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看那只狸猫,体态优雅,皮毛发亮,上面的斑纹也很独特,非常的萌。可郭槐一点都萌不起来,他就觉得他仍旧处在连连噩梦中,那不是狸猫,不是寿chūn郡王,那就是罗刹鬼,是来报仇雪恨的!
问最后一点郭槐怎么知道,无论他昨天夜里睡到哪里,即便是睡到皇城外他的私宅里,第二天醒来他的chuáng头总是会放着死老鼠;不管他走到哪里,只要是遇到猫——即便那猫不是狸猫——猫们总是盯着他冲他咧嘴笑……郭槐胆子再大也被吓掉了。
短短时间内,郭槐就从嚣张的内监变的瑟瑟缩缩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穿着那身灰色的内监服饰,看上去就像是只灰扑扑还瘦脱了的老鼠。
一个字,惨!
刘德妃的日子也不好过,她一直都很受赵恒爱重不假,可谁让半路杀出个小妖jīng——字面意思——呢,血浓于水的宝贝儿子,和爱重的女人,男人啊,尤其是盼儿心切的男人,过不了多久就会看出这两个在他心中孰轻孰重了。刘德妃虽没有失宠,但到底不比从前了,再加上她也是千盼万盼来的儿子,因为她自己造的孽早产了,使得小孩儿体弱,到底没活过两周岁就夭折了。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变态,在多重折磨下,刘德妃黑化了,她借由她儿子的夭折,恳请赵恒请来了当朝最德高望重的了无大师来给她儿子做法,送他安然往生。
这自然是要“暗度陈仓”:祈福是假,捉妖是真。刘德妃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所以这一次等待她的也仍旧是“意外之喜”——
了无大师佛法高深,乍见虚岁三岁,穿着一身描金大红色对襟,头上用红头绳扎两个冲天鬏,眨巴着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的寿chūn郡王,当下就愣住了。
刘德妃当下便以为了无大师是看穿了寿chūn郡王的真身,下一刻就要来一句#呔,妖jīng#了,可等啊等,刘德妃也没等来这句话,而是等来了无大师对官家说:“此子非同凡响,官家得此子乃我朝大幸,善哉善哉。”
哉你妈个头!
刘德妃喉头腥甜,原是一口心头血哽了上来,变态不成,就只有自取灭亡了,她当下什么都不顾了,嚷嚷起来:“官家,您这心头ròu却是不凡,他根本不是人,他是狸猫成jīng啊,官家!”
赵恒的脸立马yīn沉了下来:“德妃,休得胡说!”
被狸猫jīng的真狸猫jīng,寿chūn郡王很是天真烂漫的背着小手说:“喵喵,我喜欢喵喵。”
——是哒,虚岁才三岁的寿chūn郡王在“猫”和“喵”这两个字上,总是带着那么些可爱的口齿不清来着。
赵恒的脸色都缓和了。
可人家寿chūn郡王明明很萌的喵喵说,看在刘德妃眼里是狸猫在说话,听在她耳朵里也是“喵呜喵呜喵喵呜”,成了彻底压弯她的一根稻糙,很是疯魔般的呵呵笑起来,完了冷不丁就冲着寿chūn郡王过来,“狸猫,我打死你这个狸猫jīng!”这是要手撕人寿chūn郡王了。
想当然的手撕未遂,而这手撕未遂的后果很严重,刘德妃被打入冷宫,她手下包括郭槐一gān人等自然是连坐了,郭槐在圣旨下来前就相当生无可恋的把自己给吊死了,嘴角还带着解脱的笑容。
至此,刘德妃一系退出了舞台。
喵喵殿下,呸,是寿chūn郡王在皇城中的地盘得到了进一步扩张,彻彻底底成为了皇城小霸主,人人得而敬畏之,当然也不止愚蠢的凡人,还有皇城甚至渐渐扩张到整个汴梁城的猫子猫孙们。说起来,当猫儿静卧墙头时,有谁会怀疑那是一只线猫(与线人对应)呢,便是自家的猫来书房,在宣纸上踩出几朵梅花,也只会认为猫儿顽皮,不会认为人家是只有雄心壮志,来做间谍的猫吧。
可有人就要问了,难道宋朝的文武百官家都养猫吗?答案还真是,不是做臣子的养,就是家里的夫人养,谁让官家家里就有一古灵jīng怪,人见人爱的喵喵殿下呢。寿chūn郡王咱养不成,可养只猫“借物喻人”没罪吧,殊不知这根本就是#引猫入室#啊!
不过,这是喜闻乐见的,对吧?
就在这猫族地位压过狗族地位的形势下,寿chūn郡王也跟着长成大孩子了,地位也是节节升高,从寿chūn郡王进中书令,过两年又为升王,在八岁时被立为皇太子,赐名赵祯,在朝野地位稳固。
乾兴元年(1022年)二月,赵恒驾崩,谥号为文明章圣元孝皇帝,庙号真宗,是为宋真宗。
太子殿下赵祯登基为新帝,年仅十三岁的新帝着明huáng五爪飞龙缂丝龙袍,一双明亮有神的猫眼将他衬得……更加稚嫩,更别提人家还有点婴儿肥呢,这种qíng况下似乎没那么多威慑力,但跪在九层御阶下的文武百官可不会这么想:先帝身体也不是这一年就不好了,而是前几年身体就不怎么好了,那时候太子殿下很顺理成章的再侧处理朝廷日常政务,裁定军国大事。
待到真宗驾崩前两年,太子殿下已经成为了实际上的统治者,因为太子殿下年幼又面善(可爱)而轻视他的,家里耗子都不光顾了。说句通俗的那就是谁不听话,就这么挠几爪子,挠到你服气,乖乖做朕的铲屎官。咳,对太子殿下的非凡能耐,大臣们领略多了,不服不行,也就官家还被蒙在鼓里,认为自家太子还是个需要长辈庇护的乖孩子,这不,在驾崩前不放心他的乖宝,就指了他的弟弟,朝野中有“八贤王”美称的泾王赵元俨来辅佐朝政。这里面说起来还有点八贤王摄政的意思,到底太子殿下还年幼,还有好几年才成年呢。
当时的诸位大臣面面相觑,心里都在想官家您是不是病糊涂了?太子殿下是#人不老心老#啊,瞧瞧前阵子才被他小人家挠的撞柱子明志……未遂的御史大夫;看看原本斗得你死我活的分别以寇凖、丁谓为首的两派,斗来斗去就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斗到#我们手牵手,我们一起死#了,蓦然回首,大权都回到太子殿下手中了;听听被贬谪官员们的悔不当初的哀嚎声等等。如果说这样的太子殿下登基后,还需要人来辅佐或者摄政?官家,您其实不是疼爱您弟弟八贤王,其实是挖坑给八贤王跳的吧?难道皇家就没有真兄弟qíng了?
诸位大臣绝对yīn谋化了,赵恒是真不知道他家乖宝吊炸天了呀。
可怜真宗就这么在临驾崩前还被臣子们yīn谋化一回,还没能解除这误会,唉。
不过从另一个方面看,太子殿下的演技越发出神入化了,明明是朵霸王花,他愣是在真宗面前演成了小奶猫——唔,这绝对不是字面意义上的,即便太子殿下真的是一只刚化形也就十来年的狸猫。
其实吧,真的不止大臣们这么暗搓搓yīn谋了,德高望重的八贤王也忐忑了,他虽然不是那种贪恋权势之人,可有时候人言可畏,所以思忖再三后,在太子殿下登基后,八贤王就进宫推辞这辅佐大任了。
八贤王进宫时,官家正在……晒太阳。
听八贤王请辞,官家那双本就又大又圆的猫眼瞪得更大了,莫名的还有种泫然yù泣的错觉。平时在朝野,在民间都人气很高的八贤王立马就感受到宫人们投she过来的谴责目光。
八贤王:“……”
官家没说话,有一下没一下的挠了挠御花园里开得正盛的花,花瓣簌簌掉了一地。御花园里的花哪个不是花中极品,不过呢,等官家挠完一盘,立马就有官人眼疾手快的送上另一盆,还一副“让官家折花是你的荣幸”的神qíng,不是有诗云:#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吗?
八贤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周围官人的神qíng太一致了,让八贤王都觉得自己的‘官家这么làng费是不对的’的想法,是不是太过了?毕竟官家小小年纪的——等等,这不对,官家虽然年纪小,但已然心有万千沟壑了,不需要他这个皇叔来“画蛇添足”了。所以他就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官家,理所当然的又得到一波谴责的目光。
八贤王:“……”
官家被叫得回过神来了,他一甩手不再蹂躏价值不菲的鲜花了,只是往花簇旁一战,素色的绛纱袍穿在身上,粉白的脸都衬得他似在散发寂寥的气息。让多少少女羡慕嫉妒恨又长又翘的睫毛颤啊颤的,再配合着那双明亮又水润的大眼睛瞟你一眼,无不让人感觉心里就跟有只猫爪在挠啊挠的,他说什么你就得答应,何况人家都还没说话呢。
八贤王垂下头。
看穿了心灵的官家微微叹息,这叹息也跟直接叹到你心里似的,“八叔可是担心人云亦云?”
八贤王默认了。
“朕明白了,八叔就安心回府等朕的好消息吧。”一直逻辑死,从未超越过的顾青说着神qíng就振奋起来,瞬间点亮起来,把满园花糙统统比下去了。八贤王被人家那笑脸弄得一愣一愣的,就迷迷糊糊的出宫了,等回到王府才回过味来,“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官家是不是理解错他的用意了?
八贤王虽然蒙了一头雾水,但并不影响他就闭门不出,不理朝政了。可这样的清闲日子,等到十天后就被组团来请他出山的大臣们被打破了。
组团而来的大臣们见到八贤王就跟见到亲人似的,八贤王定睛一看,原本光鲜亮丽的大臣们一个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眼底下都是乌青青一片,八贤王忙问:“出什么事了?”
八贤王不问还好,一问大臣们差点泪崩。
“王爷,臣等已经十天没睡好觉了,不,是没有在晚上睡觉了啊!”
“王爷您就行行好吧,回去当差吧!”
“王爷,您不回去当差,臣等就没办法在晚上睡觉啊!”
八贤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等问清楚后,八贤王也是哭笑不得——
做太子时地位超然,成了官家后也一样大权在握,还更加名正言顺的官家当政后,下的第一条政令就是把朝会时辰颠倒了个,也就是从大白天的颠倒到了半夜。
有权任xing。
大臣们起先也没抗议,不就是日夜颠倒吗?可过三天,大臣就不这么认为了,这本来作息规律被打乱了,夜里就是该睡觉的时候偏偏得jīng神亢奋,没办法就只能多喝浓茶,可等在夜里上完朝回家补觉吧,因为喝太多浓茶反而睡不着了。如此往复的,大臣们就严重缺眠。
他们倒是想抗议呢,可官家也是跟着日夜颠倒的啊,大家都一样,你好意思抗议?可怪就怪在这里了,官家晚上开朝会时jīng神反而更好了,那大眼睛都往外放光,照着谁谁要是撑不住打瞌睡,不好意思,你就自认倒霉吧。真的,是真倒霉,这不是说罚铜币就完事的,逮住了不罚钱,自己上来抽签——没错,官家弄了一笔筒的罚签,上面的惩罚都是那种“自己痛,别人笑”的类型,比如当众放歌一曲(说来也奇怪,抽中这个罚签的都是五音不全的类型),再比如将自己的糗事,得一半同僚认为这真糗你才能通过(所以遇到同僚缘不好的,就等着糗事连连讲吧),诸如此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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