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类是什么意思?”言白等了等,但见林青说了那句话后就再无下文,忍不住追问。
“这些都是竹子们告诉我的。”林青瞥了眼他,拇指翘起向后一指竹林,“我的这些能力都是在梦境里获得的。”
“梦境。”言白面无表qíng地重复了一遍,然后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果你是问导致这些梦境的根本原因的话,我并不知道。还是说你有什么猜测吗?”
言白就把那场电影和电影后的对话告诉了她。
林青若有所思:“所以你认为就是由于你和朋友的关于不同种族能否共同幸福的聊天引起。我觉得听上去还蛮有道理的,不过我给不了你参考答案。老实说,不同你这好歹算是有迹可循的原因,我的梦境穿越毫无征兆。在我20岁生日那天莫名其妙就开始了。当然我称其为梦境穿越是有原因的。”
林青走到凉亭一角坐下,那条神出鬼没的藤蔓不知何时又沿着亭柱旋转而上,凑到林青脸颊边。林青看着它发了会呆,才继续道:“开始我以为那些不过都是梦。梦嘛都是稀奇古怪的,所以在梦里我体验一段不一样的人生也挺有趣。但是渐渐地我意识到不对劲。做一两次这种梦可以看做是偶然,连续四五次可以说是巧合,但这样持续一年半载就不是开玩笑的了。我甚至有段时间觉得我在现实世界的生活才是个梦。哈哈你的表qíng有点可怕啊少年。”
她说着说着见言白面色沉重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言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松:“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你就不害怕?”
林青笑了笑,抬起手伸出凉亭飞檐。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洁白柔嫩,十指纤细,在阳光下指尖近乎半透明,比起她的容貌,这双手显得出色过头。
“没什么可怕的。说不定我们这个世界真的只是个梦,而那些不断上演的人生才是我们真实的生活。”林青收回手,笑着抬眸盯着言白:“你活在其中越久,这里的生活就越会受到影响。就像我的小青,”嫩绿色的藤蔓摆了摆叶子,“我能和植物沟通的能力,甚至我的这双手都是从梦境中获得的。”她站起身,一直懒洋洋的表qíng刹那间消失得一gān二净,乌黑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疯狂。
“你的手……”言白望着那双洁白如玉的手迟疑道。这双手太过完美了,指甲,指腹,每一条经络,每一根血管都太美太不真实了。
“是的,我原来是没有双手的。”林青笑着承认,“这双手是我在一次梦境中得到。那时我已经经历太多场梦境,现实世界的身体也逐渐有了梦中的能力。开始我还有点担心自己会变成一个怪物,但在得到这双手后,我不这样想了。这是礼物。这是世界增送给我们的礼物!”
不同于她的掷地有声,言白皱起眉:“如果我不想要这样的礼物呢?”
林青仔细打量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是认真的,只好收起笑容叹了口气:“那我就不知道了。我是很乐意去接受梦里那千奇百怪的世界,这里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你想要留在现实就只能靠你自己寻找解决方法。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个规律,就是越到后来你做梦的时间就会越长,做梦的频率也会越高。到后面你甚至会一连穿梭几个世界也回不到现实世界里来。”
“但是,我昨晚就已经连续经历了两个世界了。而且今天身体的素质就有了很大提高。”
林青闻言大吃一惊,她重新观察了他的面容身体很久才问:“你在梦境里的能力是什么?”
“……吸血鬼。”
“那还好。”林青倒是没有什么异色,她反而松了口气,“只是吸血鬼的话,你刚才的那个跑步速度根本不算什么,而且你现在还能穿着短袖在阳光下行走,也没想吸血的yù望,说明影响不大。不过你从一开始就接连做了两次梦的话,说明你的频率从一开始就很高。你要当心点。”她提醒道:“照你这样的速度,你被同化的进度比我快得多。我这些可是经过两年多的时间才会达到今天的程度。”
言白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他逆天的天赋技能告诉她。结果到最后他除了从林青这里得知这样的梦没有缘由,也不知道该如何停止,顶多对今后有了心理准备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下次穿越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留心一下这类的高人,按你所说你每次的梦境世界都有不科学的力量,说不定哪一次你就能碰到那种掐指一算就能知道一切的神人,到时候你可以直接问问他们的解决方法。”林青建议道。
言白点头,同时掏出手机向她要了联系方式。没想到,林青边录入自己的手机号,边说:“下次你来找我说不定我就不在了。”
“……”
林青把手机还给他,口吻平淡:“我和你不同,我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亲人朋友也没几个,我更愿意留在梦中的世界。至少在那里我获得了这双手,也能获得更多。所以你是想尽办法留下来,而我却是想方设法留在梦中。”她望着言白,微微一笑:“庄周梦蝶,不知道是自己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变成了他。祝你成功。”
“也祝你成功。”
之后他们从凉亭走出来,找到言白的朋友,将各自的背包取回。林青笑嘻嘻地冲言白和他朋友摆摆手,就走进人群里很快找不到踪影。朋友见她离开了,立刻朝言白挤眉弄眼:“你们跑哪去了,我看小偷都被抓走了,你们也半天没回来。是不是有qíng况?”
言白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直到把朋友看的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才说:“没什么。”
当天晚上,他设置好闹钟,在chuáng上躺下,侧头望着手机。十几分钟后,他才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睡意汹涌扑面而来。言白觉得自己在无尽的黑暗虚空中不停坠落,坠落……
他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棵树。
不管之前怎么不算是纯种人类,好歹也是人形,现在连个人类外貌都没了?
言白忧郁地晃了晃树枝,看着自己如云似粉的粉紫色树冠,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品种的树木。有点像樱花,但是谁见过长在茫茫沙漠里的樱花树了?
头顶的深蓝色遥远夜空上,一轮比正常月亮大上许多的许多的月盘发出莹白的光辉,不远处可以看见一座高山以及山顶上五颜六色的光芒,似乎是有人开了灯会般闪耀,甚至照亮了那一块上面的夜空。山影幢幢,有隐隐约约的庄严音乐声从山顶传出,仔细观察下才会发现原来是山顶上有一片连绵的建筑群,看样子规模不小,还很金碧辉煌。
言白低头俯视脚下洁白的细砂,在细小的沙石上有几群蓝绿色的蝴蝶翩跹飞舞在几从花朵中。
——总觉得这些场景都很眼熟啊。
第22章 三生树
就在言白思考他到底在哪见过眼前场景的时候,他听见一阵铁链摩擦滑动的响声,然后一条金色的链条就唰地cha入他脚下的沙子里,一个人影紧随那条金链落地,穿过树枝的时候卷起一阵风,粉色的花瓣飘飘dàngdàng坠下。
那人单膝跪地,一身白色异域风qíng的开襟外袍,露出jīng壮的胸膛,身上挂满各种繁复华丽的金色饰品,头戴兜帽,整张脸隐藏在yīn影中,只露出一张线条凌厉的下巴。他的背上还背着两把弯刀。
……恩,这不是那个什么网游里的一个门派吗?好像是叫明教?
言白心qíng复杂极了,看样子他不光是变成一棵树,还是变成一棵游戏里的qíng侣树了?
很快他就发现并非如此。这里不是什么游戏,他也不是什么数据,这些都是真实的。
一道刀风擦过粗壮的树gān,整棵树似乎都被这道破空声惊动,扑簌簌地又落下了一些花瓣。言白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一只手,或者一只脚也行,这样他就能把这个在树下练刀,不仅练刀还随时随地都会伤害自己身体的家伙按到沙子里去。
树gān对于树来说就像是人的身体一样,就算不是只是被刀风擦过那也是实打实的疼,最关键的是他还半点都不能反抗,顶多用花瓣埋了这只喵。
又是一阵花雨纷纷扬扬地落下,粉紫色的花瓣落满树下刀客的肩膀头顶,他疑惑地抬头望着三生树如云似雾的树冠,喃喃着:“这树今天怎么掉这么多花?”
呛地一声双刀回鞘,把刀重新背回身后,这名年轻的明教弟子走到树下摸了摸粗糙的树gān,上面有零零散散的刀痕,那是他哥哥留下的。
在他哥未去中原前,维法常看他在这里练刀。皎洁的月光下,合着圣墓山上传来的朝圣曲,树下刀光闪烁,刀气纵横。地面的沙子被年轻刀客的脚带起,兜头扑了维法一脸,把他呛得咳嗽连连。然后他哥就会停下弯刀,大笑着走过来用粗糙的手掌拍去维法脸上、头发里的沙子,把他衣服上的兜帽勾起给他戴上,敲着尚且年幼的弟弟的脑袋笑道:“在沙漠里要记得戴帽子。”
如今月色依旧,那人却已经不在了,而维法的脸也再没在外面露出过。
“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到哥哥那个水平呢?”维法摸着言白身上一道极浅的痕迹喃喃自语。这道新刀痕和它周围深深印痕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不小心蹭上,浅淡得几乎看不见。
三生树像是回应他般,飘落几朵花瓣。维法用戴着皮手套的手接住一朵,拍了拍树身语气担忧:“幸好你是树,若是人的话岂不会发际线堪忧,迟早会秃。”
言白晃了晃自己的树枝,当头砸了几根枯树枝给他。
白衣刀客身形一晃,下一瞬间就出现在几步之外,看上去是一门独特的移动功法。他兜帽下的嘴唇弯了弯,翻手让手心的那朵花继续坠下,抽出刀又开始练起来,只是在那以后他再也没用刀风伤害过三生树的树gān。
寂寞的月光下,沙子闪闪发亮。刀客的影子投she在地面上舞动,他一抬手,一彻脚,每个动作都带起嗖嗖地破空声。他手中的两轮弯刀流光溢彩,每次被主人挥动时刀刃上都会有流水般的刀光淌过。
即将天明时,维法才停下来,坐在三生树一块凸出沙面的树根上望着东方的天空,那里隐隐发白,一片连绵的山影在地平线上显得遥不可及。
“哥哥就在那边,在中原。”维法抚摸着手里的刀背轻轻说道,他向后靠在树gān上,抬起头看着粉紫的如云树冠:“终有一天,我也会过去,我会和哥哥并肩作战。”
然后他就被一个白衣红底的小萝莉叫走了,小萝莉喊他维法师兄,怯生生的样子似乎还挺畏惧这个青年。
他们一走,这里又恢复了空dàngdàng的荒凉景象。言白全身沐浴在朝阳下,觉得还不如让那个表面高冷私底下话唠的明教弟子过来练练功,说说话。不然他在这里只能听着沙石的摩擦声,大漠里的呼啸风声,望着广阔无际的沙漠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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