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凌楚思稍稍走近几步,挑了挑眉,略带几分讶然的好奇道:“你说。”
李晴梅摇了摇嘴唇,终究还是不太会说谎,索xing直接坦白道:“凌姑娘,我刚刚在东边的那条街上看到了你,本来是想要和你打个招呼的,结果、结果——”
剩下的话,李晴梅不用说,凌楚思也明白了。
无非就是李晴梅正好撞见了她揪着那个小贩bī供的场景,然后就有所迟疑了。
想到这里,看见李晴梅一脸不赞同的表qíng,凌楚思不由得有些好笑道:“你莫非是在为那个人打抱不平不成?你可知道那人的身份?”
李晴梅微微一怔,面露惊讶之色,忍不住道:“凌姑娘此言何意?”
凌楚思看着她的眼睛,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平静的说道:“那人和yīn癸派有关。”
李晴梅登时震惊,脱口而出道:“你说什么?”
yīn癸派里面都是些什么人,一直以来,都与其针锋相对的慈航静斋恐怕要比世间的任何人都清楚。
即使李晴梅远非是慈航静斋这一代最杰出的弟子,将来注定要和yīn癸派传人争个高下这种事qíng也轮不到她,不过,对于yīn癸派的种种传闻,她在帝踏峰上,也听闻了许多。
凌楚思慢条斯理的重新问了一遍最初的问题,“你来扬州城所为何事?”
李晴梅迟疑了一下,虽然现在有些心绪复杂,不过,出于之前对凌楚思的信任,终于还是轻声开口,将梵清惠命她前来此地调查一事告诉了凌楚思。
“你也是为了扬州城外那个村子的惨案而来?”凌楚思听了,点了点头,倒是有种意料中事的感觉。
“凌姑娘,莫非你也是为此事而来?”李晴梅略有些惊讶的说道。
“嗯,”凌楚思十分坦然的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遮掩的意思,甚至还主动把自己已经调查到的是事qíng,尽数告诉了李晴梅,“那伙所谓的起义农民背后,有yīn癸派的动作,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扬州城这边的事qíng,应该是一个叫做闻妧妧的白衣女子所谋划的,我现在就是在调查她。”
“闻妧妧……”李晴梅默念了一遍,立即将这三个字记在心里。
凌楚思说完,微微侧着头大致打量了一下李晴梅,评估了一下她现在的身手之后,尽量平心静气的说道:“别再跟着我了,后面可能藏着的人、还有那个闻妧妧,在yīn癸派中大概也能算得上是个高手,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李晴梅闻言一愣,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站在那里,没有开口,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
凌楚思冲着她微微颔首示意,也没再多说些什么,旋即转身离开。
然而,李晴梅站在那里半晌,终于还是没听凌楚思的劝阻,被凌楚思甩开后,反而继续查探起来。
慈航静斋一贯神秘,暗处的一些势力更是非同一般。即使李晴梅在江湖中不过是个普通高手,可是,有慈航静斋在扬州城暗中的势力帮忙,李晴梅反而比凌楚思更早一步的找到了闻妧妧的踪影。
yīn癸派和慈航静斋之间的仇怨,可谓是已经纠缠了数百年,彼此之间说是生死之敌也不为过。
闻妧妧身为yīn癸派长老闻采婷的亲传弟子,从小习得姹女大法,她的武功身手,自然不是后来才入门的李晴梅所能比。尤其闻妧妧出身魔门,见惯了人命浅薄,她出手之狠毒刁钻,让一向自忖非遇到大jian大恶之人从不轻易伤人xing命的李晴梅完全是无所适从,不消片刻功夫,在闻妧妧的压制之下,李晴梅便已经是相形见绌、举步维艰。
凌楚思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李晴梅遇袭猛地后退,脚下尚未站稳之际,闻妧妧手中的白色缎带已经携着破空之声、如浮光掠影一般向着李晴梅胸口的几处大xué袭来。
凌楚思看见李晴梅眼看不敌的模样,心知若是她这一下被闻妧妧打中了,估计半条命也就没了。
想着自己不久之前才刚刚告诉李晴梅别轻举妄动的继续往下追查,结果她竟然就直接找到了闻妧妧的头上然后就被人家发现了,凌楚思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凌楚思先给李晴梅身上糊了个“chūn泥护花”,然后紧跟着就是一招“水月无间”,凭借瞬发的“阳明指”直接打碎了闻妧妧的缎带。即便如此,闻妧妧的真气附着在缎带上,缎带破碎之时,真气骤然间爆溢开来,依然使得躲闪不及的李晴梅身上中招,喉头一甜,一口腥甜的鲜血已经吐了出来。
发现自己缎带被人在远处以锐利气劲击碎的瞬间,闻妧妧便是心中一寒,顿生戒备。当她抬起头,看见比起四年前长大了不少的凌楚思时,还有一瞬间的惊滞,随后,闻妧妧的视线落在凌楚思手中那根熟悉的猿骨笛上面的时候,不由得失声叫道:“是你!”
凌楚思先示意摔在地上的李晴梅站起来到自己身后去,然后才转过头来,眨了眨眼睛,略带几分惊奇的冲着闻妧妧道:“你见过我?是最近、还是几年前?”
虽然四年过去,凌楚思也长大了一些,不过,她的身形还没怎么抽条,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家脸型一般也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有那一身习惯的打扮,也是和当年相差无几,所以,被人一眼认出来,倒是并不算太过意外。
闻妧妧的脸色已经yīn郁得能够滴下水来,不过,对上凌楚思这位四年前便在“邪王”石之轩和净念禅宗了空和尚面前不落分毫的“花间派护派尊者”,闻妧妧显然没有任何硬杠的打算,几乎是认出来凌楚思的模样那一瞬,闻妧妧便直接转身就跑。
“……”因为被姹女大法的真气侵入体内、还有些内伤的李晴梅捂着胸口,看着这个发展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口=!?”至于凌楚思,则是就有些目瞪口呆了。
她是真的没想到,闻妧妧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跑,以至于凌楚思都搞不清楚,闻妧妧那句脱口而出的“是你”究竟指的是自己什么。再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之前应该没见过她吧?
等到闻妧妧跑了之后,李晴梅也终于挣扎着走到了凌楚思的面前,因为刚刚才吐过血,喉咙里的声音还有几分迟钝的沙哑,“凌姑娘,多谢你刚刚出手相救。”
凌楚思瞅了瞅她,看着李晴梅苍白如纸的脸色,嘴角不由得一抽,从包裹里随手摸了两颗恢复气血的“中品止血膏”扔给李晴梅,淡淡道:“把这个吃了!”顿了顿,又不以为然的平静说道:“没什么。”
李晴梅吃完药之后,似乎稍稍恢复了些jīng神,她站直身子,看着凌楚思,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是让你别过来了么?”凌楚思瞥了她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李晴梅无法回答,又因为凌楚思刚刚救了她而自觉理亏,只得低下了头默不作声。
凌楚思见状,也没多说些什么。她是因为卖过不少药给慈航静斋,赚了不少钱,所以大家一直以来的关系还不错,才有心提醒李晴梅一句的,像是刚刚李晴梅险些被杀的qíng况,她遇到了,自然也会出手相救,但是,慈航静斋内部的事qíng,终究轮不着她去多事。
念及此处,凌楚思索xing眼梢一挑,侧过头来直接对李晴梅道:“据我所知,yīn癸派这次在扬州城外挑唆百姓起义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催化一场乱世之景。”
李晴梅听了,面上还有几分茫然之色。她虽然身在慈航静斋,也知晓很多江湖秘闻,可是,当事qíng涉及到江山社稷、天下之争的层面之后,一直以来,李晴梅接触到的却并不多。
见到李晴梅面上流露出来的困惑,凌楚思也不yù多谈,只是平静道:“你把这些事qíng告诉你师父梵斋主,想来她自然就明白了。”
李晴梅闻言点点头,轻声道:“晴梅谨记,多谢凌姑娘提醒。”
凌楚思摇了摇头,最后又嘱咐了李晴梅一句,让她尽快早点离开这里,不然再碰到闻妧妧,到时候可未必还有人能来得及救她。
凌楚思说完之后,旋即转身离开,至于李晴梅,则是依照凌楚思所言,立即离开闻妧妧原本的栖身之所,直接回到了慈航静斋在扬州城暗中势力所在之地,将今日所遇见的事qíng,在信纸上详细的写出来,然后飞鸽传书给还坐镇在帝踏峰之上的梵清惠。
与此同时,见到凌楚思便直接逃窜,虽然毁了一条缎带但是好在自己没有受伤的闻妧妧也正在给自己的师父闻采婷和yīn癸派的派主“yīn后”祝玉妍两人传信。
“……妧妧今日诸事不顺,却有一个意外发现。四年前绝迹江湖的‘花间派护派尊者’出现在扬州城中,似与慈航静斋关系匪浅。
妧妧不知,‘护派尊者’此举,究竟是在针对yīn癸派,还是自她叛出花间派后,gān脆就一并恨上了整个魔门?”
闻妧妧还在苦思冥想原本身为魔门花间派护派尊者的凌楚思,为何当年因为和“邪王”石之轩不和,背叛了花间派之后,如今竟然还和慈航静斋门下弟子扯上了关系,摆明了要和整个魔门为敌!
至于凌楚思,则是琢磨着,单单把yīn癸派在扬州城的暗处搅风搅雨的事qíng告诉了慈航静斋恐怕还不够,反正她们和净念禅宗并称为武林两大圣地,隐为白道武林之首,既然慈航静斋已经被拖下了水,断没有让净念禅宗置身其外的道理……
第45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打定主意的凌楚思转身直接回了客栈,都没让客栈里的小二送些笔墨纸砚上来,而是直接从包裹里把当初抄书的毛笔和各种纸张、墨锭等物拿了出来,对着信纸略微斟酌片刻,便直接挥毫泼墨,如行云流水般写了一封信给净念禅宗的了空和尚。
写完之后,她把信封好放在一旁,仔细想了想,尚且觉得不够,索xing又沉吟片刻,考量着合适的词句,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再写点针对yīn癸派的东西。
冬天太阳落的早,未到酉时,便已经是暮光四合。
凌楚思抬头看看窗外渐渐暗淡的夕阳余晖,手里握着根毛笔,对着桌案上的白纸,旋即一气呵成的写成了一篇慷慨激昂壮怀激烈的檄文……
至于檄文的内容么,无非就是揭露yīn癸派在扬州城的这些鬼蜮伎俩。
待到檄文写好之后,凌楚思又扭头看看窗外的天色,打算趁着等会儿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后,将其贴在扬州城官府的布告栏上。
至于贴上去之后,扬州府的人会不会信,亦或是这件事会不会成为扬州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她就不打算管了= =!
凌楚思忙完之后,暮光将尽,苍茫的夜色已经如迷雾般笼在了夜空中,就连几点星辰,似乎都随之暗淡了下来。
凌楚思看看桌案上的一封信还有一封檄文,不管看到这些言语的人究竟会怎么想,至少现在这会儿,凌楚思只觉得神清气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