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吉尔眼中,太过仁慈一直是十代家族的最大弱点。
面对曾经的同伴,再锐利的武器无法斩下,也只不过是一堆废铁。
在经历了自己的父母的暗杀,岚守、晴守的死亡,云守、雾守的不知所踪后,十代终于清醒了。
对于被金钱与权力迷惑了双眼,吞没了意志的人,仁慈是根本不必要的。
一向温和的大空发狂了,于是,Vongola变天了。
经此一役,十代将Vongola用鲜血洗礼了一遍,执迷不悟的旧部几乎全灭。但是同样,十代身边的人也损伤惨重。
雨守身受重伤,加之挚友们的死亡,让他最终选择卸下了守护者的指环,返回了日本。
而接下来,突兀得,一直跟随在十代身边,他的引领者与教导者,十代最依赖的Reborn不知所踪,同时消失的还有原本分布于世界各地的彩虹之子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任何可以顺藤摸瓜的线索。他们像是突然蒸发了一般,没有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一场浩劫之后,仍旧留在十代身边的,只有比其他守护者都年幼很多的雷守。
从那时候起,巴吉尔就很少看到十代真正的微笑。
成长总是伴随着失去,经过鲜血的洗礼,十代完全成长为了一个杰出的家族首领。严酷却又仁慈,温柔却又无qíng。
他带领着濒临毁灭的Vongola重新建立了自己的骄傲与尊严,再次将Vongola推上了黑手党最qiáng家族的宝座。
“如果Vongola偏离了我的意志,那么我就毁灭它。”
这曾经是十代接受历任首领考验时所发的誓言,而他也真正做到了。
他毁灭了旧的Vongola,建立了新的Vongola,而新生的Vongola完全继承了他的意志,凌驾于黑暗却不被污染。
终于,十代在他认为恰当的时刻,将一切传给了十一代首领——一沢田家光与沢田奈奈的次子,同样拥有温暖的大空火焰的他在世界上的最后一个亲人——然后功成身退,剩下的……就是属于十一代的故事了……
“巴、巴吉尔叔叔!哥哥他……”
身后,是十一代首领匆忙的声音。
巴吉尔转过身,看着十一代首领与他的守护者们,轻轻摇了摇头,“沢田大人离开了。”
“怎么会……”仍旧青涩的少年不由得后退一步,倍受打击地喃喃自语,“我还没有跟他道别啊……”
“沢田大人说,他还会回来的,所以道别并没有意义。”巴吉尔顿了顿,“而且……沢田大人也不喜欢离别的时刻吧……”
“哥哥……会回来的是不是?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十一代首领看着巴吉尔,满是期待。
巴吉尔轻柔而坚定地点了点头。
“他一定会回来的。”
但是,命运似乎想要再与沢田纲吉开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在他认为他已经被命运开了不少玩笑,终于可以安度剩下的时光的时候。
他乘坐的飞往日本的航班,碰上了概率极小的空难事故,全机无一人生还……
第1章 轮回的尽头
沢田纲吉一直认为,自己的一生就是一场杯具。
先是被人欺负的幼年时代,然后是被Reborn欺压的少年与青年时代。当他终于被欺压习惯了的时候,那个他以为会欺压他一辈子的人却突然消失了——让他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无法释怀。
当然,这只是这场杯具的小小的一部分。
他被违背本xing地拉向黑手党的世界,为了挣扎着活命不得不战斗、受伤、再战斗、再受伤……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成为了黑手党的教父。
本以为当了教父就可以平平安安了,但是事实证明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在你站在顶端的时候,会有层出不穷的人致力于将你拉下来自己取而代之这项宏伟的人生目标。吃个饭都必须先试毒,上街溜个弯都有可能挨枪子,到现在杯具的首领都在怀疑,自家温顺的宠物狗会突然bào起狠狠咬了他一口是某些人捣的鬼。
——虽然那次的后果只是他打了一整套的狂犬疫苗。
——好吧,杯具的首领承认,到现在他都还有些晕针……
再后来,当他终于觉得gān完了自己应该gān的事qíng,可以从那个高高的位置走下来,将一切jiāo给下一位倒霉鬼的时候,他乘坐的飞机在空中化为了绚烂的礼花。
那并不是一次意外,当杯具的首领坐在商务舱开着笔记本上着网的时候,突然屏幕中蹦出了一个对话框。
“永别了,Vongola十代目。”
然后……那架飞机就爆炸了。
十代并不怕死,他只是在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仍旧那么天真,认为只要从那个位置上走下来,变成一个普通的人,就不会再有对他图谋不轨的人如影随形。
有些仇恨,并不是针对于金钱或者权势的,而只是针对他这个人——沢田纲吉本身。
他早该想到的,如果早一些想到的话他就不会选择乘坐普通民航的飞机,连累这些无辜的旅人为他的愚蠢而殉葬。
是啊,愚蠢,沢田纲吉知道,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旧是如此的天真与愚蠢。
因为他的愚蠢,他的家族差一点覆灭,因为他的愚蠢,那些他最重要的、信赖他爱着他的人一个一个离他远去,也因为他的愚蠢,无数不必要流血牺牲的人丢掉了xing命。
人人都说他是一个杰出的首领,只有沢田纲吉自己知道,他愚蠢得无可救药——就像Reborn一直说的那样。
沢田纲吉曾经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当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那么结果是不是就会不同呢?那些死去的人是否就能够仍旧活着呢?
不过,这些也只是想想而已。
——是的,只是想想而已。
——他真的没有想要经历什么时光倒流啊混蛋!
并盛中学,一年级A班,人称“废柴纲”的少年揉乱了自己棕色的头发,发出一声哀嚎,将额头磕在了自己的课桌上。
Vongola的十代目——好吧,现在他只是一个平凡的14岁少年,跟黑手党什么的完全沾不上边——第一次陷入了如此囧囧有神的qíng况。
理论上讲——这是他旁边的同学说的——刚才他只是趴在课桌上整整睡了一节课加前后两个课间而已,证据是摊在课桌上他用来垫脸的那本数学课本上的一滩口水。
于是,沢田纲吉那绝对称不上灵光的脑子里充满了疑惑——难道一切都是一场真实的不能再真实、漫长得不能再漫长的梦?
或者说他有类似于白兰或者入江正一那般诡异的穿越时间与空间的能力,只不过从来没有注意到?
沢田纲吉不愿意相信那只是一场梦——虽然那段故事的确荒诞到让人非常怀疑它的真实xing——他不愿意相信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欢乐、悲伤、奋斗与痛苦都是南柯一梦。
那么,剩下的可能就是,那次爆炸真得激发了他身体内的某项潜能,让他的人生倒带了?
就像Reborn说的——抱着拼死的信念去做。
那个时候,他真正在濒死的时候祈祷着,于是,他回到了……这里……?
沢田纲吉没有高兴,也没有斗志,从本质上来说,他一直不是一个乐观开朗积极面对人生的人。
只不过后来他有了必须保护的人,有了必须安抚的人,才逐渐学着隐藏自己真正的内心,用笑容与坚毅面对每一次挫折。
而当他的身边没有了需要他鼓舞的人,那股消极的qíng绪就不受意志地冒了出来。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很疲劳,就像是一个人终于用了毕生的心血与努力写成了一部鸿篇巨著,然后手一抖,按了删除键。
所有的心血与努力就在那么一瞬间付诸东流,那位杯具的作者将会有如何的做法呢?
一、消极一下然后振作起来,告诉自己从前的失败只会让自己的下一本书写得更好。
二、消极一辈子,再也振作不起来,再也无法拥有重新拿起笔的觉悟。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现在是处于状态二……虽然他觉得他应该要朝着状态一努力一下……
“啊哈哈哈,真是有趣呢!放学后再一起练习吧!”
教室的门被拉开,山本和其他几个男同学勾肩搭背地走了进来,年轻的面孔上满是朝气蓬勃无忧无虑的笑容。
沢田纲吉默默地注视着他,心中突然狠狠得一痛。
他记得那个时候,面色苍白的山本坐在病chuáng上,右手的袖子空dàngdàng地,却仍旧笑得一如往昔。
“我没有事qíng啊,阿纲,只不过丢了一只手臂而已,不要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啊,啊哈哈哈……”
多次告诉自己,一个首领是不需要眼泪的沢田纲吉,在那时候仍旧还是丢脸地哭了。
他失去了隼人,失去了笹川大哥,失去了云雀前辈和骸,他知道,他又即将失去山本。
断臂在战斗的废墟中被找到,那条断臂上的Vongola指环此刻正端端正正地摆在病chuáng旁的chuáng头柜上。但是沢田纲吉知道,山本没有再碰它。
随着沢田纲吉的视线,山本同样看向chuáng头橱上的指环,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
“抱歉……阿纲……”
沢田纲吉安静地看着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支持着自己鼓励着自己的雨守。
“抱歉……我想回日本……”
沢田纲吉笑了。
“那就回去吧,好好照顾自己。”
那是他与山本的最后一次见面。接下来的时间他忙得分身无暇,等到终于空闲下来,山本已经在三天前离开了意大利,飞往了日本。
他没有去机场为他送行,倒不是说真得没有时间,而是……不敢面对离别与愧疚。
山本因为他卷入了黑手党的世界,但是他却没有对他负起应有的责任。当他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残缺的身体、悲伤的回忆与伤痕累累的心。
是他亏欠了他太多。
“即使我远在日本,我也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阿纲。还记得吗?我们的‘牵绊’。”
这是山本留给他的最后一张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是他用还不习惯的左手写下的。
沢田纲吉知道,他是为了他才回去日本、远离纷争的。
没有了惯用的右手,山本在动乱中活下去的几率就更低,为了让他不必要再经受重要的人死亡的悲哀,他选择了离开。
只要他还活着,不管他在哪里,对于沢田纲吉而言都是无可比拟的慰藉。他知道有一个人一直在他与他们相遇的地方等待着他、想念着他,为他而祈祷,这样就足够了。
只不过,黑手党的信条里并不存在所谓的“仁慈”。
山本在回到日本的第三周就被人杀死了,只不过这个消息一直被Reborn封锁,直到叛乱平息,沢田纲吉才知道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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