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长夜不由自主的将齿fèng打开。小孩还是跟上次一样,没什么技巧,像小狗一般轻轻舔舐嘬吸,将自己嘴里的津液滋滋溜溜地吸了过去,吸一会儿停顿片刻,吸一会儿又停顿片刻,仿佛没完没了。
然而便是这样拙劣的吻法,却令姬长夜差点把持不住。不知何时,他竟将自己舌尖探了出去。
有姝再次垂头吸食时,却碰到一根滑溜的软物,顿时吓得“哼哼”一声。他立刻退开数尺,摸了摸自己嘴巴,又看了看依然睡得“死沉”的青年,脸颊像被火烧一般发起烫来。
少年粗重的呼吸声在帐帘内回dàng,掩盖了青年有如擂鼓的心跳。刚才那一瞬间,他也差点被这触电般的感觉吓得睁开眼睛。怎会如此?怎会想伸出舌尖去勾缠少年舌尖?怎会想将他搂入怀中,压在身下?怎会想摁住他的后脑勺,让这双柔软而又甜蜜的唇瓣永不离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数年的忍rǔ负重令姬长夜养成了“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的功力。此时此刻,他心绪已经紊乱,却还不忘保持睡颜。
有姝却十分失态,这会儿不只脸颊绯红,连头顶都快冒烟了。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青年鼻息,复又意识到什么,连忙将手收回来轻轻拍了两下,表qíng懊恼。
他一点一点挪了过去,借着窗外的月色去看主子脸庞,便见他眉头舒展,双目紧闭,俨然睡得很沉。
“呼……”有姝长出口气,一面瘫坐在枕头上,一面按揉急促跳动的心口。原以为吸龙气很简单,没想到竟是个技术活。上次他压根没敢碰主子舌头,这回想是得意忘形了,竟差点连同唾液一块儿裹进自己嘴里,虽然只轻舔了一下,但那滑软的触感当真古怪极了。
“怎么吃起来像蒸肠粉?”紧张的qíng绪慢慢消退后,他忍不住发了句感叹。
同样紧张不已的姬长夜听见这句话一时无语,复又差点喷笑。果然是个小吃货,这种时候也能联想到食物。蒸肠粉,亏他想得出来!
有姝咂咂嘴,回味了片刻,这才钻入被窝躺下,几乎头一粘枕就睡死过去。
听见少年绵长而又平稳的呼吸声,姬长夜这才睁开双眼,侧身凝望。他知道自己方才的qíng绪很不对劲。事实上,他所受到的惊吓比之有姝更甚。他不明白自己何时张开的齿fèng,也不清楚自己何时探出的舌尖,做出这些反应的人,仿佛是另一个姬长夜。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理智那般排斥有姝的亲近。恰恰相反,他对此是渴望的,而且在某一个瞬间,这种渴望竟超出了他的掌控。
姬长夜向来是个掌控yù十分qiáng烈的人,尤其是对自己。他不允许自己感qíng用事,也不允许自己展露多余的qíng绪,更不允许自己为一个人神魂颠倒。哪怕现在的他,并不知道这种状态叫做“神魂颠倒”。
辗转反侧间,窗外的月色已被薄雾般的晨曦取代,他这才顶着青黑的眼眶下chuáng。
有姝是被灌汤包子的香味熏醒的。他用最快的速度穿衣、洗脸、漱口,然后跑到外间。
“慢点跑,少不了你的。”姬长夜拉开自己身旁的椅子,谈笑晏晏的模样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未曾发生。
有姝坐定后将一个灌汤包夹入勺子,凑到唇边咬开一个小口,滋滋溜溜地吸里面鲜香浓郁的汤汁。他粉唇微嘟,舌尖轻扫,双目放出愉悦的光彩,像是在享受琼浆玉液一般。
这副模样,立时叫姬长夜看傻了眼。有姝偷吻他时,他都是双目紧闭,又哪里晓得对方是什么表qíng,什么动作。但现在,他却知道了,原来是这样,如此沉迷,如此惑人,如此叫他心绪难平。
他láng狈万分的撇开视线,略微调整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后才徐徐开口,“有姝,你可曾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
有姝喝掉汤汁,将gān瘪的包子一气儿塞进嘴里,含糊道,“想过。”
“想gān什么?”姬长夜循循善诱。
“不gān什么,就跟着主子。”有姝咽下食物,端起碗小口喝汤。
姬长夜默然,心里忽而喜悦忽而忧虑,一时间百感jiāo集。但他不能让有姝沉迷下去,那样对他,对自己,都没有任何好处,于是继续道,“你不能一辈子都跟着我,你既不是我的奴仆,也不是我的下属。你是一个独立的人,应该拥有自己的生活。你将来要娶妻、生子,成家立业……”
有姝嗯嗯啊啊的答应,然后再次夹起一个包子,用门牙小心翼翼的咬开外皮,先是探出粉舌试了试汤汁的温度,觉得不烫才撅起嘴巴,慢条斯理的嘬吸。
这动作,跟亲吻自己有什么两样?刻意遗忘的记忆汹涌而来,令姬长夜耳根滚烫,下腹发胀。他盯着少年,双目已然爬上血丝,格外严厉的斥道,“有姝,我正在与你说话,把包子放下,好好听着。”
有姝吓了一跳,本就大而明亮的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这副无辜至极的小模样令姬长夜立刻心软。他按捺住满心郁躁,柔声道,“有姝,你已经虚岁十六,该自立门户了。”
有姝这才明白,主子是在赶自己走。他胃口全失,讷讷道,“可是,阿大和阿二已经二十七八了,不也没自立门户吗?”
“他们是我的属下,自立门户等同于背主。”姬长夜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等少年反驳,继续道,“你与他们不一样,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只想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着。在我心里,你等同于我的亲人,而非附庸,你应该试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你很聪明,完全可以去参加科举,博取功名,成就一番事业。你也别忘了,你还有母亲需要照顾,而我,而我……”
说到这里,姬长夜不知为何,竟感觉有些心虚,喝了一口凉茶才涩声道,“而我,不日也将大婚,婚后一月便要前往荆州驻守。”这才是他想尽快赶走有姝的最大原因,荆州战乱频频,此一去,是一场搏命。他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必须把最放不下的人留在最安全的所在。
有姝惊呆了,嘴巴开合半晌才发出声音,“你要大婚了?和谁?”只要一想到主子的身边躺了另一个人,他就觉得万分不舒服。然而他很快就把这怪异感抛开,继续道,“对,我还有母亲要照顾。我早应该去看她的。”
经历过种种变故,有姝不得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天道、轮回、因果等玄之又玄的东西,那讨债鬼不就是最好的例证?所以他极力让自己不亏欠别人,也不让别人亏欠自己,当然,这原本也是他的行为准则。新生的机会是宋氏赋予的,他就欠了宋氏的因果,必然要还报。
姬长夜见他的注意力很快被宋氏引开,心里既觉得轻松,又有一点酸涩。他拍了拍急yù站起身的少年,安慰道,“我已派人安顿好你母亲与两名家仆,你想去看,等吃完早膳再说。另,我还帮你买了一座五进宅院,看着哪天日子吉利你就带着她们一块儿搬过去。你放心,王家闹不出什么幺蛾子。”
有姝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口粥,讷讷道,“谢主子。主子要大婚了,所以我再跟在主子身边已经不方便了是吗?”有异xing没人xing,成年男人果然都会变成这样。
姬长夜本想摇头,似想到什么,又颔首应是。被遣去荆州,无论是太后一系还是萧贵妃一系,对他都心怀戒备,见他至如今还孤身一人,便各自挑选了母家的适龄女子,塞入府中当探子。昨日,圣旨已经下达,他被封荆州王,所赐正妃乃萧贵妃的远房侄女,另有太后赠送的五名姬妾,半月后就会入府。把这些人放在身边并不会妨碍到他,相反,还能将计就计,况且,他原本就不打算碰她们任何一个,何来的“不方便”之说?
然而若是将内qíng告知有姝,他恐怕更不想走,那便让他误会吧。
有姝梗着脖子等待,见青年点头,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手软脚软的趴伏在桌子上。他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走就走吧,不过得把龙jīng弄到手,否则就活不成了。生命受到威胁的紧迫感极大稀释了暗藏在心底的委屈与难过,竟叫他很快抖擞起jīng神,夹了一个灌汤包,也不吸汤汁就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姬长夜见他一惊一乍,一悲一喜,片刻功夫就跟没事儿人一样,眸色不免暗了暗。
第30章 四十千
即便宋氏被王象乾休弃并遣往寺庙,林氏依然不肯放过对方。她买通了几个比丘尼,打算将宋氏折磨死,好在宋妈妈和白芍及时赶到,带宋氏逃了出来,又得姬长夜暗中相护,在京郊的一个偏远小村庄里暂时定居。
人都跑了,林氏和王象乾原本也不在乎,及至有姝出现,二人才感觉事qíng不妙,连夜派人在上京搜寻,试图将宋氏抓起来辖制对方。在他们看来,有姝手段十分了得,都已落魄到那等地步还能攀上三皇子,可见另有所图。好巧不巧,他刚与王天佑争锋相对过一回,王天佑就出了事,这其中没有他的手笔,谁能相信?
故此,王象乾意yù除掉母子两的心就更加迫切,原打算为儿子善完后便动手,却没料事qíng非但没控制住,反而越闹越大,也就暂时脱不开身。
有姝见到宋氏时,她正站在院子里喂jī鸭,一面洒磨碎的苞米一面发出“咯咯”的响声,吸引一大群毛茸茸的小jī小鸭飞奔而来,场面闲适而又温馨。有姝没见过宋氏,却从对方秀丽的轮廓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离开王家,又躲过了搜捕,她显然过得很滋润,虽有些瘦弱,脸颊却泛着健康的红晕,只额角落下一道两寸长的疤痕,用刘海稍微掩盖。
上辈子,有姝九岁便开始独立,除了喂饱自己,偶尔还要替父母寻找食物,并不是那种需要人jīng心呵护的孩童。是以,他虽然从小就被宋氏抛弃,也没享受过半点母爱的温qíng,内心却全无怨恨。正相反,他能理解,宋氏对自己的不闻不问,有时候恰恰也是一种保护。
但对于从未谋面的母亲,他到底还是生疏的,站在门口木呆呆的看着对方。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护在少年身边的姬长夜并未催促,也不推搡他进去,而是目视前方,沉默不语。
宋氏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去,忽然掩嘴发出短促的惊呼,手中的簸箕也应声落地。
“是不是,是不是有姝?我的儿子?”她飞快踏前几步,却又急忙退后,分明迫切的想要拥抱少年,却因为内心的愧疚而不敢靠近。从宋妈妈那里得知儿子的点点滴滴,她就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母子相见的这一天。她不是个好母亲,非但从未养育过儿子,甚至连像样的名字也未曾给他取一个。
他叫有姝,现在一看,果真人如其名,比她想象中更美好千万倍。她激动地直落泪,一会儿向少年伸出手,作祈求状;一会儿掩嘴以免自己发出悲伤的哽咽。
当母子两默默凝望时,姬长夜不自觉皱紧了眉头。他原本对宋氏无感,更甚者还有些厌恶。作为一个母亲,竟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活着有何意义?目下,看见对方恨不得扑上来狠狠拥抱有姝的模样,他更是郁躁难言,酸意翻涌,直想马上把人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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