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那道复杂的视线,季霄白躺在chuáng上睁开眼睛,“阿凌?”看着凌楚思因为哭了太久而泛红的眼睛,他不由得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和眼角一侧,柔声道:“别哭了。”
听到这三个字,眼睛里的泪水险些又溢出来的凌楚思本能的咬了下嘴唇,gān脆一把拉开季霄白的手臂,俯下身低头,闭上眼睛轻轻的吻在他刚刚还在张口说话的唇角。
季霄白所有的思绪瞬间如同烟花般炸开,绚丽的白色光幕下,脑海中顿时只剩下一片空白。
心神恍惚之间,季霄白隐约感觉得到,她的唇轻轻的划过自己的下颌,最后微微侧头,吻在了他的脖颈和颤抖的喉结上。
所有心绪一片空白了好一会儿,季霄白才勉qiáng找回了一丝残存的理智,他的声音里还有些微微的颤抖,然而,伴随着喉结处一个明显的吞咽动作后,季霄白修长而有力的手指已经顺势扣在了她半遮半掩微微luǒ露的肩膀上,轻轻的开口道:“阿、阿凌……”原本似乎永远微微含笑的声音里,竟也带上了几分危险的低沉。
凌楚思半俯在他的身上,眼神一动不动的凝望着他。
她的手指白皙温润宛若柔荑,轻轻的抚摸在她刚刚吻过的、此时衣襟有些散乱的脖颈上。
——那是一个人最脆弱的位置,可是在她的面前,他却仿佛毫不设防。
凌楚思闭上了眼睛,几近温顺的俯下身靠躺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手掌按在他的肩膀处,温热的嘴唇如轻絮般触碰过他散开的衣领下面柔顺却结实的肌理,甚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内,心脏跳动时候带来的血管轻轻涌动。
“嗯……”季霄白突然吃痛,闷哼了一声。
他睁开眼睛,不用低头去看,也感受得到,凌楚思突然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之后,又轻轻的吻了吻那道咬痕的位置。
季霄白抿了抿嘴唇,手上突然用力,直接伸手把人紧紧搂在怀里一个翻身,两个人的身体瞬间上下调换位置之后,季霄白撑在凌楚思的身侧,眼神专注居高临下的凝睇着她,声音低沉却极尽温柔的问道:“gān嘛突然咬我?”
“……”短暂的迟疑之后,有些微微发怔的凌楚思还有几分不确定的开口道:“要不你再咬回来?”
季霄白闻言不觉微微挑眉,低下头亲了亲她的脸颊之后,柔声低语耳鬓厮磨道:“真的?”
“嗯……”
“可我舍不得……”季霄白在她的耳畔,宛若自言自语一般的低声喃喃道。
感受到左侧锁骨连着心脏的方向,肌肤luǒ露在外后感受到的一点微微凉意,凌楚思旋即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夜风轻柔,顺着半开的窗扉飘了进来,拂过chuáng榻之上帘幔的一角。
宛若泼墨流泉的长发jiāo织在一起,铺满了柔软锦缎的chuáng榻。
院中的昙花在夜色中悄然盛开,隐有一缕暗香浮动……
万籁俱寂之时,更深露白,就连洒落下来的月光,仿佛都揉进了夜色迷离的薄雾之中。
凌楚思微微侧着身子,眉眼jīng致而细腻,当她闭上眼睛安然入睡的时候,便只有一片让人心中柔软的沉静和安宁。
没有半点睡意的季霄白同样侧着身子躺在chuáng上,他一只手还轻轻的揽在她光滑的背脊上,略微失神的望着她熟睡的模样。
东边靠近地平线的天幕已经渐渐浮起了一抹淡淡的鱼肚白。
看着凌楚思的睡颜,不知多久,季霄白才缓缓的进入睡梦之中……
第63章 正反派全是我仇家
清早的晨光熹微。
季霄白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睛时,还有一瞬间的茫然。旋即,他的视线迅速聚焦,眼神霎时间变得锐利有神起来。
他的手下意识的按在身侧早已经没了温度的chuáng褥上,随即猛地坐起身来,单薄的被子顺着他赤luǒ的胸膛滑落,在他身体一侧的肩膀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牙印留在皮肤上。
季霄白坐在chuáng上,微微有些失神的看着空落落的chuáng榻,片刻之后,方才起身换了身衣服。就在季霄白转身再将窗幔挂起来的时候,视线向下一扫,突然发现被子一角挨着枕头的地方,还压着一条项链。
那是一个用三朵花镶嵌在一起形成的吊坠,花心处是蓝紫色的宝石,三朵花形状的吊坠两旁,细韧的链子上,还有两朵同样形状只是略小一点的花饰点缀。
——这是凌楚思的项链,季霄白还记得,昨天晚上,她的脖颈上便戴着这个。
至于阿凌的项链怎么会落在这里,大概是后面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吧……
季霄白微微俯身,将这条项链捡了起来,轻轻的握在手中。
他略微有些蹙眉的转头,扫了一眼除了自己之外便再无他人的房间,抿了抿嘴唇,将凌楚思的这条项链收好之后,径直出门去找她。
即使是夏日,清晨江边的风也带着一丝淡淡的沁凉。
季霄白远远的看到凌楚思的时候,她正一个人慢慢的顺着江边的杨堤柳岸走着。
季霄白站在原地静静的凝望了她一会儿,然后才大步流星的走了过去。
“阿凌,”走在后面的季霄白加快步伐,朗声道。
凌楚思闻声,步伐不由得微微一顿。
她并没有回头,只是定定的站在了那里。
季霄白几步走了过来,一条手臂下意识的轻轻搂在凌楚思的肩上,柔声道:“阿凌,早上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凌楚思的身体似乎有一瞬间的僵硬,旋即,她转过身来,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复杂的看向正眉眼含笑一派温柔的望着她的季霄白。
季霄白也是这时候才发现,凌楚思虽然还是一身浅色的轻罗纱裙,布料是极其柔软jīng美的白色轻纱,点缀着大片墨色的缎带和花纹,不过,比起昨天那一身轻便单薄、露出一小片柔美细腻的肩膀、手臂和背脊的长裙,今天的衣裳却是从衣领到长长的水袖,把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原因也简单,凌楚思昨天在季霄白的肩膀上咬了一个牙印,季霄白嘴上说着不舍得咬回来,可是凌楚思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低头看了看自己锁骨上和附近一片的暧昧痕迹,换衣服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选了身严实合fèng的……
凌楚思站在那里,抬头望着季霄白,微微抿了抿嘴唇,却是没有丝毫言语。
微微一怔之后,对上她似乎还在沉吟考量的目光,季霄白的心中,难得的有一瞬间的惊疑不定,“阿凌?”他下意识的再次开口唤她,那温柔得仿佛能够让任何人沉溺其中的声音里,却分明带着连他自己都从来不曾想到也决计不会承认的一点惊惶不安。
长久的沉默之后,凌楚思微微别过脸去,因为昨天哭了很久,她的嗓音里隐约还带着些微微的沙哑,可是,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却仿佛只剩下了清泠和漠然,“喝酒误事而已,”季霄白听她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昨晚的事qíng,你无须在意……”
在那一瞬间,季霄白霍然睁大了眼睛。
凌楚思抬手,轻轻的摆脱了她刚刚还环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臂,微微退开一步,站定之后又朝着他微微颔首示意,然后便径直转身离开。
听到凌楚思刚刚简单而直白的话语后,季霄白整个人顿时都怔在了那里。
待到凌楚思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才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来,然而,此刻无声的挽留,也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待到凌楚思走远之后,一直站在原地,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的季霄白,才后知后觉的稍稍回过神来。
昨天发生的事qíng都有什么来着……?
季霄白有些头疼的按了按额角,明明昨晚喝酒的人不是他,可是,他现在却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疼得一跳一跳的。
他昨天晚上找到阿凌的时候,时间就已经很晚了,阿凌的心qíng很糟糕,自己索xing便领着她去喝酒……
再后来,阿凌一直低垂着头默默喝酒,直到她抱住自己的时候,季霄白才猛然间发觉,她竟然哭了……
直到现在,季霄白依然清楚的记得,她在无声无息哭泣的时候,泪水泅湿自己的衣襟时,那种微微的凉。
再后来发生的事qíng,似乎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心神大恸之下,阿凌的有意亲近,以及一开始还克制守礼的季霄白,很快便放纵自己的顺水推舟……
明明那个时候的季霄白,面对凌楚思的时候,早已经大脑一片空白,可是现在,季霄白却是在试图给自己洗脑一般的竭力告诉自己,自己放任她的亲近,这样一来的话,阿凌是不是就会更加信任他、关系同他更加亲密……
他们两个人的初遇,还是在五羊城中。那时候的季霄白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骤然面临师父死于“邪王”石之轩之手,补天阁内乱,以至于整个势力一分为二的纷乱复杂局面。
在那种混乱而满是危机的qíng况下,季霄白抓住了源自于自己已逝师父的一半势力,然而,补天阁的另一半势力,却是悉数落入了“邪王”石之轩之手。
即便如此,因为补天阁内乱,事态危机之下,就算是手里的那部分势力,季霄白也根本就是谁也不敢相信、谁也不敢动用。
在五羊城的茶馆中,季霄白再次遭遇“邪王”石之轩的追杀。那时的石之轩早已经是魔门、乃是整个江湖中声名赫赫的顶尖高手,即使手中有着补天阁最珍贵的传承典籍,可是,尚且年少的季霄白,依旧根本不是对手。
无奈之下,qíng势危急、近乎穷途末路的季霄白只得拼着自己重伤,也要试图伤及石之轩,在那个时候,如果没有凌楚思的话,他脱身的唯一希望,其实就只剩下了还有“yīn后”祝玉妍等大敌的石之轩决计不肯bào露自己的弱点,所以,对于他近乎不顾一切的攻击,石之轩反而会选择避其锋芒!
也是凑巧,那个时候的季霄白虽然受了重创,但是,以他的内功心法修为qíng况,倒是不至于伤及xing命。至于凌楚思的突然出手救人,却是出乎了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是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物,“邪王”石之轩不知道凌楚思的身份来历,与她一起出城脱身的季霄白,其实也同样不知道。
然而,刚刚获救的季霄白,在那时,即使表现得脆弱不堪、意识迷离,但是,他的心智却依然清明。
察觉到凌楚思的身手之高深莫测后,季霄白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怎样才能利用她去对付自己此时的死敌“邪王”石之轩!
所以,季霄白借着自己受了很重的内伤,愈发有意的示弱于凌楚思。更因为凌楚思所修的和花间派武学撞名的“花间游”心法,知晓她和冷酷而又自负的石之轩注定会因此而敌对,季霄白更是不遗余力的将碧秀心和石青璇母女两人的所在之地有意无意的透露给了凌楚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