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少年盯着凌楚思的眼睛,片刻后,他抿了抿嘴唇,轻轻的别过脸去,视凌楚思如无物一般,直接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凌楚思:=口=!!!
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凌楚思看着面前和那个冷漠少年在相同方向的唯一的一条道路,索xing也把自己那匹有着白色暗纹、颇为神骏的里飞沙叫了出来。
凌楚思骑着白色的里飞沙,纵马奔驰时,一身白狐裘披风在风中飘摇,整个人仿佛都融入了这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雪地中。
等到前面视野所及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个部族聚居地的时候,凌楚思正琢磨着自己过去那边找当地的游牧民族询问一下自己走的这条通往突厥牙帐方向的路对不对,结果,还没到那个聚居地的旁边,刚刚冷着脸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的冷漠少年竟是正骑在马上回过头来,挡住了凌楚思的道路。
“别跟着我!”那个黑衣少年紧紧皱着眉头,可见其心qíng不悦到了极点。他盯着凌楚思,眼神锐利而冰冷,带着几分孤láng骁勇的冷冽气息。
“……”凌楚思默然无语了片刻,当即反驳道:“我没跟着你!”
孤láng一样的黑衣少年冷笑,伸手一直地上的道路,言下之意十分明确:“那你一路跟到了这里?”
凌楚思心中微微有些囧,无语了一会儿之后,方才视线顺着黑衣少年所指的这条路,幽幽说道:“是啊,就一条路,你现在能指出第二条路来?”
黑衣少年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答案,英俊而神色冷酷的面上飞快的闪过一丝错愕和怔然。
凌楚思才不管他是什么心qíng,直接拉了拉里飞沙的缰绳,里飞沙三两步便动作轻巧的绕到了黑衣少年的前面,凌楚思这才不慌不忙的回眸一笑,略带三分挑衅意味的挑眉,轻声笑道:“这次我走到你前面了,放心,我是不会怪你和我同路的!”
“……”这一次,换成了那位刚刚还神色冷峻的黑衣少年瞬间一脸愕然和懵bī。
凌楚思直接骑马奔向了前面那个部族的聚居地,没有深入其中,只是在聚居地的外围随便找了一个毛毡房,翻身下马后,在当地人戒备而警觉的注视下,下马同看守的人简单说了几句话,随后便相当轻车熟路的钻进去了一个毛毡房里面,找到了一个在糙原上已经游牧迁徙了差不多一辈子的老人,送了一小包茶叶作为礼物后,大致的询问了一下糙原上的方位,甚至还亲手绘制出了一张粗糙的简易地图。
凌楚思拿着地图从毛毡房里面出来,重新骑马上路。
结果,出了那个部族的聚居地之后没多远,竟然就又和那个面容英俊而冷漠的黑衣少年碰上了。
只不过这次,凌楚思却是不等对方开口,便直接先声夺人道:“我去哈尔和林的方向,但愿我们并不顺路。”说完,凌楚思还特意挑眉示意了一下。
“……”黑衣少年面上微微流露出几丝愕然和懊恼的神色,虽然仍旧沉默未语,不过,从他的表qíng上,凌楚思却是不难猜到,对方要去的方向,恐怕又和自己要去的地方位置相近甚至是相同。
凌楚思放完话,刚要纵马飞奔而去,就听到那个气质如同孤láng一样的黑衣少年终于开口,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凌楚思,半晌,低声道:“哈尔和林是突厥牙帐的方向。”
凌楚思一勒缰绳,微微挑眉望着他,没说话,却是一脸“那又如何?”的表qíng。
黑衣少年看着面前这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而且明显是一副汉人样貌的小姑娘,终于忍无可忍的急怒道:“你一个汉人女子,这样过去突厥牙帐,知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凌楚思听了,没有立即说些什么,反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qíng,仔细的打量着黑衣少年的面孔,直到寒冷的北风从地上卷起细碎的雪花,凉丝丝的chuī在脸上,然后才猛然间意识到,这个少年有一头看上去似乎极为轻软仿若漆黑鸦羽的头发,而且,即使在糙原上终日曝晒,可是,他的皮肤似乎依旧要比寻常人白皙许多。
——若是她所料不错的话,这个冲着她一口一个“汉人女子”的黑衣少年,应该是汉人和北方某个少数族裔特征较为特殊的游牧民资的后裔。
想到这里,还有黑衣少年刚刚近乎气急败坏的那句话,凌楚思心中突然微微一动,开口道:“突厥牙帐现在很危险吗?”
黑衣少年听了,猛地回头,不敢置信的看了凌楚思一眼,旋即冷笑一声,极为不客气的反问道:“你一个汉人女子,都走到了这里,想要去突厥牙帐,那里对汉人有多危险,你竟然不知道?”
凌楚思忍不住的想起了自己一路北上跑到突厥境内的医圣孙思邈爷爷,不由得有些头疼的扶额,突然福如心至一般开口问道:“突厥牙帐那边,缺郎中吗?”
黑衣少年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虽然表面上还有心思开玩笑打趣,不过内心深处,一直惦念着医圣孙思邈爷爷现在可能的处境,原本心态一直十分乐观的凌楚思却是忍不住的开始担忧起来。
“郎中,治病救人、会开药方的那种大夫、郎中。”事关孙思邈,凌楚思的态度也稍稍柔和了些,认认真真、慢条斯理的重复了一遍之后,凌楚思微微蹙着眉问道:“医术很好的郎中——他是一个男人,你觉得,他在突厥牙帐那边的处境会是怎么样?”
黑衣少年听了,微微思索片刻,却是言辞依旧尖锐的冷笑了一声:“总比你到了那边之后的处境qiáng!”
凌楚思听了,瞬间安下心来。既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那么,其他的事qíng,其实都不叫做事。
当然,话虽如此,有了黑衣少年的“提醒”之后,顾念着医圣孙思邈爷爷,凌楚思的心中还是多了几分引而不发的担心和忧虑。
第47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扬州城的局势,随着凌楚思临走前出人意表的一张檄文,直接把原本掩藏在表面的平静之下的隐秘事qíng给全部挖出来说,莫说是首当其冲的yīn癸派,便是当地的官府守备,一时间都有些措手不及。
yīn癸派就此bào露,再有暗处的慈航静斋推波助澜,一时之间,扬州城中暗cháo汹涌,局势万变,单单一个充当暗桩的卫贞贞和势单力薄的闻妧妧,根本无法左右扬州城中近乎失控的局面。
闻妧妧相形见绌、无奈之下,只得咬牙暂且放弃扬州城中今后一批关于起义军的诸多布置,动身回yīn癸派复命,等候将来再觅良机。
夜色深沉,晚风中还有几分沁凉之意,夜空中却是繁星漫天。
yīn癸派的主院之中,灯火通明,派主“yīn后”祝玉妍,两位长老辟守玄和闻采婷三人各据一方的站在那里,听匆匆从扬州城赶回来的闻妧妧说完扬州城现在混乱的局面之后,三人虽然神色各异,不过,那一瞬间的yīn沉,倒是如出一辙。
等到闻妧妧的话音落下许久,即使是冬日依旧穿着一身薄纱衣裙的祝玉妍风qíng万种、斜cha入鬓的秀美微微蹙起,深如点漆的眼眸中暗光一闪,声音如同少女般轻灵悦耳:“那个对yīn癸派死抓着不放的幕后黑手是谁,查到了吗?”
闻妧妧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回答道:“根本查不到,那个被张贴出来的檄文,整个扬州城中都找不到那样特殊的纸张,而且,张贴公告的那人似乎之后就销声匿迹了一般,扬州城的局势虽乱,但是,看上去却是不似还有别的藏在暗处的势力搅混水!”
祝玉妍、辟守玄和闻采婷三人听了,若有所思。
闻妧妧却是思索再三后,咬牙说道:“妧妧虽然未能查到写檄文的人究竟是谁,不过,心里却是有那么一个怀疑的人选。”
闻采婷听得直皱眉,倒是祝玉妍,笼在薄纱长袖之下正在倒茶的一双秀手突然微微一顿,她微微垂眸,淡声道:“妧妧,你说!”
闻妧妧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花间派护派尊者!”
yīn癸派的长老、亦是闻采婷师父的闻采婷脸上的表qíng还好,“yīn后”祝玉妍和辟守玄,却是双双骤然色变。
——毕竟,祝玉妍恨透了花间派的传人石之轩,以至于连花间派她都听不得,至于辟守玄,却是心xing狭窄之辈,上次在五羊城中为凌楚思所折rǔ戏弄一事,时至今日,他仍旧还耿耿于怀……
听完闻妧妧讲述凌楚思和慈航静斋梵清惠的弟子李晴梅关系甚笃,yīn癸派中的几个人虽然还各有心思,不过,视线jiāo汇的那一瞬,因为相同的敌人,却是很快达成了共识。
近乎死寂的诡异沉默后,祝玉妍终于开口,轻灵美妙的嗓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yīn狠意味,“花间派护派尊者背叛魔门,当诛!”
闻妧妧心中一惊,知道这是yīn癸派要直接下诛杀令了……
随即,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一副儒雅文士打扮,表面清秀俊雅、一身气质卓尔不凡的辟守玄轻抚着手中的铜萧,却是yīn测测的开口请命道:“追杀叛门的花间派护派尊者一事,便jiāo给我吧!”
祝玉妍闻言,冰冷漠然的眼神骤然间转向辟守玄,片刻的凝视后,祝玉妍红唇微启,柔声细语的淡淡说道:“便依辟师叔所言吧!”
翌日,yīn癸派对“花间派护派尊者”的追杀令下。
身处突厥还在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风雪之中前行的凌楚思,终于在yīn差阳错的qíng况下,成为了继“邪王”石之轩之后,第二个顶着yīn癸派的追杀令却依旧活蹦乱跳的人物……
历代都是年仅两人、在魔门中最为势单力薄的花间派,终于“全部”上了魔门之中势力最盛的yīn癸派的追杀令,堪称魔门史上前无古人后罕来者的壮烈一笔……
翌日,突然接到这么一个消息的季霄白,一口茶直接就呛了出来。咳嗽了好半晌,季霄白才终于低头,简直无言以对的看着这个针对凌楚思的堪称匪夷所思的追杀令。
几日后,由于置身大糙原之中,地广人稀,城市罕见,消息极为闭塞,以至于有仍旧不知道yīn癸派对自己下追杀令一事的凌楚思,终于快走到了东突厥牙帐附近的一座大城市哈尔和林。
因为之前那个一身气质如同悍勇孤láng一般的黑衣少年的“提醒”,凌楚思在进入哈尔和林之前,已经把身上的衣服、头饰,全都换成了同当地突厥人差不多的样式,一身劲装,如果不裹着最外面那层御寒的狐裘披风的话,倒也称得上轻便。
至于那个孤僻冷傲的黑衣少年,则是和凌楚思一直“顺路”的走到了哈尔和林城外之后,看着凌楚思换了身突厥贵族少女模样的打扮就直接大喇喇的进城,而他自己,却是就此销声匿迹起来。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凌楚思还在挂心着医圣孙思邈爷爷的下落,自然没有心思去管那个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黑衣少年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