出来了,正跟那开门呢,你啪啪啪啪一串二踢脚,小哥再给你炸死了怎么办啊。
我说那只能算他倒霉了,不论怎么样我必须把这个青铜门给炸了,不炸我不安生,如果你们害怕你们就全出去,我一个人炸。
最后还是依了我,运了不少C4进来,把青铜门到处贴的都是炸药,像是要炸碉堡。
我深吸了一口气……
“砰——!!”
“啊啊啊啊!!!”
我张开眼睛,看到了我小铺子的天花板,疲倦的揉了揉太阳xué,又他娘的是梦,还他娘的是梦中梦,好不容易才睡着,就不能做个美梦吗。
下面还是一阵嘈杂,吵吵闹闹的,间接还伴着seeyouagain的音乐,我总算知道为啥会梦到青铜门了,该死的王盟,放歌都不会放。然后我听到王盟的叫喊,知道刚才那个声音就是王盟叫的,有点想扣他工资,不知道又砸了我什么东西,那么大一声巨响。
除了王盟还有一个特别大特别熟悉的声音在嚷嚷:“你能别嚎了吗?又不是你的手断了,你嚎啥!”
“哎呀你小声点,老板在睡觉,你要是把老板吵醒了,咱们都没好下场!”
我现在已经被吵醒了,我打了个哈欠,不太想起chuáng,外头确实有点太冷了,这一大清早的。
“得了得了,快去把车钥匙拿来,胖爷得麻溜的送小哥去医院,这腕子折了可大可小,万一送晚了耽误孩子前程,发丘二指不废了么。”
腕子折了?发丘二指……
卧槽!!!!
我连鞋都没顾得上穿直接赤脚冲下楼,果然看到胖子那个肥硕的身影,他们围成一圈还在叽叽喳喳的吵,我一把推开胖子和王盟,看到闷油瓶的手扭成一个很诡异的角度,他正捧着手腕试图自己给自己正骨。
我一下就炸了,顾不得去质问他们,冲上去把闷油瓶搂在怀里,吼道:“开车啊!去医院啊!他娘的看着就能好啊!?”
王盟立刻冲了出去,估计是找车去了,胖子看我那个要吃人的劲头觉得我有点夸张,他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闷油瓶受过的伤每一次都比这个重,还嬉皮笑脸的说:“天真你别这么激动,我刚看了没啥大事,就断了根骨头……”
“就他妈断了根骨头!?断了骨头不是大事啊?死胖子这是不是你gān的!?”我如果有毛大概现在全都炸起来了,有点不敢碰闷油瓶的手,我也断过骨头,知道断骨头是很疼的,尤其是手腕骨。
他这个手腕子十年前为了救我就断过一次了,这次如果还是断那根骨头,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后遗症,他本来就可能会有骨质增生,再落下一个习惯xing骨折,下雨yīn天能疼死。
王盟开着车磨磨唧唧的总算来了,我把胖子赶去坐前座,扶着闷油瓶坐在后座上,我让王盟开快点,别管什么限速红灯。王盟立刻一脚油门冲了出去,车轮碾过减速带的时候人都从车座上颠了起来,我立刻道:“王盟!车能开稳当点吗!?颠到小哥的手爷把你脊椎骨碎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了,以前我自己哪儿哪儿折了都没这么大的火气,不就是疼吗,爷早就习惯了。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断了骨头的是闷油瓶,而且是莫名其妙就断了,我都没看见过程。
我生气之余还有莫名的愧疚,我以为他以后再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以我现在的能力,至少在我活着的这段时间里,他可以高枕无忧的过普通人的生活,哪有普通人三天两头断骨头的。
送到医院我挂了个急诊,但是今天不知道刮了什么风,十几个骨折的,王盟一打听是有一个公jiāo车出车祸了,全一车给拉过来。那些患者一个比一个惨,有几个白花花的大腿骨都从ròu里戳了出来,整个骨科鬼哭láng嚎。
跟那些人比起来小哥的伤在大夫护士眼里就跟没有一样,就冷冰冰的扔过来一句等着,连看都没看一眼。我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撸袖子跟他们打一架,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样,在我眼里只有闷油瓶的手腕骨最重要。
但是这个医院已经是最近的一个了,换一个又要折腾很久,如果我真的把医生揍一顿,今天闷油瓶就真的别想看骨头了。
我憋了一肚子的火,问胖子:“到底怎么搞的?给我说清楚,小哥这手腕子到底怎么弄的?”
按道理来说,在地面上基本没什么会让他受伤,就算是加速的汽车冲过来估计以闷油瓶的身手也能安全躲过,他会受伤实在太过乌龙,这个理由让我实在很想结结实实的揍胖子一顿。
原来胖子一大早就来了,我失眠症一直没好,昨天熬了大半宿才睡着,早上就没起来还沉浸在噩梦里。王盟一说我还没起他就没吵我,在下面坐着等,等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我给闷油瓶准备的一些健身器材,那是我为了避免闷油瓶身体退化特别定制的,闷油瓶每天会花四五个小时在它们身上。
胖子一眼相中了我给闷油瓶特别定制的哑铃,那个哑铃有一组特别沉,我和王盟两个人都举不起来。胖子一看劲头就上来了,要显摆一下身手,他显然是忘记了自己的年龄,觉得自己还是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着。
结果他刚举起哑铃就脚下一滑,闷油瓶反she比较快立刻想去扶他,显然胖子的体重加上哑铃不是一个小数字,就算是闷油瓶也一时没有抗住,他的手腕子被胖子结结实实的压着砸到了桌沿上,咔吧就断了。
我盯着胖子,那眼神着实有点想吃人,十分的狰狞,有两个护士从我身边路过远远的就躲开了,估计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迷路进了jīng神科。
胖子讪讪的笑了两下:“我错了,我向党和人民承认错误,都怪我都怪我,别生气,气坏了身体算谁的啊,小哥这腕子要是好不了我养他一辈子还不行么?”
我一脚就踹过去了:“咒谁呢!?我跟你说死胖子,要是小哥这腕子好不了我就撕了你的膀子!你看我做不做得来!这也就是你!要是换个人,老子把他两百零六块骨头断成四百一十二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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