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令狐冲将岳灵珊领到早已等候在客栈外的林平之身侧,笑道:“下次我可不讨这苦差事了。”得亏宁中则对林平之还算满意,否则当重重责罚他了。
林平之连忙谢过,见令狐冲不经意般问道:“张五侠家大公子还在山上吗?”
令狐冲同红巾大侠jiāo从莫逆,此事人所共知,林平之也有所耳闻,便道:“我下山时远远瞧见五师叔领着张教主下山了。”当下将张翠山和殷素素山下小屋的位置说给他听。
令狐冲有些迟疑,犹豫了一阵还是道:“他既同爹娘一道,我改日再去寻他。”嘱咐林平之好生看顾岳灵珊,便回了客栈房间。
他一路等到晚间不见有人来寻,正无聊打哈欠的当口,听头上有细微响动,眼睛一亮,嘟哝道:“早知如此,还不如随司空摘星一道,好歹也能一睹白云城主风姿。”
“还说呢,那只猴儿和陆小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正想寻他们去呢。”张无惮本想学东方不败和殷梨亭隔着瓦片秀恩爱,一见他发现了自己,便不再矫qíng,跳窗入室。
令狐冲吃了一惊,忙问道:“这话如何说?”
张无惮便将遇到宫九的始末讲与他听,说道:“也不知是谁冒充宫九行事。”也怪宫九为人乱七八糟,知道自个儿被冒名顶替了,竟然毫不理会。
“我瞧着平南王不屑做此勾当,怕是朝廷鹰犬。”令狐冲说起来还觉有趣,“太平王陷害你雇佣司空摘星偷平南王的宝贝,你又鼓动司空摘星引叶孤城去寻太平王,结果凭空冒出来个朝廷顶了缸,也是有意思。”
张无惮也猜此人怕正是赵敏,原著中她也是冒充过好几次张无忌的名头了,这姑娘要知事qíng前因后果,怕得气上一通了。
令狐冲这时节也不害困了,一个鲤鱼打挺从chuáng上跳起来:“咱们连夜出发,赶去看戏如何?”要真是朝廷人马跟叶孤城起了冲突,当真是一出好戏,不可错过。
张无惮来寻他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不再耽搁,打听到“太平王世子”三日前在淮南一带出现过,便快马加鞭直取淮南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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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此时正策马在官道上走,自万安寺之事后,她借张无惮的手除掉了有婚约的小王爷,自此重得自由身。
只七王爷好似疑心独子之死同她有些gān系,又怀疑她同张无惮勾结,不再让她cha手对明教和红巾教的动作。赵敏也不在意,反正这时节有贰心的反贼太多,她就另外打上了太平王的主意。
她伪装成太平王世子已有小半月了,专挑不服朝廷管教的正派小门派下手,杀了诸多顽固派,又生擒了一批人,源源不断运往大都,拟待招降。
护佑在她右侧的苦头陀冷不丁抬了抬下巴,赵敏会意,这是有武林人士在周遭窥探之意。
她轻摇折扇,笑道:“金刀门李门主手上功夫倒是不赖,可惜却尊红巾教为正统,不肯归顺我父王,枉送了xing命,实在可惜。”
范遥却觉出这次窥探之人不似以往寻常探子,若非来人刚刚不小心扫落了一片枯叶,连他的耳力也分辨不出。
他只听到了一人的声音,却疑心来的不止一人,向赵敏挨得更近了,手持禅杖,凝神戒备。
方东白单看他这架势就知来的不是弱手,也手按剑柄,却见一人飞一般从右侧树冠上跳下来,bī至赵敏身前。
一来是他动作太快了,二来是这张脸乃司空摘星惯用的易容伪装,早先他同范遥等人相见时也是顶的这张脸,范遥和方东白都不禁迟疑了一下,出手都慢了半拍。
司空摘星来寻“宫九”的一路上已叫叶孤城追上了两次,全赖同陆小凤合力才屡次逃脱。
他很诧异这宫九分明是赵敏假扮的,想到吊在身后紧追不舍的叶孤城,一咬牙冲到赵敏身前,两人几乎脸贴上脸了,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东西到手了,戌时三刻老地方见”。
他感觉到范遥的禅杖和方东白的剑都扫了过来,抓着马鬓的手一松,整个人向大地下坠,临要摔在地上时又腰身一折,横挪三丈,生生避开了两侧夹击,脚下生风,溜之大吉了。
第114章 天外飞仙
赵敏初觉茫然与莫名其妙,旋即暗道不好。她冰雪聪明,继续转瞬就想到这定是有人栽赃嫁祸,大声道:“来者何人,胡言乱语,莫名其妙!”
她一句话说完,却见那小子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赵敏在心中哀叹一声,果真见苦头陀的禅杖路数一变,擦着她的头皮横扫出去,掷在一棵二人合抱粗细的柳树上。
柳树颤动不止,树gān被从中劈断,一人轻飘飘落了下来,他年纪三十许,白面微须,白袍子白鞋子白发带,只有一双眼睛黑如点墨,像是两颗寒星。
“……”这人不用报名讳,瞎子都能看出来是高高手,赵敏勉qiáng笑道,“不知阁下尊姓大名,可是追着那小贼而来?”
那人冷冷道:“太平王世子?”司空摘星向着这一带逃窜,他边追边有一打听,得知宫九就在这一带。
叶孤城稍一打量,便知这假作男儿的俊俏少女根本就不是宫九,她这么次的武功同传言中的太平王世子根本不匹配。
赵敏道:“我同先前那小贼根本就没有jiāoqíng,怎料他突然冒出来。想必阁下也该看出来,这是再拙劣不过的栽赃了。”
叶孤城却道:“不,他来寻的正是太平王世子,真正在栽赃的是你。”他就说一个接一个挑正派的行径不像是宫九能做的出来的。
这一看就是那小贼叫太平王世子雇佣了偷了你的东西,你苦主上门追债了,你管我栽不栽赃呢?赵敏也不否认,微笑道:“我栽赃的是太平王世子。”关你屁事啊,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叶孤城道:“若不是你来搅局,司空摘星径直将我引去找到宫九,我正可将被盗物取走,再刺死他报仇。”
赵敏摊开两只手,还特意拎着袖子衣襟抖了抖:“那你更不该在此堵着我了,东西还在那小贼身上,你不去追他,跟我多费口舌作甚?”
司空摘星身上那股金盏花香未散,怎么都跑不了,叶孤城并不着急:“你所挑的门派中,许多都是倾向红巾教的,又栽赃太平王世子,可见是第三方势力。”不用想,这定是朝廷中人。
到了这时节,赵敏反倒不气了,笑道:“正是,我观阁下形貌,该是大名鼎鼎的白云城主了,传闻你是前朝皇室后裔,你若想杀我,天经地义也。”说罢一声令下,二十人的队伍尽皆扔了武器,闭目待死。
叶孤城道:“叶某虽不杀手误寸铁之辈,可你这法子,也只能使一次。”说罢不再理会她,收敛剑气,径自走了。
赵敏眼睁睁瞧着这白影飘然走远,着实松了口气,左右看看,问道:“苦大师,你同他jiāo手,有几成胜算?”
范遥默默张开两个手掌,又慢慢合拢,只留下了两根手指。单看此人身法,他自觉胜算只在五五之数,但在叶孤城剑意弥漫时方明白,此人几乎不可战胜,待他拔剑时,这不是一个人,这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赵敏也觉胜算不大,否则也不会未战便先耍个诈了,气恼道:“我瞧着连金总捕都未必是此人对手。皇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怎生这一个两个的绝世高手,都不肯乖乖入彀中?”
她化用了唐太宗开恩科时说的“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的典故,却也知道至正帝同唐太宗毫无可比xing,禁不住长叹口气,不再多言,率众离开了。
那头司空摘星一溜烟跑走了,来到同陆小凤约定会和的小镇,两人碰头一嘀咕,很是笑了一通。司空摘星道:“朝廷的郡主娘娘能想出栽赃陷害的法子来正该得意呢,倒叫我扣了个屎盆子过去,不知该多气恼了。”
陆小凤道:“我瞧叶孤城为人,并非鲁直之辈,他怕也能猜出绍敏郡主是yīn错阳差顶了缸。”
司空摘星嗤笑道:“是啊,你同他是英雄惜英雄,这头他追杀我,那头你就跟人家坐一块喝酒了,深觉其人品端方,我是比不过的。”
他恨不能抽陆小凤一顿,这人怎么就能这么拎不清,跟叶孤城打着打着都能引为知己,这辈子吃“朋友”的亏吃的还不够多吗?
陆小凤正待回嘴嘲讽回去,却听一人道:“你们两个这逃着命呢,还有心思斗嘴,可见这白云城主不过尔尔,远没把你们bī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这声音十分熟悉,两人都是又惊又喜,抬头果见张无惮从房梁上跳下来,吸了吸鼻子,大赞道:“星星,你越来越香了。”
司空摘星叫他一句话说得郁闷难当,捂着鼻子道:“我叫这味儿熏得香臭都不分了,洗了多少次澡,也不见管用。”
陆小凤嘴贱道:“都跟你说了,叶孤城告诉我,这毒不可小觑,最多还半个月光景,要再不能解,毒素深入骨髓,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味道了。”
司空摘星恶向胆边生,骂道:“这也忒损了,我他娘一个大爷们,弄个这么娘们兮兮的味道,还不如下毒药,直接毒死老子算了!”
他又道:“不行,我得立刻去找太平王,把那玩意塞给他,把叶孤城引去就引去吧,这生意真是亏死了。”横竖这锅要么太平王背要么朝廷背,太平王本来就不安好心想甩锅给张无惮,坑他一遭也不冤,司空摘星让折腾得早就烦了。
临走前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对张无惮道:“这玩意怕你也想要,论私jiāo来说当然是咱俩更铁,但一码归一码,jiāoqíng是jiāoqíng,生意归生意,大不了我先给了太平王,改日再偷出来给你。”
张无惮却笑道:“这倒不用了,留在太平王手里正好。”司空摘星对此一直讳莫如深,提到此物就神qíng暧昧。他虽不知是什么,自然是好东西不假,但若最终落到他手里,相当于屎盆子又扣回来,这是何苦呢,有此物在,何愁平南王和太平王不互掐呢?
正说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夜枭啼叫之声,张无惮立刻道:“叶孤城追来了,你们快走,我和冲哥阻他一阻。”说话间就飞身而出,远远看见一男子踏月而来,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格外显眼,无怪隔着老远,令狐冲就瞧见了提前示警。
张无惮跃上房顶,凭他的眼力还是四下打量一番,才看到在犄角旮旯里猫着的黑衣令狐冲,凑过去道:“少侠,挤一挤?”
这地界就这么大,两人团在一起窃窃私语了一阵,就白衣和黑衣的实用xing进行了探讨,看叶孤城已至近旁,正站在隔壁茶楼屋檐上冷冰冰看着他们,半天后方道:“白色只是一种颜色,我不讨厌这色彩,方着白衣。”他剑术之高世所罕见,自不屑借衣衫颜色掩饰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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