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们一听说他们搀扶的是王爷,都松了手,急急忙忙下了台阶,给北静王跪地磕头。其它百姓们得知是王爷,都不敢笑了,纷纷跟着跪地问安。
“诸位不必客气,都请平——身!”水溶说到最后来两个字的时候,音调上扬,有点发抖,接着整个人就滑坐在了石阶上。一下子,屁股跟摔了八瓣似得疼。
众百姓不约而同的咬唇低头。
最终,贾琏把水溶请到了百汇楼,看着王爷红肿流血的鼻子,破掉的额头……贾琏不紧不慢的打发人搀着水溶回府疗伤。
随后,贾琏嘱咐程日兴几句,也跟着水溶那拨人去了。毕竟水溶是来百汇楼见他的,这礼数要尽到。
贾琏接着见到躺在榻上水溶,满脑缠着纱布,板着口气一副很认真地态度,问他感觉怎么样。
其实这就是一句废话。
贾琏偏要说给水溶听得。
水溶气得还没理可挑,瞪他,开门见山戳破事实:“贾琏,我真没想到你会手段这么下作,门口那石阶肯定是你做了手脚!”
“这话可有证据?”贾琏挑眉看水溶,“我爵位虽低王爷一等,可好歹是个在皇上跟前能挂上名的镇国公,容不得您随意诬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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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反治其人身
水溶gān瞪眼儿瞅着贾琏,明白对方这是要跟他耍无赖,气的没话说。
“你别真当我是傻子,来人!去给我查一下百汇楼的石阶。”
来人应声,就匆匆去了。
贾琏斜睨一眼水溶,唇角稍稍翘起,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饮茶。
水溶瞧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在眼里更生气。气一上来,他感觉鼻梁,额头,还有下跨都隐隐作痛起来,害他摔成这个样子,他绝对饶不了贾琏!
水溶冷冷地瞪着贾琏,越见他露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心里就越加恼火。他现在不应该逃走么?反而跟没事儿人一样坐在这‘好心’陪着他,是坐定了自己拿他没办法?
水溶沉下眼眸,开始琢磨起办法。那边贾琏已经喝到第三碗茶了,好像他家里没茶水喝一样。
贾琏还真是挺渴的,昨天在庄子上跑了一天,先是安排了育种杂jiāo水稻的事儿,接着就去视察了今天会开花坐果的李子园,晚上又和几个庄子的管事开会商量今年chūn种的安排,后来累得直接倒头就睡了。早上坐车会镇国公府,又是一摊事儿,处理完就出门,刚到百汇楼核账,派出去的探子说水溶的马车来了。
前前后后时间太紧,他真没有时间停下来喝上几口水。现在难得闲暇下来了,还是在王府这样环境雅致的地方,而且王府待客的茶都是上等的贡茶,贾琏自然要喝个够本。
刚好五盏茶的工夫,水溶派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回王爷,没什么问题。”
水溶一脸不信,“上面没有涂东西?”
“小的们仔细验看过了,那石阶就是石头做的,表面跟普通石阶没什么不同。”
这不可能!水溶心里这样反驳,但嘴上却没说。他防备的扫一眼那边杯茶水滋润的乐得其所的贾琏,眼色越加yīn沉起来。
难不得贾琏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镇静,原来是早有谋算。
水溶缓了缓qíng绪,姿容恢复如常,对贾琏道:“你倒是思虑缜密,不过即便是你叫人将石阶清理,我鞋子上多少也会沾些。”
水溶转即叫人将之前穿过的鞋子拿上来,查看了一下鞋底,边缘可见油污。水溶突然想起他脸贴地的时候,感觉有些滑腻,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平时人前温文尔雅十分端庄的王爷,而今却额头、鼻子上缠着纱布,伸长脖子去闻自己的臭鞋底。
贾琏冷眼瞧着,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他已然挑起的唇角。
“你在石阶上抹了猪油!?”水溶恍然大悟,感叹中带着一丝丝疑惑。
贾琏:“嗯?”
“你在石阶上抹了猪油!”水溶这回用了万分肯定的语气。
贾琏没有否认,反而轻笑问他:“你有证据么?”
“你——”水溶料到贾琏可能会耍赖,但当他真见识到贾琏这么耍赖的时候,又有点接受不了。这厮以前做事向来是一板一眼,有模有样,什么时候也开始玩这套把戏了?
水溶气得丢了鞋,鞋子落地滚了一下,刚好到贾琏的脚边,“这就是证据。”
对于水溶的指认,贾琏全然感觉不到威胁,反而心qíng很好似得,一脸轻松的模样。他挑着凤目,勾着嘴角,一副‘我就是得意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态度。
他是什么意思?
水溶有些激动,他起初不解,转念再想,忽然明白了。对方完全可以狡辩说他鞋上粘得东西是在别的地方蹭到的。虽然他身为王爷,他穿鞋走过的地方,是根本不可能踩到猪油的,但偏偏又没证据去排除这种可能xing。
光凭着身上蹭到猪油去对付贾琏,完全证据不足,不可行。
关键还是百汇楼的石阶,偏偏已经被打扫gān净,铁证没了!
水溶恨自己反应慢了,当时摔倒的时候,他就该立刻打发衙门的人去取证。这一招就算扳不倒贾琏,但你那个让贾琏在皇帝跟前留个坏印象。到时候贾琏就未必会像现在这样继续受皇帝宠信了。
水溶恨得直咬牙,这种被人陷害却无力法抗的滋味太难受了。
“王爷不小心在我百汇楼的门口摔倒了,照例我来看一看,已经算是尽了该尽的‘关心’了。时候也差不多了,我就先告辞了?”贾琏起身象征xing地冲水溶拱了下手,他没立即走,反而是笑容可掬地凑到水溶跟前,冲其左耳低低言语,“好好养着,最要紧的地方别坏了,否则你那变态的癖好要戒掉,岂不难受?”
“你——”水溶身子禁不住一动,真想一巴掌拍死贾琏。
贾琏偏偏这时候笑了,容颜清隽,绽放光彩。少年朗朗面容上带着漫不经心又得意的神采,本就十分迷人,再加上他尊贵国公爷的身份,自然迷得屋里丫鬟都脸红了。
国公爷离开时,有一阵风轻轻地带过,连空气都跟着躁动了。丫鬟们是一种形容不出来的亲切味道,仿佛还一股淡淡地米香味儿,都禁不住痴了片刻。
“愣着作甚么,还不快扶我躺下!”水溶赤脸,突然冲她们爆吼。
……
今日皇帝不见贾琏前来觐见,觉得有些奇怪,问过之后,才晓得贾琏身体不适,正在家养病。
“chūn天要到了,这孩子就忙起来,忙归忙,也该要注意身体,回头你们替朕好好提点他一下。”皇帝叹息两声,对靖英光和林如海嘱咐。
靖英光:“认识这么久,从没听说他病过。”
林如海忙应承,口气也有几分纳闷,“昨儿个还见他,身子挺好的。这次听说好像是吃坏了东西,闹肚子。”
皇上看他们。
靖英光接茬问:“我听说昨儿个北静王在百汇楼门口不小心摔倒了,可是因为这个上火了?”
“是不是上火倒不知,他是闹肚子。从北静王府回来后,听说他那肚子就没安生过。”林如海接着仔细解释道。
好好的人,从北静王府回来了,就开始闹肚子!?
皇帝皱眉细琢磨这事儿,觉得挺奇怪。再有就是北静王在百汇楼门口摔倒的事,他早就觉得不对劲儿。好好的人,上个台阶,怎么会那般走路不小心,一摔再摔。而且他在哪儿摔不好,偏偏在贾琏的百汇楼门口摔,而且那么巧,当时贾琏就在百汇楼。这北静王和贾琏向来不对付,皇帝倒是不相信贾琏会跟北静王合计密谋什么,反而更觉得是北静王在算计贾琏。
考虑到另一方是一根筋的贾琏,皇帝便认定问题出在水溶身上。大皇子的事儿才消停下来,他就不安分去找贾琏。还故意在人家门口摔倒,这存的什么心?故意想让贾琏愧疚?难道他有什么把柄在贾琏手上?
皇帝想来想去,就只有大皇子突然提水溶糙菅女人xing命的事儿。
“……那件事老大供出之后不久就反口否认,很有可疑。丞相,你怎么看?”
靖英光装糊涂道:“大皇子说过,他只是一时心有不甘,才想拖北静王下水,后来就醒悟了。”
“哼,他说什么你就信?他自己说的话,还会突然反口不认呢!说起来,水溶这孩子以前跟老大的关系真的非常好,从小就好。”
皇帝一想到他是太后外甥的身份,眉头就皱成了一团。他对水溶纵容偏多,也是因孝道考虑太后的因素才会如此。而且大皇子的事qíng上,他的确表现地像是大义灭‘知己’的样子。
真真假假,而今真有些难辨清。
皇帝:“在大皇子的事qíng上,水溶确是表现出忠心,不然他只要告诉老大一声,老大就不会造反了。水溶当他身边的第一智囊,肯定会比他现今风光,但他却是选择了朕,其心可鉴。”
靖英光胡乱哼了一声,假意应承。对于水溶的真面目,皇帝恐怕还是没看清楚。这个少年,难缠,诡谲,不好懂。
“不过鄞祁那会子说水溶的那些事,你还是派人查一查吧,最好是假的,若是真,即便是皇亲,也容不得他活!”皇帝厉声道。
靖英光应承。
皇帝扫一眼林如海,叫他也帮着一块查,但前提是这件事不能让贾琏知道。
林如海自然应承,不敢造次。
北静王府。
水溶也听说贾琏闹肚子的事儿,气得直摔茶杯。这厮害他出了丑还不够,还搞一出离开王府就闹肚子无法上朝的事儿。他终于明白了,贾琏算计他跌倒的目的不仅是为了让他出丑,更是想吸引皇上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大皇子事儿刚压下去,他再度受关注,那事儿铁定会被翻出来。皇上若真查起来,谁也不知道会查到什么程度。谁能保证每一次事后,都能擦得gāngān净净?对方若是真细查,总归是会有马脚露出来。
亏得那日他费尽心机才得见大皇子,竭力说服,好容易让大皇子相信他的背叛是出于保存实力,助他日后东山再起。
本以为大皇子一走,这事儿就这么过了,真没想到,偏偏被贾琏给算计得‘栽一跟头’。
水溶心里闷着一团火,恨不得此刻把全世界都给烧尽。他更恨自己现在面容带伤,不能进宫去见太后。他这张因‘自己失足’而破了相的脸,没个一两月的时间不会好,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他都没办法进宫了。他最怕在如此长的时间内,会生变数。此刻若qiáng进宫去,也不是不行,但定然会引起皇帝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