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裘千尺从怀里掏了个小瓶子出来,公孙绿萼道:“娘,我要……杨大哥给我吃!”这句话大家都听得清楚,杨过尚在迟疑,郭芙拉拉杨过,急道:“你快去呀!”小龙女冷清清的眼光忽地望了郭芙一眼。
杨过于是走近,接过小瓶子,公孙绿萼微微而笑,道:“杨大哥,抱……抱我!”杨过把她扶起,倒出了瓶子里的那颗药丸。公孙绿萼倚在他膝上,接过药丸,杨过手上忽感异样,低头一看,却原来是多了一把钥匙!公孙绿萼轻声道:“这是……关大师的钥匙,在qíng花地……石屋中!”杨过点点头。
公孙绿萼手上无力,微举药丸,道:“你……你吃!”杨过大惊,道:“不可!”公孙绿萼微笑道:“杨大哥,你会……会记得我么?”杨过道:“我当然会记得你,你快把解药吃了,就没事了!”公孙绿萼道:“没……没用,我……我爹,我爹还打了我!”杨过急道:“先不管,你先把这解药吃了!”公孙绿萼摇摇道,坚持道:“给……给你!”杨过正想接过塞进她嘴里,忽然眼前一花,公孙止竟上前一抓,便把解药抢过,众人主意力都在两人身上,竟没人发觉他已悄悄走近身边!
杨过大惊,一掌挥过去,公孙止已跃出人群,一灯大师挡在他前面,合掌道:“阿弥陀佛!施主,请还药来!”裘千尺更不打话,连珠pào的吐了几口枣钉过去,骂道:“老贼!”公孙止哈哈大笑,手上一扬,解药即飞进了qíng花地中!裘千尺大怒,跃起向他打了过去,公孙止闪身避过,喝道:“贼婆娘,再不去找解药,你女儿就死啦!”
裘千尺双眼圆睁,面目恐怖,一边打一边道:“她也是你女儿!”公孙止道:“我女儿?你知不知道,柔儿肚子里的,才是我女儿!贼婆娘!今日你这女儿自己送死来到这里!我这便为柔儿报仇!”公孙止一边说一边笑,一边嘴上喷出鲜血!众人都看得恐怖。
公孙绿萼叫道:“爹!娘!”裘千尺狠叫道:“老贼,你吃了我的断肠丸,还能有命么?”公孙止忽地紧紧抱着裘千尺,裘千尺拼命挣扎,两人滚在地下,公孙绿萼急得一口一口鲜血吐出,众人只有gān着急。公孙绿萼忽而推开杨过,一边向地上的那两人爬过去,叫道:“爹,娘,女儿来陪你们!”她不及爬到,自已气绝身亡。只有那丫鬟扑倒在她身上,哀哀痛哭!
裘千尺自挣不开公孙止,这时裘千仞再也忍不住,向一灯鞠了一躬,一掌往公孙止身上打去!公孙止即软软倒下,裘千尺一边哭一边向公孙绿萼身边爬去,“萼儿!萼儿!……萼儿!萼儿!……”整个qíng花地都回dàng着这一声声凄厉的呼吼!众人都不禁黯然泪下。
裘千尺哭了一阵,大声叫道:“二哥!二哥!”裘千仞也正忍不住在流泪,这时奔过去扶着她,叫道:“尺妹!” 裘千尺狠狠的道:“快!快把这些人全杀了!郭靖huáng蓉的女儿,你快给我杀了!”
huáng蓉忙护在郭芙身边,低声道:“大家要小心!”裘千仞眼珠转动,一灯见势不妙,忙走上前去,道:“慈恩!”裘千仞忽地叫道:“不错,如若不是郭靖huáng蓉,我家如何会若到如此地步!”他把头上的僧帽扯下,叫道:“huáng蓉,当年一掌打你不死!今日我再一掌送你归西!”说着跃到huáng蓉身前,huáng蓉怀抱郭襄,轻身跳开,躲开了他这一掌。杨过忙奔在郭芙身前。
一灯大师合掌上前道:“慈恩!停下!”一把抓住他肩膀,裘千仞表qíng痛苦,只有摇头,一灯点了他身上xué道,嘴上呐呐而念,裘千仞终于宁静下来,低头跪着!
裘千尺“扑”的一声,又是一颗枣核钉吐出,却向着一灯大师身上打去,一灯微微侧身,食指向前一指,“轰!”的一声,核钉竟然被指风撞成碎片!裘千尺大惊,又吐了几颗,均被一灯打去。裘千尺知道敌不过,不由万念俱灰,大喝一声,抱起公孙绿萼的尸体,跃进qíng花丛中!这下大伙又吃了一惊,只见她抱着公孙绿萼,只打得几个滚,就不动了!裘千仞跪着一直望着,两行泪水不停流下,只道:“冤孽!冤孽!”
杨过走到一灯面前,递过那把钥匙,道:“大师,他们就被关在前面的石屋中,我们快去救吧!”huáng蓉叹道:“可惜了公孙姑娘!”众人挥剑斩断那qíng花地上的一把把qíng花,朱子柳扶着天竺僧人走了出来。武三通赶紧迎过去,道:“大师,如何?如何?”天竺僧人却微微摇头,众人都莫名其妙,只有huáng蓉猜到,不禁脸现愁容:“过儿的毒,怕再也解不了了!”
杨过笑道:“郭伯母,没事,我毒也中这么久了。今日杨过要多谢各位,都是因为我才到这里拿解药!”说着团团作礼,郭芙撇嘴道:“哼,你中了毒也好威风么?”huáng蓉斥道:“芙儿,莫胡言乱语!”杨过却不生气,望着她笑道:“你说的是!”突然小龙女往qíng花地里走去,huáng蓉奇道:“龙姑娘,你做什么?”小龙女不答,只一步一步走向qíng花地。杨过忙拉住她:“姑姑,你gān什么?”
小龙女望着他道:“过儿,你放心,他们拿不到解药,姑姑帮你拿解药!”说着轻轻拉开杨过的手,她跃到qíng花地里,低头搜寻着。众人方才明白,她是要去找那颗被公孙止扔到里面的解药!这时qíng花地里虽有一小片qíng花已被众人斩去,但根jīng横陈,她走来走去,极容易被扎到。杨过叫道:“姑姑,你快回来!”小龙女浑不听他说话,取出金丝手套戴在手上,一把一把地拔去qíng花,慢慢地在地上寻来寻去!众人都急得直叫:“龙姑娘!”
杨过叫道:“姑姑,你再不出来,我要进去啦!”小龙女只不理他,杨过猛地跃起,落在她身旁,小龙女惊道:“过儿,你……你快回去!”杨过大声道:“姑姑,你不回去,过儿也不回去!”小龙女站起来,柔声道:“过儿,你听话,去那边等我!”杨过握着她手,摇了摇头!
小龙女道:“你要知道,找不到这颗解药,你便会死,姑姑不许你死,你知道么?”杨过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要姑姑你再受伤,我不要你和我一起受伤!”小龙女凄然道:“如若我受伤,是不是……是不是过儿就可以陪在姑姑身边?”杨过心里一震,他本极聪慧之人,怎会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他回头望向郭芙,只见她似乎已意识到,也正望向自己。
杨过微微低下头,他一直以为,自己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人可以阻挡,以前,他想拒婚便拒婚了,想娶师父,所有人都反对,可是反对便反对,没有人能阻挡。如今我喜欢芙妹,不,是爱,是爱极芙妹,是一直在爱她,一直……我本想我爱跟她在一起便在一起,爱天天抱一抱她便抱一抱,可是……我怎没想到,原来真正爱上,身边就容不下第二个人了!我若不管姑姑,她教我养我,我杨过如何能做忘恩负义之徒?芙妹,芙妹,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了!杨过忽觉整颗心被掏了出来,胸口中空dàngdàng的竟是什么都没有了。
“过儿!”
“姑姑,我不要解药了,你带我回古墓,我们回古墓疗伤,若能治好,过儿……陪你一辈子!”杨过望着郭芙,眼中缓缓流下泪水!郭芙脸色苍白,靠在huáng蓉身上,摇摇yù坠!
第25章 回襄阳
huáng蓉忽觉女儿神色有异,一握她小手,只觉冰冷之极,忙道:“芙儿,怎么了?”郭芙咬咬嘴唇,道:“娘,大师已救出,我们还在这里gān么?快走啦!”说着转过身去。
众人中有人莫名其妙的,也有人已知猜出其中qíng由,huáng蓉心中却已了然:“过儿跟芙儿果然有qíng愫,不行,还是赶快带芙儿回襄阳为妙!”她虽知郭靖一直盼望能把郭芙许给杨过,但她总是对杨过的心xing惴惴,“过儿虽聪明,但心思难测,总是没办法走上正路,芙儿绝不可跟他在一起!”
huáng蓉心中主意已定,对一灯道:“大师,我们此间事qíng已了,大师有空,不防跟我一起回襄阳,让我和靖哥哥一起侍奉您老人家!”一灯笑道:“不用了,我们会有缘再见,三通,子柳,你们好好在襄阳相助靖儿蓉儿,师弟,我们走吧!”武三通和朱子柳应了。小龙女扶着杨过跃出,道:“我和过儿也走了!”正要拉着他走,那天竺僧人突然“咦”了一声,向一灯说了几句,一灯走上前道:“龙姑娘慢走!”
小龙女停了下来,那天竺僧人弯下腰,在她白裙边轻轻扯动,扯出了一株深绛紫色的小糙,原来是她方才在qíng花丛中时粘上的。天竺僧人把小糙放到鼻子上闻了闻,又放了一点进嘴巴嚼了一下,然后跟一灯大师叽哩咕噜说了一通,一灯大师皱眉不语。huáng蓉问道:“大师,如何?”一灯大师道:“蓉儿,你且让各位先等一下,我们去那边说话!”huáng蓉点点头,把郭襄jiāo给了郭芙。
huáng蓉跟着一灯至一边,道:“大师,可是有解qíng花毒的法子?”一灯道:“方才师弟那株糙名叫断肠糙,剧毒无比,古人有以毒克毒的法子……”huáng蓉大喜道:“那当真是,断肠糙依附qíng花而长,必可解qíng花之毒!”一灯神色凝重,道:“依道理是如些,但这断肠糙的毒xing比qíng花毒得多,稍有不慎,恐怕qíng花毒未解时却已被断肠糙毒死!”
huáng蓉吃了一惊,道:“那依大师所见?”一灯道:“蓉儿,如真要帮过儿解毒,恐怕我们得多留几天,待我先把他全身xué道封死,再让他试吃,若他身体可以抵抗,再慢慢增服!”huáng蓉沉吟不语,一灯道:“若你有事,便先行回襄阳,老和尚可以应付!”huáng蓉笑道:“不是,我自然是要看着过儿毒解的,我在想,有此风险,不知龙姑娘和过儿怎么想的!”一灯微笑道:“你若去劝,应没有不行的!”huáng蓉忙道:“大师真是太过奖了!我这便去跟过儿说!”
众人站在当地,只不知huáng蓉与一灯在说些什么,杨过却已料到与自己的毒有关。他偷眼向郭芙望去,只见她早已不耐烦,小嘴微嘟,自个儿抱着郭襄东望望西看看,便是没再向他望过来。他叹了口气,心道:“依你的xing子,恐怕今生都不会再看我一眼了!”
这时huáng蓉和一灯回来,道:“武师兄,朱师兄,烦劳二位带孩子们把谷主还有公孙姑娘好好葬了吧!我和大师且跟龙姑娘和过儿有事先商量!”又对郭芙道:“芙儿,你带着妹子先回房间去等娘,好么?”郭芙也不答话,自抱着郭襄便走了,huáng蓉朝耶律齐使了个眼色,耶律齐点点头,便跟在她后面!陆青若有所思。武三通朱子柳便领着大小武他们收拾这一地的残局。
这边厢huáng蓉向小龙女和杨过说了要以断肠糙解毒。小龙女道:“若是可行,过儿不防一试!”杨过对生死早已无所谓,自也同意。huáng蓉道:“那我们便在这里,待你解了毒再走!”杨过却道:“郭伯母,你离开襄阳已久,襄儿还小,你还是先走罢,这里有姑姑和大师陪我便行!”huáng蓉摇头道:“这可不行,我定要看你平安,如此离去,你叫我如何跟你郭伯伯jiāo待?”杨过不知是喜是愁,huáng蓉既然留下,郭芙也必在,但……
当下各人均回至绝qíng谷内,诺大一个绝qíng谷,主人已不在,众人均感慨不已。huáng蓉道:“朱师兄,武师兄,不如你们先带大小武他们先回襄阳罢,也帮我给靖哥哥带个信。”朱武二人应了,郭芙道:“娘,我也要回去!”huáng蓉道:“你留在我身边!”郭芙恼道:“我不,我就要回去!”huáng蓉道:“好呀,那你回去,你知道怎么应付你爹么?”郭芙只气得拿剑把院子里的花糙劈了个面目全非!huáng蓉只由得她发泄。
耶律齐道:“郭夫人,先前曾跟师傅约了在全真教,我先行送妹子到襄阳,这也便告辞了!”huáng蓉点点头,道:“好,保重!”
他来到院内,叫道:“郭姑娘!”郭芙一呆,耶律齐道:“我和三妹先行走了!”郭芙道:“耶律大哥!”耶律齐微笑点点头:“三妹以后都留在襄阳,待你回去便可跟她重聚了!”郭芙问道:“那你呢?”耶律齐道:“我去找我师傅!”
“二哥他总是一个人,我们又没有家,以后该当如何?”郭芙又想起耶律燕的话,“耶律大哥对我很好,可是……可是……”她怔怔想了一会,不觉眼内又充满泪水,赶快抹了抹,道:“耶律大哥,不如你也去襄阳,好不好?”耶律齐道:“日后郭大侠有需要效劳之时,我一定会去的!”郭芙一阵失落,默然点头。
陆青带着程英与陆无双也来跟huáng蓉道别,huáng蓉道:“陆公子你等一下!”她叫来郭芙,道:“芙儿!”郭芙取出那个玉佩,道:“陆公子,这个还给你!”陆青接过,见她神色憔悴,浑不是当日明艳照人的样子,不由暗暗心疼,“杨过,你果然是个làng子,不仅让郭姑娘如此伤心,还让我两个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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