葆丝邀请科尔夫人去参加汤姆的葬礼,她还要来了当初跟汤姆同时期在孤儿院的孩子现在的住址,她会一个个打电话去邀请他们的。
然后她去订做棺材。
棺材店老板悲伤的说:“请您节哀,这真是一个悲剧。请问您什么时候需要?我们立刻就能为您准备好。”
然后老板问她汤姆的身高体重,好为他订制一副合身的棺材。
葆丝再次卡了壳,她可从来不知道汤姆的身高体重这种事。想想看,汤姆从来没有jiāo待她为他买衣服什么的,所以她理所当然的不知道。
她只好在店里左右看看,最后盯着棺材店老板说:“他大概比您高一个头,比您瘦一点。”她照着棺材店老板的身材比划着。
棺材店老板的笑容略显僵硬,他咳了两声继续微笑着说:“您说他是个海员,我所见过的海员都十分的魁梧。”他做了个鬼脸,呵呵笑道:“跟我可是一点都不像。”
葆丝跟着一起笑:“他皮肤挺白的。”
棺材店老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说:“那么请问您什么时候需要呢?”
葆丝说下个星期天能做好吗?可以的话就是那天。
“当然可以。”棺材店老板打了包票,然后请葆丝去选择颜色、木材和花样,最后亲自送她出门。
从棺材店出来,葆丝去了鲜花店。葬礼上需要鲜花,花店给了她一些选择:“您看您是需要白色百合花还是别的什么花?”不过花店紧接着也抱怨现在这个季节没有很多鲜花。
可是百合花太贵了。
葆丝抓着钱包发愁,可以说自从跟汤姆重逢后她就没发愁过钱的事,可惜的是现在汤姆已经‘死了’,所以她的钱这段时间只出不进,花得太快了。考虑到汤姆日后不太可能会再‘活’过来,而且两人再见面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
她开始后悔刚才给汤姆买那么好的棺材了,再说后面还有墓碑呢,还要请人在上面刻字。
她问花店:“你们现在有什么鲜花?”越便宜越好。
“红玫瑰。”花店说,马上就要过qíng人节了,这个花是最多的,“现在买还很便宜呢,再过一个月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于是葆丝订下了一千枝红玫瑰。
——象征她对汤姆那刻骨铭心的‘爱’。
葬礼当天是个yīn天,葆丝穿着新做的黑色裙子,戴着一个带面纱的帽子,在邻居的陪伴下慢慢走出家门。在她身后是邻居中的男人帮助抬着棺材。
棺材很轻,里面就放了一个枕头和葆丝临时从街上买来的一套西装,她还给它配了一双皮鞋,一只手杖和一顶绅士礼帽,完全是把汤姆当成一位绅士来对待的。邻居又说既然他是海员,是不是应该放点海员的东西?于是她又找了一套旧海员的衣服一起放了进去。
一路到了墓地,坑早就挖好了。神父捧着圣经站在那里,周围都是来参加葬礼的人,葆丝还听到有人说:“汤姆真的死了?上帝保佑,我一直觉得地狱更合适他,他在那里一定会找到朋友的。”
她偷偷看过去,见是几个跟汤姆差不多大的男孩,穿着旧衣服,可能是为了来参加葬礼,还特意戴了领结,就是系得歪歪扭扭的,看起来他们很不舒服,时不时的松一松领口。
神父饶恕了‘这个可怜的男孩的罪’,说‘愿他的灵魂在天堂得到安息’,然后划十字说‘阿门’,所有的人一起低头说‘阿门’,葆丝悲伤的哭倒在一旁,棺材缓缓放到挖好的坑里。众人开始上前献花,鲜花是准备好的,就放在旁边任人取用。
葆丝是第一个,她站在那里,拿着一朵还没开放的红玫瑰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再见,我的丈夫。
然后她把那朵花扔了下去,花轻飘飘的落到坑里,掉在棺材上,显得很不起眼,等她走开后,后面的人扔下的玫瑰花很快把她最早扔下的那朵给淹没了,谁也分不出来到底哪一朵是她的。
她一直跟几个女邻居站在一旁,手帕遮在脸上,显得她是多么的为她的丈夫的离开而伤心。眼角看到人群中有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对她微微颌首轻笑了一下,再看过去时就找不到了。
葬礼很快结束了,等墓碑立起来后,众人又在他的墓前唏嘘一阵后才渐渐散去。
“那个,请节哀。”一个棕色头发的小伙子紧张而局促的走上前来,向葆丝致哀。
“谢谢您,您真善良。”葆丝道谢,认出他就是刚刚说汤姆应该下地狱的那群人中的一个。
小伙子尴尬的笑了笑,抓了抓头发说:“我是比利·斯塔布斯,您可能不认识我,我跟汤姆……那个,以前在一个孤儿院里,后来他去上学了。”他耸耸肩,似乎有些不屑。
葆丝很快从记忆里把比利跟一只肥美的兔子联系起来了,她笑着说:“不,我记得您。汤姆跟我说起过,他说他跟您是很好的朋友。”
“真的?!他这么说?”这位比利很明显非常惊讶,恐怕这句话比汤姆的葬礼更让他吃惊。
“这我可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葆丝说:“虽然我们和汤姆曾经有过一些不愉快,可是他的死是一个悲剧。请您不要太伤心了。”
“……谢谢。”葆丝复杂的说,目送着他和一群人一起走了,恐怕他们都是汤姆孤儿院里的同伴。
——如果汤姆在这里,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以前说过那么多这些孩子的坏话?
葆丝想了一秒钟:不,他知道以后只会更加恶毒的诅咒他们。
葬礼结束后,一些没有离开的人送葆丝回家,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三明治、蛋糕和饼gān请他们吃。一直到晚上十一点这群人才告辞,他们甚至把她放在厨房里的最后一点huáng油和果酱都沾着面包吃完了。
她疲惫极了,决定明天再收拾房间。等她睡下以后,似乎只过了很短的一点时间就有人粗bào的把她叫醒了!
她像是被鞭子狠狠抽了一下!等她醒过来后,捂着烧痛的手臂看着这个站在她chuáng前的女人,她穿着和汤姆一样的巫师袍,凶狠而yīn毒的看着她。
“立刻起来!你这个肮脏的麻瓜!”
第 36 章 ...
纳特梅·英唐崔斯是个女巫。
她来自古老的英唐崔斯家族,这个巫师家族已经败落了,她是这个家族最后一个子孙。她没有结婚,也没有孩子。
她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夫,布莱克家族的阿克图卢斯。不过她的母亲在生前不停的说布莱克家族的血脉并不纯粹,他们家族其实也是纯血叛徒。而且为了保护英唐崔斯家族,她提出由阿克图卢斯入赘,在得到拒绝后,她gān脆拒绝了这桩婚事。用她的话说:
‘与其让英唐崔斯家族的血脉被玷污,我宁愿它灭亡。’
在她的母亲死后,她就闭居祖宅之中,只有一个忠心的家养小jīng灵乔伯陪伴着她。她很少出门,对现在的巫师界没有任何好感。她鄙视魔法部,认为它们订立的关于那些善待麻瓜的法律是一种可耻的倒退。她对于那些出身麻瓜的泥巴种能够堂而皇之的出入巫师的世界而感到愤怒。
‘他们不配拥有魔杖!’
‘他们不配学习魔法!’
‘他们不是巫师!’
但令她伤心的是抱持这种想法的巫师越来越少了。而现在的那些所谓的巫师贵族在她的眼中全都是bào发户,真正的巫师应该更看重魔法、咒语或魔药,而不是用huáng金和宝石来装饰自己的房子。
很多的巫师珍贵的血脉都已经灭亡了,更多的巫师正在被污染。布莱克、马尔福,这些曾经的巫师贵族都已经堕落了,他们手中的魔杖成了装饰品,她认为这些人现在根本连一个星光闪烁都放不出来。
她庆幸自己保护了英唐崔斯家族的声誉,没有让它跟那些巫师家族一起同流合污。她毫不畏惧死亡,她期待着死后到了另一个世界去见英唐崔斯的先祖,她会告诉他们,她没有令英唐崔斯这个姓氏蒙羞。
1943年的冬天,她到对角巷采购一些魔药。如果不是不相信家养小jīng灵的眼力,她根本不愿意出门。这些魔药商店的店主十分的狡猾,他们总想找机会蒙骗客人。不过虽然她已经老了,可是她却不是那么好骗的。
下了好几天的雨,石板地上滑溜溜的。她提着手袋,戴着帽子,一不留神险些滑倒,这时一个年轻的男巫帮助了她。他扶了她一下,等她站稳后就放开了手,像一位古老的骑士那样站在她的身旁,礼貌的问她道:“夫人,您还好吗?”
他的声音清澈低沉,就像风琴最沉最低最好听的那个音。
——这是一个好身份的孩子。
纳特梅抬起头,准备向他道谢,或许她可以给他施一个祝福咒语作为谢礼。她鄙视那种像麻瓜有钱老爷的做派,只知道扔钱。他们是巫师,巫师只会用手中的魔杖。
可是她在看到他之后突然卡了壳,或许是因为她的迟疑,让这位年轻的男巫误以为她有什么不妥。
他扶着她的手轻声道:“夫人,如果您愿意,或许我能请您喝一杯茶?您可以等雨小一些再走,或者让我帮您叫辆车?”
“……当然,我很愿意。”纳特梅几乎是说完了才明白过来她都说了什么。哦,这可是好多年都没有发生过的事了。她就像一个qíng窦初开的小姑娘。
年轻的男巫扶着她走到旁边的一间咖啡室,为她拉开了椅子,为她叫来的侍者,为她付了钱,然后他看了一眼手表,对她说:“夫人,请您慢慢在这里休息吧。我先告退了。”
她十分失望,但也看到了他胸前的霍格沃兹的校徽和斯莱特林的颜色。
——那么他果然是一位巫师贵族。
纳特梅突然觉得在新一辈的巫师贵族中,还是有人能当得起这种荣耀的。
“非常感谢您,年轻的先生。”她说,“我要如何报答您呢?”
那个年轻的男巫略显冷淡的微笑着说:“您不用介意。”他似乎急着走,可还是弯下腰握着她的手行了一个吻手礼——简直无懈可击,她甚至不记得曾经有人行这个礼比他更完美。
她难得的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可真是太意外了。她矜持的清了清喉咙,坐得更稳了一些。
他说:“能够为向您这样尊贵的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他抬起眼睛,黑色的瞳仁流光溢彩。
他真是太出色了。
纳特梅注意到他对她的称呼从‘夫人’变成了‘小姐’,她为他发现了她还是个未婚小姐而感到更加的紧张。
“那么,我告辞了。”他说。
看到他就要走,纳特梅第一次这么失态,主动叫住了他,问道:“请问您的姓名,如果方便的话,请告知您的姓名,我一定会报答您的好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