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什么事?”
兴儿:“二爷让小的转达,请高僧做法一共花费了五千两银子。”
“你说什么?”王夫人皱眉。
兴儿有把话重复了一遍。
王夫人至此才明白了,贾琏这是打发人来跟她要钱的。看来他有“事儿是二老爷惹得,钱就应该由二房付”的意思。王夫人yù言又止,想争辩。可一想到此事在闹到贾母跟前的代价,便硬咬着牙默默拿了银子。
这钱是她前两天刚叫人当了两幅古画弄来的银子,本是打算要送进宫给元chūn的,而今却被贾琏截了去。自从上次被贾琏坑了之后,她嫁妆里的现银就没了,剩下些物件,竟也要搭进去。
王夫人恨得咬破唇,血顺着嘴角流了下,她都不自知。
贾琏本来是不信那些鬼神忌讳之说,不过既然古人都信,那他就得尊重未来媳妇儿的想法。再者说,这二房不坑白不坑,他也不能总白受欺负。得让二房知道惹他的代价,知道ròu疼了,他们自然就长记xing。
薛姨妈听说这两日的风波后,对王夫人越加失望,心里再想做梦也不行了,她大姐在荣府混不下去的状况太明显了。薛姨妈和宝钗都知道荣府这地方而今是贾琏说的算,再留下来也没意义,与其自找没脸,还不如早早去了,留段美好的距离,给互相留个念想。所以在贾琏大婚之前,薛姨妈就带着一双儿女识趣儿的告辞了。
贾母当薛姨妈是个好牌友,有几分不舍。
薛姨妈笑道:“老宅子离这儿不远,老太太若是想我了,就差人来说,我就天天来陪您打牌,给您解闷儿。”
贾赦附和:“这倒是极好。”因为自从有了薛姨妈陪贾母打牌,他再也不用费力讲故事了。
薛姨妈笑,自是希望以后还能跟荣府走动。荣府而今日可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高门,只要能蹭上点关系,他们薛家就会省掉不少麻烦。
贾琏见薛姨妈识趣儿,不像王夫人那样,对她印象稍微好了几分。不过说到底贾薛这份关系的本质是利用,他可不会傻到对薛家产生好感。
至于二房,贾琏早就对这些极品无视了。况且他未过门的媳妇儿对他们还挺有兴致,他当然得留‘活口’。
三月七日,正式贾琏大婚当日。
这一天荣国府宾客满堂,不乏有以四皇子为首的皇亲贵族,更有皇帝亲笔御赐的“佳偶天成”赠词。婚礼热热闹闹,流程走得很顺溜,算是挺和乐的一日。
黛玉和贾敏母女自然也来贺喜。
时至夜深,宾客散尽。
贾敏陪着贾母应酬许久,便直接带着女儿留下来住一晚,打算明日再回。母女二人在那边话家常,聊了聊新进门媳妇儿的品行。
那边黛玉和迎chūn、探chūn等许久未见,也在说闺房话。宝玉忽然来了,凑热闹,见没人理他,就硬cha话题。
最后不知道他们姊妹怎么闹不开,宝玉突然摔了玉,发疯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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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新妇进荣府
贾母忙把宝玉拢在怀里,问她的宝贝凤凰蛋出了什么事。
“我见姊妹们聊得开心,自是高兴,偏偏恨自己没出息,讨不得他们喜欢。我就琢磨着,自个儿哪不对,想来想去,必是这劳什子的什么宝玉害得我。姊妹们都没有,就我一个人有,天天带着有什么用,不如碎了它,好叫我跟姊妹们好好亲近亲近。”宝玉哭道。
贾母骂宝玉胡说八道,好一顿哄弄他,随便帮姑娘们胡诌了一个缘由,让宝玉相信姊妹们都是喜欢他的。宝玉这才好些了,破涕为笑,转而眼巴巴的看着黛玉等人。贾母忙叫人把那玉取过来,亲自用手帕擦gān净,给宝玉带上。
贾母:“可不许摔着了,若被你老子知道,又是一顿好打。”
宝玉一听这话,屁股就开疼了,十天前父亲拍他的棍子,至今伤还没好呢。好在涂了药,坐着没那么疼了,不过他现在还是站着更舒服。
黛玉被宝玉的行径吓着了,含着泪依偎在贾敏身边,也不闹了。贾敏笑呵呵地看着和孙子腻成一团的贾母,只道自己累了,便带着黛玉回房歇息,打算明儿一早天亮就回去。
贾母应承了,又送走了宝玉后,她转头就跟三chūn姊妹发火,“别当我没瞧见,你们玩什么都不带着他,叫他心里怎么想?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迎chūn等闷声点头,口上称是。
贾母这才放了她们,在丫鬟的搀扶下去歇息。更衣,躺chuáng上之后,贾母舒两口气,却还是面满愁容。鸳鸯在一边儿作陪,仔细照料着贾母。
“新媳妇儿进门了,这以后的日子还不定什么样呢。”贾母叹道。
鸳鸯听老太太话里有话,试探问:“老太太是不喜欢新进门的二奶奶?”
“喜欢,自是喜欢,那样的出身怎么会不喜欢,倒比我还qiáng上一头。琏儿太争气!本来议亲的时候是一门高攀的亲事,而今也算是门当户对了。这侯爷当得好,郡王女儿娶得好,日后咱们宁国府以后的定会如日中天了。可我这心里头不知怎么了,总是不好受,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贾母捶了下胸口,忽然想起正经事儿,问鸳鸯前院的宾客可都送完了。
“哪儿那么快,爷们们一喝上酒就没准头了。”鸳鸯笑。
贾母点点头,垂着眸,一脸忧心地靠在青缎大软垫上,
鸳鸯素来善解人意,察觉得到贾母的心思,不过不该问的话她也不问。只笑着为贾母捏肩捶背,说说家里孩子们的趣儿事,哄着贾母开心。
“前儿个琏二爷正忙着打点喜宴呢,琮三爷就跑去捣乱,玩笑说也不读书了,以后就跟着二哥种地就是。琏二爷就问他想gān哪种农活,琮三爷说他可以赶着毛驴犁地。琏二爷说错了,你那么爱爬树,收果子肯定行,说完就要带着他去剪枝,可把琮三爷吓坏了,转头就啃着书本读。”
贾母噗嗤笑起来,捂着肚子道:“可不是,那泥猴子就爱爬树,这都多大了,也不老实。不过这孩子倒懂事,他二哥安排什么,这孩子都能照做。倒是宝玉,这几回折腾下来,伤了他二哥的心。再加上前段日子闹出那桩事,我瞧他二哥是不想再管他了。”
“宝二爷可最怕他琏二哥管他,不管了,或许他自己也懂上进。别人都说,宝儿也是被琏二爷管得不好了,保不齐不管就真是好事呢。”鸳鸯半试探道,不忘眼观六路,观察贾母的神色。
贾母再次叹息,家里有个更优秀的贾琏作对比,贾母就是再宠爱宝玉,也能看得见宝玉身上的缺点了。况且而今不仅仅是有贾琏了,贾兰、贾琮之类都比宝玉好qiáng,人家每天都如常上学,早晚规矩做得好,举止越发落落大方,倒都有几分嫡子做派了。反而是宝玉,因为厌恶读书,不求上进,越来越显出小家子气出来。这点倒有点像他的亲娘王氏!
鸳鸯看贾母发痴,轻唤了一声:“老太太?”
贾母眨眨眼,回神了,“唉,他管宝玉的时候我嫌他管得多,可这回真撒手不管了,我又觉得心难安。宝玉这孩子若是读书指望不上了,还能做什么?种地可不行,他什么都不懂,那次他闹着说不学习,跟着他琏二哥去庄子上,可受了不少苦。他却也是不长记xing,回来了仍不正经上学。”
“宝二爷聪慧,是很适合读书。”鸳鸯只叹这一句。
“谁说不是呢,他就这么一个出路,而今竟还不知争气,如此任xing。年纪也不小了,这过了十岁就是小大人了,却还是叫人cao心。瞧瞧刚才,一不高兴,竟把那命根子给摔了。”贾母现在突然怕起来,她怕自己哪一天突然走了,没个人能去护着她的心肝宝贝。
贾琏那边指望不上了。
他爹娘那头……贾母想到贾政,又叹一声气,再想到王夫人,连连叹了三声气。
二房而今势太弱,以后若是再这么差下去,一准而会被大房压死。贾母可不想他的宝贝疙瘩命苦,再说小儿子那边她始终更偏爱一点,这两个人她都舍不得让他们受苦。
终究要想个好法子,给二房谋个好出路才是。再有宝玉的婚事,得开始上心了,早琢磨选择也能更多些。
贾母想着想着,合上上了眼。
……
新婚大喜,荣禧堂高朋满座。
带新娘子入dòng房之后,贾琏便出去陪酒应酬。到夜深,有几个关系好的,如蒋子宁、程书良之类,留到最后才走。
他们倒不是特意留下来要给贾琏灌酒,是有心帮着贾琏应酬挡酒的。
所以临末了,贾琏jīng神奕奕,没怎么醉,蒋子宁等人却喝成了稀泥,被人抬着出府去。
贾琏心领这几位兄弟的好意,琢磨着日后多都送点瓜果到他们府上,以表谢意。
糙莓也可以送了。
今年糙莓会大面积种植,果量足够,宫外头也可以供应了。考虑到去年糙莓炒出天价的势头,再加上古代北方早chūn时节没有水果的现状,这开chūn头一批四季糙莓应该能卖上很好的价钱。
只是这名声炒得太大,这卖糙莓的钱必定引人注目,怎么用是个大问题。只怕用不好,会招惹祸端……
贾琏刚琢磨到这儿,就听见门外的丫鬟通传喊说“新郎官来了!”
屋里头早就等候的喜婆忙迎过来,笑着请琏二爷进门。
喜婆一脸喜气,眉眼眼小,看起来很可亲,一张嘴就说了许多吉祥话,一串儿,贾琏只记住了什么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之类,其余的他不常听到,就没记住。
贾琏看向chuáng,一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坐在那儿,蒙着盖头,看不见脸。她似乎很紧张,坐在chuáng边沿儿,很小心的,感觉没坐踏实。双手叠放,摆在腿中央,一手指fèng夹着的红帕子刚好挡住了另一手的半边。两双手在大红裙子的映衬下,显得异样白皙。这双手,是她身体唯一露出来的部分。
贾琏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她的场景,他没怎么去打量她的脸,甚至对她的脸毫无印象。目光只是从她半身往下扫过,也是见得那双手。
贾琏不禁笑了笑,心底一直压着的那抹柔软的部分释放出来,dàng着柔柔的涟漪。犹记他见她心动,是第二次见得时候,最难忘的是那双眼,贾琏看她的时候,也只是淡淡扫过他的脸。只是不只是巧合又或是什么别的原因,她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一下就抓住了他的目光。
当时见过之后,贾琏不觉得什么,以为只是一个很深刻的对眼罢了。一见钟qíng谈不上,喜欢什么的贾琏也不信。只是后来打听她的xingqíng,渐渐有了了解之后,他发现自己总是不自觉的关注有关她的消息,跟她沾边的亲人,他见之前也会不自觉的紧张,想要去刻意表现、讨好,总是想给她的家人留个好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