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虑张无惮面子,稍一嘲笑就轻轻放过了,张无惮却没怎么当回事儿,抬手摸了摸下巴:“我记得自己是倒吊在房梁上睡的,不知道张嘴巴流口水了吗?”蝙蝠真不是好当的,脑袋充血就算了,估摸着姿态还很不雅。
“没有。”令狐冲眯了一下眼睛,抬手一拍他肩膀,“快起来。”
他这么一拍张无惮想起来了,拍着脑袋道:“对,我还拍你屁股了是不?”酒壮怂人胆嘛,他虽不怂,可总归是头一遭恋爱,清醒的时候也没好意思再进一步。
“……没有。”令狐冲催道,“还走不走了,都快睡到晌午了?”
张无惮在chuáng脚抓过外袍来,麻利地穿衣洗漱,两人在楼下糙糙用过早餐,正待启程,他又想起一事儿来:“我的鞭子叫宫九拿走了?”
令狐冲道:“这不是你嫌他光在耳边叨叨,吵着你睡觉了,这才答应的吗?是不是不该借?”他当时想拦又不好拦,主要是闹不清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张无惮稍一思量便笑道:“没什么不该借的,那位你怕还不认识吧,是太平王世子,真名不详,宫九只是化名。”
“这个我昨天听了,天底下还能有连自个儿真名都不知道的?”令狐冲说着,看小二新在台子上摆了小咸菜,知他向来爱吃,起身去拿,转个身的功夫,竟然看到宫九又鬼一般出现了。
“……”张无惮也很不满二人世界屡屡被打断,纳闷道,“我不是把鞭子借给你了吗?”他不记得有说借多久,还做好了这人不肯归还,日后他倒过头来追着宫九抢鞭子的心理准备,怎么睡了一觉的功夫就还回来了?
他一脸的不慡,宫九心qíng比他还要差,大有将鞭子整个甩他脸上的意思,冷冷道:“你拿假货骗我。”
张无惮yīn谋论了,妈个jī别是他yīn了自己鞭子,换个假的,倒打一耙说当时借的就是假的吧?垂眸第一眼却觉得这就是白蟒鞭,执起来仔细端详,翻来覆去看了半天,狐疑道:“这就是真的啊?”他自己的鞭子,他能认不出来吗?
看宫九的模样明显是不信,张无惮懒得废话了,直接手腕一抖,抽了过去。“啪”的一声脆响,宫九浑身颤抖,呜呜咽咽趴伏在地,半天后才叹道:“竟然是真的……”
“……”令狐冲看到这里恍然了,他惮弟叫变态缠上了,倒没发怒,暗叹一声堂堂太平王世子竟然有这等奇特癖好,说来也有几分可怜。
宫九回过神来,忙道:“不,我没有感觉清楚,你多打几下试试。”
令狐冲旁观者清,看张无惮还没反应过来,便道:“大抵除了鞭子外,跟手法也有关系吧?”他是知道张无惮修习的乃是天底下一等一的鞭法。
宫九恍然:“所以我爱的不是白蟒鞭,而是张无惮?”
“……”令狐冲义正词严道,“这不成。”太过分了啊,你有这癖好我都忍了,直接告白算什么事儿啊?
他的手已经摸上了剑柄,大有随时翻脸之意。张无惮嘿嘿道:“打吧。”
这贱笑一冒出来整个人感觉都不对了,令狐冲敏锐道:“你是不是还没醒酒?”他就说怎么这人今天反应迟钝得不行。
张无惮一下就笑了,正色道:“早醒了,逗你玩呢。”他又不是想不到是抽人手法的问题,只是装傻充愣罢了,不然岂不要被宫九缠一辈子?
但想不到令狐冲难得跟他这么没默契,眼见宫九满眼热切,他只好道:“九公子,世人皆知我是练徒手功夫起家的,鞭法也是得了白蟒鞭后才糙糙练过,实在算不上这一行的行家。”
宫九道:“也就是说,我要想天天享受这等水准的抽打,除了找来倚天剑换鞭子外,还得去找个擅长使鞭的?”在事关自己幸福一事儿上,他自然最上心了,当即起身道,“后会有期!”
令狐冲松了一大口气,自责道:“都怪我多嘴,幸好你反应灵便。”估摸着短时间内是见不着此人了。
他说罢,见张无惮还是愁容满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张无惮以手撑脸,一副“老子太牛bī了好愁人”的神qíng,叹道:“不是我自chuī自擂,实在是这世上真没几人能在鞭法上能胜过我。”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当下不再多言,用过早餐背着行囊向着光明顶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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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无惮隔着老远,就看到小鱼儿和花无缺两兄弟并肩站在一起,两人一般模样一般高矮,如今连衣裳都穿成了一样的。
张无惮脚下一顿,笑道:“同样一身衣服,你俩还能穿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也是绝了!”
小鱼儿是将袖子都撸起来了,下摆也撩得高高的,哼道:“是不是这衣裳不好看?”
花无缺笑道:“见笑了,我们两个天天斗法,昨天他输得一派涂地,所以今个儿得按我的意思穿衣服。”他喜欢长袖长袍,小鱼儿喜欢劲装,穿衣风格大不相同,两人又偏不各穿各的。
张无惮叫浓浓的兄弟qíng秀了一脸,左右寻摸着找张无忌:“我昨天写信说我要回来,无忌他人呢?”连人家兄弟都知道来迎他,他兄弟在哪儿呢?
“哦,武当张真人过寿,他两天前就走了,要早知道你能回来这么快,一定留下来等你了。”小鱼儿说着安慰的话,又极亲热地跟花无缺搂在一块,嘻嘻笑着道,“有个兄弟在身边,感觉真好啊。”
张无惮冷笑道:“好歹我知道那个是弟弟,你知道花公子是你哥还是你弟吗?”花月奴生下一对双胞胎就和江枫一道死了,估摸着怜星邀月也都不知,他们就光捡走了一个婴儿,在另一个脸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刀疤加以区分。
一句话将小鱼儿说愣住了,令狐冲补刀道:“惮弟,赶明儿咱俩也穿一样的。”不就是兄弟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俩还是结义的兄弟呢,出生入死不比亲兄弟差。
张无惮笑了笑,深觉出了一口恶气,这才昂首挺胸走入了总坛,一路深入,到最里间见到了正叫万chūn流搀扶着走路的燕南天。
燕南天睡着的时候是个平平无奇的老人,如今醒过来了,一双眼锐利无双,给平凡的五官添了许多亮色。他昏迷了二十年,醒来却不过数日,肌ròu无力,还只能缓慢移动,耳朵却极是敏锐,早早就往这边张望着了。
张无惮同令狐冲一道快步走了过去,行晚辈礼道:“见过燕大侠。”
燕南天稍稍打量着他们两个人,虽张无惮没穿红衣,却也从神态中分辨出了他们谁是谁,朗声大笑道:“少年英雄,名不虚传!燕某此次能脱险,多赖两位相助。”说罢请他们坐下。
张无惮详细问过万chūn流,得知燕南天要想完全恢复武功,至少还需要半年时间,便道:“燕大侠安心养伤,若嫌光明顶上住得不惯,我另外安排地方给您住下。”
燕南天笑道:“这又什么住不惯的?谢老爷子还来看过我,哈哈,我们年轻时还结过仇打过架,其后各自沉寂,他流落荒岛,我困在恶人谷,二十年后还能再见,想不到缘分这么奇妙!”
令狐冲想起一事儿来,笑道:“燕大侠威名震天,这次五岳会盟,我随师父去嵩山时取道淮北,听说恶人谷中的十大恶人都叫您的失踪吓得仓皇而逃,不见了踪影。”谁都知道燕南天已废,就算能醒过来也难以动武,就算能动武也难以恢复原先水准,就这样都能把杜杀、屠娇娇等人吓成这般模样,当真是好大的威势。
万chūn流难掩得意道:“他们是该鼠窜了,燕大哥这次醒来,非但功力没有减弱,反倒有jīng进之势。”都是他二十年来把人照顾的好。
燕南天武功不退反进,全赖他所习的《嫁衣神功》奇特无比,万chūn流同胡青牛两人讨论仍不得,还是问过燕南天本人才知晓的。
燕南天摆手道:“武功qiáng弱又值什么,如今我义弟两个孩儿平安,才是最叫人高兴的。”想到邀月怜星想要两人自相残杀的毒计,脸色微微发yīn,沉声道,“待燕某武功恢复,便要去移花宫讨教了。”
原著中邀月的《明玉功》练至大成后犹自不是燕南天的对手,何况她如今《明玉功》还只停留在第八重。张无惮不愿看到这一幕,好不容易邀月这等偏执狂都要放下了,要燕南天去打了她的脸,新仇旧怨涌上来,岂不害得花无缺夹在中间难做?
他便假作取笑道:“那燕大侠可得小心了,我听闻移花宫近年风格大变,不再是冷若冰霜的仙女谷了,大肆派遣弟子入世走江湖。凡是落到她们手里的薄幸男子和采花贼,都得被qiáng制净身,惨不堪言。”
燕南天叫哈哈儿、屠娇娇等人百般折磨过仍不死,还道天下什么刑罚都不怕,此时一听,却觉后xué一凉,哼道:“这真是比哈哈儿的‘伐髓洗脑’,杜杀的‘血手钻心’,yīn九幽的‘yīn风搜魂手’加起来还吓人的刑罚,邀月怎么想出这么yīn损的玩意来?”想他被这几人轮番招呼过几轮还能复原,可要一刀切下去,任凭《嫁衣神功》何等神奇莫测,那话也接不回来了。
他先前发虚不过是男人的正常反应,此时想自己平生从未做过始乱终弃之事,更不做采花的勾当,怕个鸟,脊背又挺得笔直了。
张无惮道:“燕大侠要去移花宫讨回场子本没什么,只是为了不叫花公子为难,下手还当有分寸,莫要结下死仇。”
只要不死人就好了,至于来回互掐什么的完全不是问题,这帮人武功这么高见天虚度光yīn,找点事qíng做打发时间也好,他就怀疑过邀月对江枫一事的偏执都是成天蹲移花宫没别的想头,才憋出来的。
燕南天为难半晌,终究还是疼惜花无缺的心占了上风,应道:“也好,她们姐妹到底不是害死我义弟的直接凶手,且不论她们出自什么目的,都将无缺抚养长大了,也算功过相抵。”
以xing格气质而言,还是花无缺同江枫更像,小鱼儿也招人疼,但一看就是叫十大恶人往蔫坏方向养的,幸好他生于恶人谷中仍保持底线,没有被教黑心肠。
万chūn流见他还有几分不甘心,劝道:“她们姐妹的如意算盘到底没有打响,白养了无缺二十年呢,该更为气恼才是。”
“正该如此!”燕南天哈哈大笑,“不说这个了,两位小友年纪不大,武功倒是有几分火候了。”抬手一指令狐冲道,“你知道你差在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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