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还有他们现在正在水中之亭沁芳亭上,冬至已过,寒意很重的缘故。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不用楚留香再多说,剩下的大家都自行脑补完毕了,半响后左二爷就gān巴巴的说:“我原本还想再留顾先生和楚兄弟一阵子的,没曾想现在是没机会了。”
楚留香讷讷道:“是啊,刺客组织的余孽还没有完全铲除。”一点红此次过来,除了带来了那个从内部打探到的、买凶杀顾青的幕后之人的消息,也有再看一眼薛笑人的意思,再那之后他就要离开,余孽之事楚留香就担了起来。
席间,左二爷临时有事离开了,张简斋chuī胡子瞪眼:“你们要离开了,左小姐的相思病怎么办?别想把这烂摊子丢给我。”
张老先生也被带调皮了。
无花轻描淡写的说:“薛笑人死了,那薛斌得守孝吧,难不成还能在孝期成亲?”
楚留香微笑道:“这自然是不能的,再者左二哥那么急着把左小姐嫁出去,是因为他和薛前辈约定在除夕决一死战,现如今薛前辈因为薛笑人的死,已然决定闭庄,这决斗自然就取消了。”在知道这件事时,楚留香在心里为左二爷这做父亲的叹息,都不想管左明珠那qíngqíng爱爱的事了。
张简斋大吃一惊:“还有此事?”想明白这其中关节后,张简斋也叹了口气。
顾青“唔”了一声:“我有办法了。”
“什么?”
“你们快来洗耳恭听。”
“用错语境了。”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就离开了掷杯山庄,左明珠如遭雷击,当天就折腾着不吃饭了。左二爷得到了顾青的嘱咐,知道左明珠这是病又犯了,当即就拿出顾青昨天做好的药丸来,让人服侍着左明珠吃下。
左明珠躺在chuáng上硬撑着不吃饭,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平常在她看来一点都不好吃的馒头,都仿佛散发着诱人的香味。一闭上眼睛,各种美食都在她眼前飘过,受不了的左明珠半夜偷偷起来,去厨房找吃的,可那明明闻着很香的糕点,等左明珠吃到嘴里,就跟吃到翔一样。
左明珠“哇哇”吐了。
可食物都是正常的,别人也吃的津津有味。
左明珠放弃吃的了,她喝水还不行吗?可明明是刚沏的茶,茶香四溢,可喝到左明珠嘴里,就变了味。
左明珠“噗噗”又吐了。
如此过了三天,左明珠饿的眼珠子都直了,等她终于吃到味道正常的食物时,她“嘤嘤”的哭了。
再犯病再吃,两个来回,左明珠的病qíng就明显减轻了。
左二爷喟叹着:“顾先生果真是当世神医啊。”从此顾神医就成了能令左二爷亲自下厨房洗手做鱼羹的第三人了。这无疑是又给“火眼金睛”顾青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真是……喜闻乐见啊。
再来说顾青一行人落荒而逃般的离开掷杯山庄,很快他们就分别了,楚留香还有刺客组织的余孽要抓捕,但他约好了等他把这件事处理好后就来找他们。
张简斋笑而不语,等楚留香一走,立马就抓着顾青让他跟他回他家,“老叶也在我家了,他虽然医术和我比还差那么一点点,但他一手金针使得还能看。”
张简斋是越看顾青越喜欢,他们学术jiāo流可愉快了,再加上顾青在他看来是“身残志坚”←人家眼睛有怪病,还能久病成医,自学成才,再对比他的学徒们,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无花自然得跟着顾青的,等到了张家庄安顿下来,无花看着迅速和江南最有名的神医们打成一片的顾青,不得不佩服顾青这装傻充愣还让人喜欢的能耐,酸溜溜的刺顾青道:“你给张老先生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不仅不介意你把他当踏脚石上位,还这么乐意倾囊相授?”
顾青没立即回答,而是反问““还发生什么事了?”
无花:“什么?”
“如果单就名医们这件事不会引发你那么大的醋意,定然还发生了别的事,让你羡慕嫉妒恨了,让我想想李观鱼?看你的表qíng,我就知道我说对了。你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顾青dòng悉一切的目光又出现了,让无花觉得无所遁形,他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顾青故作玄虚的顿了顿才说:“红先生写信给我了。”
无花:“……”
过了半盏茶时间,无花才缓过来,他问:“一点红做了什么?让我想想,他将李玉函买凶杀你的事qíng捅给了他爹,“拥翠山庄”庄主,昔日的天下第一剑客李观鱼知道。所以李观鱼才会在今日送了一车药材来,点名要给你,向你赔礼道歉吗?”
顾青赞叹的点头:“你想的八九不离十。”
无花心里五味杂陈:“这“拥翠山庄”李家是武林三大世家之一,近三十年来就属他家为其中翘楚。”在原先和三大世家攀上关系,无花费尽心思都没有做到,现如今这大尾巴láng“因祸得福”,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不但被掷杯山庄奉为座上宾,还让“拥翠山庄”欠下了一份人qíng,更何况他隐形cao纵着神水宫和丐帮……怎么让无花不眼红!
顾青倾斜着头看着无花,“你在羡慕成为拥翠山庄少庄主夫人的柳无眉吗?其实你原本可以不用羡慕她的,你在以前可是有机会成为神水宫上门女婿的啊。”
无花:“……”
无花气得……三天没给顾青做饭。
当然,顾青不会被饿着,张家庄里厨娘们可是争着抢着要给新来的英俊神医做饭呢。
——无花还被她们给排挤了,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等到第四天,张家庄来了一个病人,当然,自从江南名医们开始在张家庄扎堆开研讨会后,上门来的病人络绎不绝,毕竟这种名医会诊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之所以特别提到这位病人,那只能说病人身份特殊了。
顾青过来的时候,张简斋正在死命得瞪叶天士,叶天士低头喝茶就是不看他,而病人正坐在右手边第二个位置,听到脚步声就站了起来,含笑相迎。
张简斋收回瞪叶天士的目光,对顾青就和蔼极了:“阿青你来了。”
又指着屋子里站起来的年轻人说:“这是从关中来的原随云,来向老叶看诊的。”
跟在顾青身边的无花吃了一惊:“关中姓原,难道是声望本隆的关中原氏?就是不知“无争山庄”的原东园原老庄主和你是什么关系?”
年轻人朝顾青的方向长长一揖,微笑着道:“正是家父。”他的笑容温柔而亲切,但一双眼睛里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空虚、寂寞之意,他本人又长得秀气斯文,穿着虽华丽但并不过火,看上去就是个翩翩贵公子,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无花尽职尽责的向顾青介绍道:“先生,关中原氏是中原武林第一世家,而无争山庄是由原青谷在三百年前建于太原之西。现在的庄主原东园生xing淡泊,极少在江湖中露面,眼前这位穿白衣的少年是原少庄主,江湖人人都道他文武双全,才高八斗,而且温文尔雅,品xing敦厚。”只可惜是个瞎子。
顾青和人家见礼,还是那句老话:“小原真是一表人才,果然虎父无犬子。”
小原:“……”
无花反而高兴了,毕竟这站着说话不腰疼,而且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快乐才是真的快乐么。
原随云脾气却好得很,而且能言善道,八面玲珑,就像他原本和张简斋和叶天士说话都是文绉绉的,可对顾青说话时就很白话了,很是照顾顾青这个从西域来的半文盲。
如此寒暄下来,便是原本怒视叶天士把人招来的张简斋都对原随云说不出什么重话,反而心里生起了惋惜,这么好一年轻人却双目失明,是个瞎子,尽管从表面上来看,看不出来他是个瞎子。
天妒英才啊!
就好比在座的另一个年轻人似的,他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多招人稀罕啊,水灵灵的,像盛满了星光,实际上呢,半个睁眼瞎。
这种辨不出美丑,所以待人接物态度寻常,就被马脸女看上什么的,实在太nüè了。
绕来绕去终于绕到正题上了,叶天士就叹道:“说起来原贤侄是在他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等病好了眼睛却失明了,后来原老庄主请我去给他治疗,可惜始终不见起色,这件事一直让我耿耿于怀。所以在知道阿青你的医术独树一帜后,我就问你这双目失明可否治疗,你说要视qíng况而定,我一激动就给原贤侄写了一封信——”
所以张简斋才对叶天士怒目而视,叶天士光顾着激动了,根本就不知道顾青的qíng况。夭寿啊,他连别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又怎么给人家看眼睛!
原随云脸上温柔又亲切的笑容黯淡下来,原本就让人觉得充满了寂寥的眼睛也更显得萧索,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多劳叶老先生为我挂心了,若说我不希望能够重见光明,那都是假的。如果说一个人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五彩世界,那他身处在黑暗的世界里或许对此绿色的糙地、蓝色的天空、白色的云彩就没那么多期待,也没有见识过后再失去那么痛苦。再有,家父为我费心劳神,他老人家已是古稀之年,我为人子还要让他老人家挂念岂非不孝至极。”
这番自我剖析的话无法不让人动容,和他更熟悉的叶天士唏嘘不已,张简斋一边感怀一边在心里痛骂叶天士。
而在场唯一的一位女士,无果姑娘,他可没有应景的掉几滴眼泪,只是觉得吧,这原随云那淡定从容、高洁芳然的姿态,让他觉得有那么点腻歪,而且还十分的眼熟。
就在这时候,顾青就来煞风景了,他动容的握住原随云的手,“小原,咱们俩同病相怜啊。”
原随云:“……?”
叶天士:“……?”
这次轮到张简斋低头喝茶了。
原随云翩翩姿态都保持不住了,他缓缓道:“难不成顾先生和在下一样是个瞎子?”
“我不瞎,但我有脸盲症,在我的眼里,不管别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是美是丑,是高是矮——哦,这个我是可以辨认出来的——他们的脸我都是看不清的。就说我看小原你,你脸上就像是糊了一层面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顾青苦恼极了,声音诚恳无比。
无花小声“提醒”他:“你俗语用错了。”
顾青惊讶了下:“我哪里用俗语了?”
原随云:“……”
叶天士朝张简斋chuī胡子瞪眼:“你怎么没说过?”
张简斋gān巴巴的说:“你也没问过啊。”张简斋先前是给叶天士写过信,但那时候他太激动就把这点给忘记了,等后来叶天士来了,江南名医也来了,大家就共聚一堂开起了医学jiāo流会,又得坐诊,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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