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中则颇为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想着既然把人给救了,总不能就这么扔下不管,看向岳不群道:“师哥,这孩子怕是受惊过度,还需静养才行。”
岳不群沉吟半晌,方道:“我看你身负的道家内功中正平和,定是出身正派,华山派上下还需在此地逗留数日,你若还想不起出身,便暂且跟着我们。”
令狐冲闻听此言,便从口袋里掏出gān粮来,蹲下身喂给张无惮,还一手托着水袋小口小口给他喂水,笑嘻嘻道:“你不必害怕,我师父师娘都是好人。”
他说着招手另叫来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儿,两人合力把张无惮从木板上抬了起来。
岳不群和宁中则率先上马,见状吩咐道:“冲儿,让你二师弟来吧。”
华山二弟子劳德诺是带艺投师,如今已经是四十许人,闻言连忙把张无惮抱起。
一行人各自上马,顺水而行,倒也又救了两名落难的船民。张无惮看在眼中,若非他熟知剧qíng,真不能看出来谦谦君子似的岳不群会是个实打实的伪君子。
再往前行了一段,提前探路的令狐冲回报道:“师父,前方能看到一艘大船,船身上绘着一只黑色大鹰,双翅展开,十分威猛!”
岳不群皱眉道:“看来消息属实,天鹰教和昆仑、武当在此地起了冲突,天鹰教自张五侠和殷天正之女失踪后,力抗群雄,竟是已经杀红了眼。”
宁中则也道:“武当、昆仑为门派弟子寻仇讨要说法,想也不愿旁人cha手,我们还是暂且避开的好。”
这几句话重新把张无惮的人生给点亮了——《笑傲江湖》的背景是明朝中期,当然比不上《倚天屠龙记》时的元末适合野心家生根发芽。
至于自个儿怎么会在元末碰到令狐冲一行人,张无惮就不是那么在意了,他立刻神魂归体、智商归位,脱口道:“岳先生,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改日定偕同亲友师长亲上华山致谢,还请把我留在此地。”
他刚才还是个哑巴傻子模样,冷不丁口齿清晰地说出话来。岳不群看了看他,和蔼道:“怎么,你回过劲儿来了?”
他直觉这小野人模样的孩子来历不同寻常,并不太乐意放人。
张无惮点点头,挣扎着从劳德诺的马上下来,囫囵行了个礼,带着几分羞赧道:“晚辈初出江湖,骤逢大变,一时竟丧失了神智,在二位前辈面前出丑丢人了。”
他先立了一个深感丢人的幌子,在这种qíng况下不肯自呈来历,免得给师门抹黑就顺理成章了。
岳不群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又不能把寻根问底的念头露得太过明显,倒不好说什么了。
倒是宁中则道:“这一片水域俱受天鹰教天市堂所辖,他们伤杀人命,从不手软,若被他们捉去了,你这一身道家功法可不好遮掩。”
若说天下道家门派,自然首推武当,张无惮虽然不肯说,但料想跟武当还是有些渊源的。天鹰教跟武当派是十年来争斗不休的死敌,若让武当的小弟子落到天鹰教手中,那就坏了。
宁中则道:“我们此行除了带弟子历练,不日便要启程往武当山,为张真人祝寿,若是顺路,不如一并前往。”
她本以为抬出武当山来回管用,谁知张无惮听后不见欣喜,反而带着几分难掩的焦急道:“实不相瞒,晚辈此次出来是受了师命在身,哪料碰到bào风雨给耽搁了,不敢回……”说到后来就渐渐住了嘴。
宁中则不禁微微一笑,这小弟子嫌丢人,不愿自报山门免得堕了武当名声,却一着急就不小心说漏了嘴,看他的神色,怕也意识到漏了马脚。
她生就一副为母心肠,见张无惮甚为尴尬地呆呆站在那里,便也不再为难,看看岳不群,见他没有异议,便道:“我们先到附近村镇,离了天鹰教管辖范围,再行分别,如何?”
张无惮一脸欣喜地连声应了,随着他们一行人到了最近的小镇,再三表示谢意后同他们告辞。
行出一段距离,张无惮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同寻常,猛然停住脚扭过头去,却见是令狐冲小跑着过来,塞给他一个不大的包裹:“这里有些盘缠和gān粮,你拿着吧,我师娘恐你再忍饥挨饿。”
张无惮自小在冰火岛上生活,空身一人倒也能捉些野物,但见宁中则如此好意,也颇为动容。
他把包裹接过来,对令狐冲道:“多谢多谢。”
令狐冲冲着他笑了笑,挥挥手,带着几分小得意道:“你是我大侠路上的第一笔生意呢!”
他不是第一次随着岳不群下山历练,可有岳不群、宁中则在,行侠仗义也轮不到他,早让令狐冲觉得失落了,可这次还是他发现木板上海有活人,心中颇为激动。
他扔下这句话就一溜烟跑走了,张无惮打开包裹看了一眼,见里面钱袋子绣工jīng巧,一看便是女子用的,装gān粮的袋子却是弟子制式的,怕是宁中则只赠了盘缠,是令狐冲送包裹时偷偷把自个儿的gān粮袋子塞进来了。
作为这辈子除三名血亲和义父谢逊外第一次见到的大活人,张无惮对华山派的观感很不错。
——只可惜就算没有岳不群这个隐形炸弹,张无惮也是不能跟他们同行的。
若是一切顺利,张翠山三人理当跟正在厮杀的天鹰教和武当派碰上了头,不出几日,怕是整个武林都该疯传他二人携子归来的消息了。何况此地本就属天鹰教管辖,岳不群若是耳目灵便,不过晌午就该得知此事了。
就瞅着张无惮一身立Flag的野人打扮,傻子也该猜到他的身份了,到那时就危险了。
张无惮一刻也没有耽搁,去成衣铺买了身寻常布衣,并未穿上,塞在包裹里,顺着来路向回走,来到村边一处破败野寺里。他用鹿皮把佛案上落下的灰尘擦掉,咬破手指在桌面右下角画了一个符。
这个符是他在冰火岛捕猎时用来标记方向、防止迷路的,用的是后世东南西北英文的首字母,张翠山他们虽然不用,但也都知道。
他一直没有换下鹿皮衣服,在镇子里走了这么久,肯定很引人注意。以天鹰教的本事,不难查到他来过这个寺庙。天鹰教查到了,自然会汇报给殷素素,他们就该知道要去哪个方向找他了。这符又是此间独有,不惧有人先天鹰教的人找到这里。
做完这一切,他换上买来的新衣,撕破几处口子,又满地打滚把衣服弄脏,拿泥糊住脸,扮作乞儿模样,出镇一路往南走,日落时分才将将赶到下一个小镇。
张无惮折腾这么多事儿,是担心自己的行踪从华山派那边泄露了,被心系屠龙刀的人追上来——他既没有主角光环,又没有父母庇佑,若在《倚天》刚开场就被人抓去弄死了,那就太冤了。
原著中可没有突然遇上的这场bào风雨,张无惮既担心父母和弟弟是否顺利登岸,又挂念张无忌是否如他所叮嘱的那样,一口咬定谢逊已死。
张无惮在隔壁小镇街头,顶着寒风睡了数日,终于听到旁边睡着的丐帮小弟子们议论武当张五侠返回中原一事儿。
张无惮本来缩在角落里团着身子装死,听他们说得火热,扮作熟睡被吵醒的样子,慢慢睁开眼睛。
他先一脸无知地问了几个“张五侠是谁”“他是怎么失踪的”之类的蠢问题,听他们谈论的重点从张翠山转到殷素素身上时,带着几分畏惧,瑟缩着开口道:“天鹰教我知道,不是说咱们这片地界,都归他们管吗?张五侠便是娶了天鹰教的千金,真是好福气!”
“你懂什么!”小乞丐是丐帮末流弟子,平时只有受人磋磨的份儿,却很乐于在他身上找到优越感,“这张五侠是武当张真人的弟子,我听长老们说,这张真人是活神仙降世,能活到两百岁!武当和我们丐帮都是名门正派,怎么能……”
毕竟天鹰教才是这里的地头蛇,小乞丐纵然激动总算找到人秀一秀自己渊博的知识了,但还是急急压低了声音,才敢说道:“怎么能跟这等妖邪女子结亲?”
张无惮眨巴着眼睛看他:“可你不是说他们给个叫什么逊的恶人抓走了嘛,满世界就两个人,他们为什么不成亲?”
他说完后,见小乞丐撇嘴不以为然的模样,追问道:“那个大恶人怎么样了?”
小乞丐道:“当然是死啦!他不死张五侠还能活着回来吗?听说死的可惨了,张五侠的爱子一提起来就犯癫痫,还滚得一身泥。听张五侠妻子说,是让山里喷出来的火给烧成了灰了,把小孩子都给吓坏了!”
张无惮脑补了一下弟弟在一众前来bī问谢逊下落的正派人士面前就地一蹲,满地撒泼打滚的场景,眼睛闪烁了一下,暗自发笑。
他还真没想到傻弟弟还挺有表演天赋的,就算有人怀疑,只要不是被儿子当众拆台,以殷素素的聪明才智,自然有办法周全得当。
若谢逊已死的谎言没有被戳穿,那此时他们一家的境况比原著中就宽松得多,就算有人不死心前来探查,人数也有限。
张无惮很满意事qíng的发展,既然这样,他就可以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第3章 半人半鬼
张无惮没有跟爹妈汇合的意思,普一得到“谢逊已死”的风闻,他留下标记后,再次离开了这个小镇,自此开始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生涯,走过了近十个村镇。
张无惮一直盘算着路程,自bào风雨时他同张翠山三人失散,已经半个多月了。
这段时日来,张无惮也打听清楚了此地的方位,乘水路去武当山少说也要一个月,骑快马也得半月,而此时距离张三丰寿辰也不过二十日了,只要再拖延五六天,便可变相阻止张翠山在寿宴上露面。
张翠山十年后方始回到中原,与师尊师兄弟们相见之意难以按捺。除了长子失踪,张无惮还真想不出什么法子能把张翠山拖住。
——当然,真正害得张翠山决意自刎的,并非武当山上各门派bī问谢逊消息,而是他得知是殷素素间接害得俞岱岩四肢俱废、形同废人,承受不住这般打击。
如何化解此劫,早在前往中原前,张无惮就想好了化解之法,他崇尚谋定而后动,绝不会等事到临头了,才开始抓挠头皮。
张无惮的好心qíng没能持续很久,他一直朝着天鹰教势力范围外走,因着距离较远,在野外露宿一晚后,次日凌晨再动身赶路。
隔着老远,张无惮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细细鼻子,不动声色把右手揣进了左袖子中,捏住一柄尖锐的骨刀,暗自戒备。
再往前走了一程,果然见路边横七竖八分布着几具死尸,看衣着打扮,都是在两侧田边耕种的农夫。
张无惮蹲下身简单检查一番,他们各个身上俱有鞭痕刀痕,却死于马蹄践踏,耳鼻皆有鲜血,死状可怖。
从尸体状况来看,行凶者离开不过一两个时辰。张无惮神色冷然,快步前行,先前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便感觉到人类活动的痕迹更加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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