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不觉紧了紧捏着袋子的手,想他便只有昔日杨教主在时,在光明顶大醉时吐露过此事,不知此人从何得知,莫非还真是方外人士,掐算而出?
但他仍是心中存疑,心道别是哪个想当教主的法王派来拉拢他们五散人的,若是如此,对方对他的qíng况该知道得一清二楚。
说不得心头一动,抖了抖大布袋:“这小子自称华山派劳什么玩意,还请阁下算算,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他乃华山弟子不假,却非二弟子劳德诺,而是掌教大弟子令狐冲。”张无惮高人状半眯双眼,“他武功自不值一提,只是右手手腕上有两颗黑痣,算来还是本座的有缘人。”
黑痣云云,还是那日武当山下,两人同席共饮,令狐冲喝醉了撸袖子耍酒疯时让他看到的。他这也顺便解释了为啥一个隐居的高人要向说不得讨要个小小的华山弟子。
说不得半信半疑,先隔着布袋点了令狐冲xué道,解开麻绳,取过令狐冲佩剑来,抽出一看,果然在近剑柄处的锋刃之上,刻着“华山令狐冲”五个小字。
他再捉过令狐冲右手,还真的见到两颗黑痣。说不得先前同令狐冲jiāo手,知道他所使的尽数是纯正的华山派剑法,纵然是哪个法王设计,也绝不会找来华山首徒唱这曲双簧。
他心中数个念头闪过,笑道:“好,前辈果真是高人,说不得和尚便成人之美,又有何妨?”当即将令狐冲抛过去。
说不得这一手运足了内力,张无惮看来势汹汹,在心中暗骂一句。单拼内力,他自然多有不及,幸而九yīn中著有飞絮劲的施力手法,可将对手qiáng劲力道化为无形,当下面上风轻云淡,手上全力施为,才将令狐冲稳稳接住了。
他再拿手在令狐冲身上一抹,用解xué秘法破开他xué道。
令狐冲当即手足能动,一揖到底,毕恭毕敬道:“晚辈谢过前辈救命大恩!”
说不得见自己的独门点xué手法也让他给轻轻化解了,当下心中再无疑虑,也跟着行礼:“晚辈无状,多有得罪。这第三卦,只求前辈算出火蟾出现之地,为我至jiāo好友解除寒毒!”
若是为了自己,说不得定然不会这般求人,只他同韦一笑乃是出生入死、xing命相修的好兄弟,说不得为他低头,也不觉得丢人。
张无惮皱眉道:“火蟾此等天生天养之物,本就不该让人捉了去,这一卦可是有损天和,有碍本座修行。”
说不得再三央求,张无惮为难半天,还是应了,说了一句“罢了,便还了你送我这有缘小弟子的因果”,这才掐指推算起来。
令狐冲一脸绝非作伪的敬佩,陪站在一旁。他今日算是大开眼界,这才是神棍,这才是能chuī。
他正在心中替张·真人·无惮大chuī法螺,便见张无惮似不经意般看了他一眼:编不下去了,跑。
编下去自是不难,胡说个时间地点便是了,但他日后还要同这帮人打jiāo道的,说不得这般自降身份、诚心相求,若是他随口乱说,哄了他去,待再相见,肯定结仇了。
令狐冲虽不明就里,但也十分配合地眨眨眼:往哪跑?
张无惮一抖长袍,不着痕迹指了指寒潭下面。
令狐冲咽咽口水,面色白了三分,禁不住再眨眨眼:不如留我下来,让他把我弄死吧。
他便只站在这里,也感觉到刺骨透凉的寒气一阵阵翻滚上来,若是当真跳下去,非要生生冻死在下面不可。
张无惮不去理他,暗暗咬破自见到他们起便暗藏在牙根下的血袋,一口血喷了出来,对着讶然的说不得道:“不好,我功力浅薄,卜卦不出,遭天机反噬,当得受万寒蚀骨之苦!”当即一揽令狐冲,一个猛子投入水中。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说不得盯着寒潭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才意识到自己极可能被人给耍了,却仍是不信,去查看张无惮呕出来的血,却闻味道格外腥甜,似是蛇血,这才真的相信了。
说不得怒啸一声,绕着寒潭转了好几遭,却迟迟不见人出来。他疑心这下面另有水道,踏入半只脚想追下去,顿时给冻得连打哆嗦,急忙打消了也跟着跳下去的念头,运起内力,连蹦带跳了好半天,才算缓过劲儿来。
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便冻得面色青白,盯着下面自语道:“真是冻死个人,也不知那个华山派的小鬼还有命活吗?”
他初来自然是大怒,但此时缓过劲儿来,却觉得诡奇,想自己竟然受了个rǔ臭未gān的小毛孩的坑骗,甚至事后想来,纵然他同那华山弟子是老相识,却又不知他究竟从何得知自己师承何人。
这计实在巧妙,说不得越想越是有趣,禁不住哈哈大笑,不再停留,拣起布袋来离开了。
令狐冲初入寒潭,只觉冻得恨不得立刻死去,却觉有一股柔和内力贴着后背传输过来,助他bī开寒气。
此时容不得分心,令狐冲顾不上感激,急忙一起运功bī寒,却仍是冻得浑身发僵、头脑昏沉。
幸而再往下潜,有一股温温的水流从地底涌来,不多时四周便变成温水了,令狐冲却还一时恢复不了神智,只迷糊间觉得给人拉着自个儿先向下,再慢慢向上,周围水温已渐渐达到烫人的程度。
张无惮拽着他游过一段不短的水下暗道,等到终于破水而出,看旁边的令狐冲早已呛了好几口水。
从大寒到大热,寻常人可是受不得,幸而他们都身负武功,倒也无太大妨碍。
令狐冲神智逐渐恢复,吐了好几口水,看四下是个幽暗的dòngxué,却又有扑面的热làng一阵阵袭来,奇道:“怎么寒潭底下,还有这么个地界?”
“若非下面有一汪泉眼,天山上也不会有这么个常年不断流的瀑布了。”张无惮也是偶然才发现了这个dòngxué,他还尝试摸索着向里走,只是里面太过酷热,他觉得自己都要给烤熟了,只好暂时退出来。
还得等到他《九yīn真经》第三重大成后,方能来此一探究竟。张无惮没记得原著中有提及这么一方dòng天福地,说不得一路走进去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泉眼罢了。
在dòng口待了这么一会儿时间,两人都给烤得衣服都gān了,张无惮先留令狐冲在dòng中,独自潜上寒潭,听水面上没有响动了,探出头来探查一番,见说不得确已离开,这才折返将令狐冲给弄了出来。
一冷一热又一热一冷,令狐冲受罪受得够呛,跟着张无惮回了他在附近的居所,哆嗦着再次给他行礼作揖,郑重道:“多谢小兄弟救命大恩……我天,好冷……”
张无惮生了火,两个人裹在一卷被子里围着火堆坐,他看令狐冲渐渐不抖了,这才笑道:“令狐兄怎么同那大和尚碰上面了?”
令狐冲嘟哝道:“一般都是我去找人麻烦,这次还真是麻烦找上门来了……”
第28章 歹人封山
令狐冲感念他救命之德,当下将自己去长白山为宁仲则采灵芝祝寿,谁料到不小心走进了说不得布置的陷阱,惊走了正要吃饵的火蟾,便被说不得一路追到这里来了等事尽数说与他听。
他说完后,倒是好奇地看向张无惮,问道:“小兄弟,我对明教人士知之甚少,想必你是极熟稔的,这说不得和尚,人似乎倒是不坏?”
令狐冲也是听了张无惮和说不得的对答后,才意识到自己真是不小心坏了说不得大事儿,说不得却也只是追着他跑来跑去以泄心头怒火,并未一掌将他击毙,已是很宽容和善了。
“明教五散人xingqíng各异,‘布袋和尚’说不得和‘冷面先生’冷谦都不爱杀人,也得亏你运气好,没碰到周颠、彭和尚他们。”张无惮答道。
若换了一般人,多半要苦笑“我这还算运气好?”,然令狐冲却哈哈大笑,说道:“这倒是,我若是当真让人一巴掌拍死在长白山,可看不了小兄弟这卜卦之能了!这一遭走的可真是回本了!”说着牵动肺腑,忍不住重重咳嗽两声。
“你跑了两日,还是快快歇下吧。”张无惮从被子里钻出来,“说不得现在还没露面,怕是没找到我这处栖身之所,径自下山去了。”
令狐冲应了,在糙榻上躺下时还特意贴墙而睡,给他留了一半的空地。石dòng中四下漏风,他冻得仍是瑟瑟,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输送一股柔和内力过来,心头一动,大是感怀,这才沉沉睡了过去。
人qíng都给了大头,何妨再给小头呢?张无惮跟老妈子似的看令狐冲睡熟了,这才将手从他后背上移开。
迟迟冲关而不破,他多少有些烦躁,纵然心中明白yù速则不达的道理,可还是沉不下心来,便也不睡,只是一味枯坐,苦思化解之法。
令狐冲痛痛快快睡了个大长觉,睁开眼睛翻身却看到张无惮端坐在dòng口,神色郁郁,忙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
张无惮扭头看向他,不答反问道:“令狐兄去长白山是为宁女侠采摘灵芝祝寿,可有所斩获?”
他既不想说,令狐冲也不qiáng求,耸耸肩道:“倒霉得很,只找到了些赤芝、huáng芝之类,个头小小,实在拿不出手,倒是亲眼看到那和尚要捕的火蟾了,我原是听都没听过的,也算大开眼界。”
江湖儿女,向来不讲究这些小节,要说令狐冲会为了宁中则过一次生日就专门跑到深山老林来找灵芝,画风有些不对。
张无惮稍一想便明白过来,笑道:“可是宁女侠四十整寿?”
令狐冲点点头:“我原想给师娘个惊喜,想不到白折腾一场,让人撵得像落汤的兔子似的,还得空手而归——不过回去说给师娘听,逗她一笑,便也值了。”
他此时想起来昨日张无惮戏耍布袋和尚的场景还止不住发笑,同张无惮再说起来,两个人痛快地又笑了一场。
令狐冲恢复元气后便准备告辞离开,张无惮看看这方自己猫了许久的冰天雪地,倒是越看越烦,便问道:“不若我同令狐兄一并前往长白山,看能否有所斩获?”
令狐冲一怔,旋即大喜,距离宁中则过寿还有月余,算来倒是时日充足,旅途枯燥,有人陪伴同行,他自是一万个乐意。
但话到嘴边,他又犹豫道:“可别再耽搁了你的习武进程。”
“实不相瞒,我卡在这里已有一段时日了,想来死坐苦禅已无进益,倒不如私下走走,看能否得天眷顾,有些奇遇。”张无惮盯着他多看了一眼,笑道,“令狐兄是除了说不得之外,唯一知晓这火蟾长什么模样的,咱们若能顺便捉了它去,倒是两全其美了。”
令狐冲这才明白过来他打得什么主意,当即道:“是啦!”
明教自前任教主阳顶天失踪后,便群龙无首,四大法王都有意教主之位,争得不可开jiāo,若是张无惮拿到了火蟾,韦一笑便得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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