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似懂非懂地盯着,其实并不怎么明白,但他就是知道二爷说的话可有道理了。用贼崇拜地目光仰望着贾琏,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敬重。
贾琏看眼兴儿,没觉得他的表qíng有什么不对,如常般走着,然后上车。
一行人感到京城的时候,刚巧晚了,城门已关。贾琏正要吩咐兴儿就近选个庄子住宿,忽悠一守门的官兵来问他们的身份。
兴儿纳闷地报了身份。
兵士立刻笑着点头哈腰:“原来是荣府的琏二爷,四殿下早有jiāo代,琏二爷因公务在身外出会晚归,因考量到二爷没有进程的令牌,故吩咐属下们给您留门。”
说罢,兵士就吩咐打开城门,恭送贾琏等进城。
兴儿得见这待遇,脸上觉得倍儿有面儿,一路摇头晃脑喜气洋洋的回到荣府。到了家之后,贾母便派人来问。得知贾琏是在四皇子的照拂之下,才得以在城门紧闭的时候行车进来,贾母甭提多高兴自豪了。
贾赦也带了个喜讯来,近日他与礼郡王在状元楼喝酒,各自jiāo换了俩孩子家的八字。俩家对婚事的事儿上就算是意见相合了,“如果私下合了八字之,觉得合适,便可正式从明面上来一回,请媒人,再行三书六聘了。”
贾母更是高兴,很喜欢这门高攀贵族的亲事,嘱咐贾琏:“以后你一定要对人家姑娘好些!”
贾琏默了许久,才郑重地点了头。兴儿打听过那姑娘的品行,结果很好,见面的时候他对她的印象也很好。这是古代,他也不能白日做梦的要求什么谈恋爱,只要人品xingqíng好,第一印象不错,将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屋内众人的顿时喜气洋洋的,贺喜起来。
这十,贾琏命人送到厨房的土豆做好了,东西上来之后,贾母跟宝玉、三chūn姊妹等都围着桌子尝了鲜。贾赦等则告退,把薯条带回去吃了。
贾母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你这孩子真有心,弄得荷兰国的新鲜东西给我们吃,味道倒真特别,这鲜炸出来的土豆条拌着盐巴便很好吃,外焦里内,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淡淡地香,口感软脆,还不腻人,香味很纯,若蘸着不同的酱料更另有一番滋味。”
“正是,其实这东西也可以加工成调料,做炸食前,沾些再下锅,更为苏脆,而且保持时间会久些。”贾琏解释道。
贾母乐了,“那敢qíng好,很多东西裹着面炸后,用席久了,便软趴趴不好吃。”
“真是好吃,我说别人种地只是种地,琏二哥哥种地却真能种出花儿来,各式样新鲜的办法叫人听得应接不暇。”宝玉吃得开心,嘴也甜。
贾琏看眼宝玉,许久不见这孩子,长高了些,娃娃脸略微退了些,那双桃花眼更大了。
宝玉见贾琏再看自己,冲他嘻嘻笑了笑,看起来没心没肺地,单纯的很。
贾琏微微勾唇算是回应了他,转头回禀了贾母后,便告辞回房。
宝玉眼见着贾琏去了,才擦了手,腻歪在贾母怀里,闹着要见母亲。贾母哄他快去睡,只说她母亲身体不适,不便叫他去闹腾。
宝玉讪讪请安退了出去,心里却不依不饶的,擅自追着贾琏而去,奔向贾琏的房里。
贾琏回房后,便有递来一封信,信封上歪七扭八的写着几个汉字。贾琏看字体就猜出是那个两个荷兰人,忙拆信来看,信的内容是法语,二人是写信道别的。因为两国距离远的关系,航海要数月,保罗和杰克都想要尽快赶在入冬前回到他们的国家。他们已然从贾琏的手里拿到了一些上等的官窑出品的瓷器以及丝织品,非常满意。这二人急于赶路,已经整装齐备,打算明早就出发。
贾琏正准备秉烛绘图,看这孩子跑过来了,微微蹙眉,叫人婆子赶紧送他回去。宝玉却不肯,抓着贾琏的袍子,闹着要和他一块睡。
贾琏眯起眼睛看着宝玉,宝玉顿时怯懦了,眸光里已明显闪烁出心虚之状。
贾琏蹲下身子,伸手抓着宝玉胳膊:“谁叫你来得?”
宝玉瞪圆了眼,眼珠子里含着充满畏惧的泪花儿,“没谁,是我自己想来找琏二哥哥玩。琏二哥哥陪我吧,晚上我还想和琏二哥哥一起睡。”
贾琏早就从宝玉的表qíng看出破绽了,见他还如此嘴硬,心料定是有人暗中嘱咐过他什么。贾琏就更不能留他了,打发婆子赶紧送他回去,纵是宝玉不愿意也不行。
宝玉偏不肯,一把推开那婆子跑了。不一会儿,贾母派李嬷嬷来寻宝玉,听说宝玉人不在,传话的又回去了。再过一会儿,李嬷嬷又急急忙忙来找贾琏:“琏二爷,可不好了,宝二爷并未回去,也不知跑那里去了。老太太派人找过了所有他该去的地方,偏偏就不见人。二爷可记得他从这里走的时候,朝什么方向去的?”
贾琏嗤笑,冷淡地眨了下眼睛,完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意思。
传话的李嬷嬷心有不满,也焦急不已,尴尬地看向丰儿等。
丰儿赶忙去召来看门的婆子问,婆子们都说宝玉是朝贾母院的方向去的。
李嬷嬷听这话更加急了,“偏偏却没回老太太那儿,看门的丫鬟们也都不见他的踪影。这大黑天的,该不会是出什么事儿吧。”李嬷嬷急得团团转,不知该怎么办了。
贾琏冷哼:“还不快回去知会老太太。”
李嬷嬷应承,退了几步,突然又回身来问贾琏:“二爷不随老奴一块过去?老太太那边都快急疯了,宝二爷又是从您这里跑丢的,琏二爷理该派人去找一找才是。”
丰儿听出李嬷嬷话里责怪的意思,气得指着她鼻子骂,“李嬷嬷,你这是在怪我们二爷了?人是宝二爷自己挣脱跑了出去的,你是他奶妈,不好好看着,反倒怪到我们头上来了。”
“奴婢的确是宝二爷的奶妈,可而今他也不吃奴婢的奶水了,还嫌弃奴婢多嘴多舌管得多,故不让奴婢跟着他。这次确是宝二爷冲动,擅自跑这儿来得,可他毕竟是个孩子,不懂事。琏二爷见到他有反常,好生留下他也是应该的。”李嬷嬷看似是赔错,实则句句推卸责任,还把问题都怪在了贾琏身上。
贾琏嗤笑,从桌案便的抽屉里拿出一锭金子出来,直接丢在了李嬷嬷面前。
李嬷嬷眼睛顿时瞪圆了,又忽然觉得自己失态,忙低着头看向别处。
“你若是肯说了实话,就给你十个。”贾琏道。
李嬷嬷看眼地上的金子,又微微畏畏缩缩地看向贾琏,“奴……奴婢不懂二爷的意思。”
“今天的事可是有人有心刻意教唆宝玉?看来你也牵连其中,起个煽风点火的作用。你们真当我好糊弄,你们以为搬出老太太心头的宝贝来威胁我,我就会怕了?”贾琏眯着眼睛问。
李嬷嬷闻言,噗通一声跪下了,跟贾琏苦恼起来,“老奴冤枉啊,老奴可没有受过二太太的教唆。老奴只是个伺候宝玉的卑贱仆人罢了。”
“呵,说得好!”这么快就说漏嘴,把王夫人供出来了。
贾琏冷笑‘喝彩’,示意丰儿把钱捡回来。
李嬷嬷眼巴巴的看着那锭金子从自己眼前挪开,咽了咽口水。十锭啊,一锭十两,那就是一两百两白银,十锭那就是正正一千两白银,她就算不在这府里住,被打发了出去,这辈子肯定也是衣食无忧了,还能给儿子添田产,说不定还能让他做个有钱的乡绅。
李嬷嬷嘴唇微动:“二爷,老奴愿意——”
“闭嘴!你这种人也配拿我的钱?才刚不过是耍猴儿玩罢了。”贾琏冷冷瞟一眼李嬷嬷,便吩咐人把李嬷嬷带走。
“都下去吧,我一个人就可。”贾琏的画画的技术一般,他需要专心的环境在羊皮之上绘画。
丰儿离开之前,还是有些不放心贾母那边,“二爷,奴婢们都闲着,真不用去帮忙?”
“不用。关门上锁,任谁敲都不开,别饶我。”贾琏说罢就垂首执笔,十分专注。
……
次日一早儿,贾琏院的门外就闹开了,有人狠劲儿地敲门。
下人们忙开门,却见二老爷贾政气呼呼的站在外头,身后还跟着一群人。
贾政第一个冲进来,接着就有人喊着“老太太来了!”,贾政这才忍住去教训贾琏的冲动,站在院里静候贾母。
贾母红着眼,因她一宿没见着宝玉,急得跟什么似地。其实贾琏这边她也没多去想,一直以为是宝玉这孩子乱跑。贾母本想着宝玉这孩子任xing跟谁怄气呢,以为他躲在哪儿待着,才叫人悄悄地找了一夜,却还是没找见。这天亮了,才开始急上火,叫来王夫人和贾政,结果听这夫妻二人一哭诉,贾母才觉得这件事贾琏做的可能不对,又听到贾琏院子不肯开门的传闻,便气呼呼地带着人亲自来了。
王夫人早就哭晕了头,卧在贾母的屋内歇息,故而没来。这孩子毕竟是王夫人生的,养在贾母名下。而今闹出事qíng来,贾母也是要担责任的,宝玉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自己也不想活了,但就是死她也没办法跟二儿子二儿媳jiāo代。
这时候贾赦和邢夫人闻讯也赶了过来。
一家子人在贾琏院里凑齐了。
贾政眼眸里燃着似火山喷薄般的怒火,隐隐压抑着,他抖着胡子指着贾琏的屋子,“母亲您瞧瞧,平日给他惯成什么样,事qíng闹到这地步,他竟不知开门来迎!”
贾母瞧着紧闭的正房门,心里也既不舒坦,再看贾琏院里的这些丫鬟们,一个个都低着头站在一边儿候命,一副yù言又止的表qíng。
“谁都不许吭声。”贾母冷言吩咐院里的这些人,准备亲自闯进去。
这琏儿的态度的确有问题,一想到她的宝贝疙瘩至今都没找着,一个娃娃孤单单的在外头呆了一宿,而琏儿却安心的在自己房里睡一宿,他气得心肝肺都疼。贾母急得眼泪直冒,直接带着人闯门。
进屋之后,贾母立即坐在上首。贾赦和邢夫人不明经过,只能讪讪地站在她身边。贾政则带着人去搜屋,溜了一圈并不见人。
贾政质问丰儿:“说,你家二爷逃哪儿去了?”
“回二老爷,二爷并未逃,是昨夜突然想起有一桩子事儿没办,连夜动身出门了。”
“什么事儿?”
丰儿摇摇头:“不知。”
“半夜就走了?那倒不一定是故意的。”贾母沉吟道。
贾政闻言,心有不满,忙有叫来屋子里的婆子们质问一通,果然与昨晚汇报给贾母的一样,宝玉是自己挣脱婆子的怀抱,消失在夜色之中。
“明知道宝玉一人跑到他这里来,求他在这宿下,他竟没半点同qíng之心,根本不留他,这才bī得那孩子一去不返。”贾政暗示贾琏责任重大。
贾母心思一沉,没说话。
默了会儿,贾母:“对了,李嬷嬷在哪儿?”
贾母忽然想起她来,昨晚她捎话过来之后,便有贾琏院里的婆子去回话说了经过,但李嬷嬷却是一直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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