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我不用泥浆,用水泥。”慕容复答道。
诸位工匠彼此互视一眼,意识到他们又多了一个不明白的地方。但是短短七日,慕容复给他们开出了一百贯的高薪。眼见慕容复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所谓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所以造房子他应该也是懂的吧?抱着这样的心思,工匠们还是答应了下来。
安排好每位工匠的任务将人送走,已是夜幕低垂。包不同与风波恶二人俱是首次得见慕容复如此事无巨细地安排一项任务,慕容复今夜所表现出来的组织统筹能力直教他们叹为观止。二人沉默半晌,风波恶终是忍不住说:“当初若是‘锦绣堂’也由公子爷打理……”
慕容复眉心一跳,解释道:“风四哥,那时我仍在孝中。”
风波恶张口结舌,他本能地感觉到慕容复的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却是包不同摇头叹道:“非也,非也!公子爷,老包虽粗俗却也瞧得出公子爷对那位苏学士是一片真心!”甚至,比对自己的母亲更加上心。“公子爷莫不是忘了,我慕容氏……”
慕容复伸手阻住他接下来的话,缓缓道:“学士是嘉佑二年的榜首,当时仁宗皇帝亲口夸他乃是执宰之才。我鲜卑慕容氏武功不逊于人,然则文治又如何?”此言一出,包不同与风波恶的面上俱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学士是天下文宗,有朝一日我起事复国,他便是我的正义大旗。只有得到他的支持,慕容氏才是天下百姓认可的正朔!就为了这个,我如何恭敬待他都是应当的。”
慕容复说罢,包不同顿觉豁然开朗,将折扇在掌心用力一敲,恍然大悟地道:“难怪公子爷要拜他为师!”
慕容复再度忽悠成功,亦是心满意足,只道:“学士xingqíng刚烈,qiángbī他就范是绝然不成的,唯有使那水磨功夫。总之,事qíng未成之前,我的来历绝不能向他泄露一字半句!”
“公子爷英明!”包不同与风波恶同时拱手为礼,心悦诚服。
有了包不同与风波恶的全力支持,慕容复便放心地将管理工匠建造房屋的事qíngjiāo托给了他们。而慕容复给自己的新任务便是带着王语嫣去订购家具,顺便给王语嫣订制了几身男装,为他下一步的计划做准备。
慕容复所造新房的选址自然是在“东坡雪堂”的隔壁,苏轼因此有幸见到了最快速度的建房过程。慕容复将请来一百来名工匠一共分成了四个小组,分别承担筑基、架梁、砌墙、粉饰的任务,每个小组中的工匠也只承担固定的工作。四个小组看似互不相gān却又相辅相成,犹如行云流水一般,一处新房只在七日后便拔地而起。
见识过现代房屋的慕容复还命人烧制了一批瓷砖贴在墙上,以增加美观。而玻璃的烧制,却因为现今的技术无法做出平板玻璃而告失败。当然,慕容复原本还有一个选择。将烧制成功的小块玻璃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拼叠起来以木条固定做成窗户。如此一来虽然不够明亮,可至少很有艺术xing。但是,包不同在他的指导下烧制出了水泥,风波恶同样在他的指导下烧制出了瓷砖。恼羞成怒的慕容复显然忘了还有这个办法,最终使得新房的窗户仍是糊上了厚厚的窗户纸了事。
事后,包不同曾来询问慕容复为何不多试验几次,非得坚持新房在七日内完工。慕容复想也未想地便答道:“雪已下过,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学士等不得!”包不同虽早知慕容复的远大计划,可听了这个回答仍是忍不住私底下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惩罚自己多嘴。
待家具摆设一一备齐,神清气慡地慕容复便带着地契再度来到“东坡雪堂”拜访。苏轼早料到了这处新房是因他之故而出现,却万万想不到慕容复竟然是来bī迁的。
望着这个恶形恶状,号称瞧中了这“东坡雪堂”,bī着自己与他换房的慕容复,苏轼不由一阵无言。隔了许久,他方轻声发问:“慕容公子,你当真不要自己的仕途了么?”苏轼虽遭贬谪,可他的文名犹在。今日之事,苏轼只要做一首诗,慕容复的恶名便将宣扬天下,终其一生都无法洗清。
慕容复却只沉静地道:“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尤未悔!”
慕容复此言一出,苏轼顿时仰天长叹老泪纵横。苏轼不但是个文人,更加是个技术人才,从慕容复七日建房他便可看出慕容复的能力。他若踏上仕途,是毋须任何座师为他增加声势的。更何况,如今自己只是一个受官家厌弃的罪官。
一直躲在房内偷听的王闰之此时也忍不住走了出来,劝道:“夫君,如此弟子,你还有什么可犹豫呢?”
“我搬!”苏轼起身一抹眼泪,朗声道,“我有如此弟子,天下官员哪个及得上我?”
竟然这般容易就成了?我还没出第二招!学士这般至qíng至xing,果然教人感佩!慕容复怔愣片刻迅速跪了下来,向苏轼执弟子之礼参拜,口中言道:“学生姑苏慕容复,拜见恩师!”
终究,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我怎么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导演:那都是你的错觉!
第16章 赚着卖白菜的钱cao着卖白粉的心
元丰四年五月,包不同带着高度酒的制作工艺快马赶回了燕子坞。年前风波恶带回的瓷砖和水泥两项工艺已让邓百川与公冶乾大开眼界,在生意场打滚多年的邓百川为此甚至亲自去了huáng州与慕容复商谈。想不到邓百川还没回来,包不同竟又带回了号称三杯倒的“东坡酒”制作工艺。
见到包不同回来,阿朱阿碧两个丫头是最高兴的,殷勤地给他端茶递水捏背捶肩好打听慕容复的消息。至于公冶乾,他更关心的显然是包不同带回的蒸馏图纸。将低度酒通过蒸馏除去部分水分得到高度酒,是后世常见的制酒工艺。但在这个物理学仍处于蒙昧混沌的时代,那显然是一项创新。公冶乾缺乏物理知识,将那图纸翻来覆去瞧了半晌也瞧不出什么门道来,便向包不同问道:“这办法当真有效?酿的酒三杯即倒?”
包不同飞快地摇着扇子,洋洋得意地道:“这酒若是老包酿,那自然是三杯即倒;若是让公子爷动手……那就是泔水!”
包不同此言一出,堂上众人顿时笑作一团。慕容复的玻璃烧了大半年,至今仍没烧出来,反而是邓百川去huáng州接手之后很快就给苏轼的新房安上了玻璃窗。说来有趣,在大伙眼中慕容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jīng,唯独他的动手能力实在是教人忍不住掬一把同qíng之泪。待笑过一阵,邓大嫂又满是忧愁地叹息:“公子爷守孝三年都没学会烧火……多亏他练武有天分。”
唯一没笑的公冶乾了然发问:“公子爷酿酒想是为了苏学士?”
包不同点点头,笑道:“学士好酒却没余钱,又不好意思跟公子爷提,便自个照着书中古方酿酒,结果只酿出醋来。公子爷知道了,便画了这图纸改进工艺。可惜呀!到底是师徒俩,公子爷只能酿出泔水,老包才能酿出酒来!”包不同把扇子摇地满室生风,又道。“公子爷吩咐了这酒就叫‘东坡酒’,既借了苏学士之名,所得盈利则须分给学士一份。他令我等在姑苏城内找工匠制作这蒸馏工具好酿酒售卖,这可又是一注大财,不可轻忽!”
包不同此话却是不假,之前的瓷砖和水泥已让他们赚了不少。如今时人皆好酒,这“东坡酒”一旦推出,只需做好了蒸馏工具的保密功夫,便是垄断了大宋境内的高度酒买卖。想到这,邓大嫂即刻将公冶乾手上的那张图纸拿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袖中,正色道:“这张图纸定要保密,工匠要签了身契才行。”想起之前丈夫的来信,她又补上一句。“还有那玻璃……”
包不同狡黠一笑,又抽出一张纸来递给邓大嫂。“学士家的玻璃窗徐太守都来看过三回了,huáng州的富户叫价到一百贯。大哥说,不等公子爷了。公子爷就是再烧十年,他也没本事烧出来!”
又拿到玻璃的配方,邓大嫂终是松了口气,忍不住道:“术业有专攻,公子爷之才原是他的奇思妙想,这跑腿的工夫自有我等效劳。老三,你怎得不多劝劝公子爷?”
包不同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叫屈:“公子爷自个想不开,老包能如何?”眼角一瞥阿朱阿碧两个丫头,急忙转换话题。“阿朱阿碧,公子爷吩咐让老包这次去huáng州把你们俩带上,给表小姐做伴。”
阿朱阿碧闻言一喜,欢快地道:“我们这就去打点行装。”说完,兴冲冲地跑了出去。
却是公冶乾目光一转,忽然道:“公子爷是要离开huáng州?”
包不同被问地一愣,答道:“从不曾听公子爷提及,二哥何出此言?”在包不同看来,慕容复在huáng州每日跟苏轼凑一块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分明是乐不思蜀,如何会舍得离开。
“公子爷一向疼爱表小姐,若要两个丫头做伴,早将人接去了,怎会等到今日?必是有出行的打算,而且还不方便带着表小姐。”说到此处,公冶乾即刻站了起来,断然道。“老三,你留下帮大嫂,我带两个丫头去huáng州!”慕容复名曰要复国必得先赚钱,可他守孝三年,“锦绣堂”的糖果买卖向来无心过问。待拜了苏轼为师,便三天两头有新奇的赚钱法门,如今连出行都不准备让他们几个家臣知道,公冶乾总感觉慕容复是有心事瞒着他们,非得亲自去弄明白不可。
公冶乾的猜测并没有错,慕容复的确有出行的计划,之所以还没有离开huáng州,只是因为他还没有拿定主意。整件事的起因,却要从当今圣上宋神宗身上说起。神宗皇帝即位时刚满二十岁,朝廷上有仁宗皇帝留下的老臣子,后宫里有太皇太后曹氏与太后高氏两座大山。年轻的神宗就连测量一下京城近郊的土地都做不了主。神宗皇帝雄心勃勃要改变朝廷困顿的局面,奋然将雪数世之耻,启用王安石厉行变法。然而熙宁变法并未如他所愿使国富民qiáng,吏治的败坏和王安石用人的失当使得新法变成了恶法,百姓的生活更为贫苦。最终,神宗皇帝不得不向朝野屈服,罢免了王安石。
变法失败后,神宗皇帝唯一的收获便是王安石多年的努力为他充盈了国库。他知道,要维护身为官家的权威,变法失败后他必须做出别的成绩来。于是,他将目光投向了西夏。
元丰四年六月,宋神宗藉口梁氏幽禁秉常侵宋边疆,决定兴问罪之师与夏国军民,下令分五路大举伐夏,史称“五路伐夏”。有宋一朝,满朝文武皆无保密意识,朝廷议政的内容,当晚就能在青楼听那些年轻的御史娓娓道来。因而,在这“五路伐夏”的圣旨最终公布之前,谪居huáng州的苏轼便曾与慕容复反复商讨过。最终的结论是:两人皆不看好神宗皇帝的这项决定。慕容复偷看过历史剧本,早知这场声势浩大的战役最终将以惨败而告终,莫约有二十万的宋军将士再没有机会回到故土。至于苏轼却是担心大军出征深入不毛之地,后勤无法得到保障。而历史也证明,苏轼的担心果然在战争之中应验,并成为宋军惨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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