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檀已经卸了一身龙袍朝冠,正倚在贾珏送他的一顶软椅上不紧不慢的浅酌着茶。手边儿的桌面儿上焚着炉瑞香,渺渺绵绵的白烟从大张的貔貅口中温然的流泻出来。
贾珏深吸了一口,奇道:“这是什么香?冷冷清清的,蛮有感觉的嘛!”
水檀见他来了,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一旁,摇头道:“这是上月从西域上供的‘潭渊’,你若是喜欢,我待会儿差人送些到你府上?”
贾珏见他面色疲倦,声绩无力,显然尚在忧郁方才朝堂之事,有心逗他,便躬身拜谢道:“多谢哥哥您忍痛割爱,既您许了,改日便送弟弟府上个十斤八斤的,熏熏衣裳鞋袜马桶棉被什么的,倒是好!”
水檀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向贾珏道:“简直牛嚼牡丹!你过来,我走不动了。”
贾珏瞅瞅身后不见有人,只得自己卸了厚重绒麾,抛在阁廊的翡翠屏风之上。
“哟!心灵敏感心思脆弱啊!”
水檀长臂一伸便将贾珏抱得个满怀,他将贾珏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头靠在贾珏右肩上,叹口气道:“别瞎说了,我心qíng坏,就想有你陪陪”
贾珏回抱着水檀jīng壮的腰身,就着被深埋的姿势拍了拍水檀的后背:“我懂得,被偏心的滋味儿,的确不好受的很。”
水檀半响没做声,贾珏甚至以为他睡着了,刚想爬起给他盖件儿被塌,却忽然被一股大力箍地更紧了。
“我今天真想杀了他!”
水檀的声音太过压抑,就好似摩擦的钢板儿一般,沉重金戈之气尽显。贾珏知道他说的是忠顺王。
不由得安慰他道:“反正已经下了狱,要生要死,还有人和你对着来么?你如今为的这种事qíng糟心,照我看来,就如同huáng发小儿闹脾气一般”
“从一开始就这样儿!”水檀听了贾珏的劝道,不知为什么更生气了,竟然忍耐不住的打断贾珏的话头,委屈的大叫起来,成功的叫贾珏惊奇地瞪大了一双牛眼看他:“我从小,便最最不受他爱护!皇兄在事,他每次来母后这儿,必定只会关注到皇兄!待到大些了,皇兄不在了,又轮到那些或大或小的弟弟们!忠顺忠顺他母妃,便是前太子太傅梅丛博的独女。在宫中横行无忌从不收敛,偏偏心比天高,总时不时的找我些麻烦,她生的较弱貌美,只打滚撒撒娇儿,父皇便回回听信。我那时年幼不更事儿,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贾珏感到肩膀上一阵的湿润,反倒放下了心,能哭出压抑的qíng绪,便比憋在心里要qiáng。于是也安安静静的并不拿他说笑,过了好一会儿,感觉水檀渐渐停下了颤抖,贾珏才掏掏掏掏出条墨绿色绣湘妃竹的丝绢帕子来,揩了揩肩上的水迹,揉成一团儿塞回了怀中,笑道:“堂堂天朝皇帝陛下掉的金豆儿,微臣必定好好收藏决不懈怠,一日三炷香的供奉起来,以求得一家富贵荣华”
水檀气地眼抽抽,觉得再让这个不知死活的小王八蛋继续说下去,迟早会让脆弱的自个儿怒火攻心而死。当下也不再继续自nüè,手臂一个使劲儿,便当当正正的堵住了那张呱噪的小嘴儿
贾珏手软脚软的踏出殿门,脑子尚是一团浆糊的迷蒙感。水檀使了坏心,故意将贾珏的口堵得死死的,叫他差一丁点便呼吸不畅的晕了过去。
贾珏抬头望天,西边一片连绵不绝翻滚着的火烧云,看时辰是绝计不早的了!
“那个混蛋!”贾珏心中暗咒一声,伸手捂好脖颈上大麾的系带,面上一片做贼心虚的模样,也不管有没有人关注他,轻咳一声便若无其事的预备出宫。
“哟!小贾大人!”
贾珏听见这声怪异暧昧的呼唤,僵了一瞬,旋即面上带笑转过身去。
面前站着个身着水红色连襟马装的青年,怪异地在艳色棉袍外头加了件淡huáng色的马褂,看样式定是御赐无疑。青年大约二十出头,下巴稍有些弯,这使得他笑起来总让人有一种不怀好意的jian诈感。但是贾珏倒不会这样想,因为这个脱线的傻帽青年,便是当朝北静郡王水溶无疑!
水溶与贾珏并不熟悉,只隐隐约约知道他与自己的皇帝兄长jiāoqíng不浅。水溶素来是个有色心的,此番瞧见贾珏白玉般的小脸儿被夕阳映地通红,当即心下一动,便开口唤住了yù行的贾珏。
贾珏莫名其妙的行了礼,心里想:“这荒唐王爷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
嘴上却恭恭敬敬的请了安。哪知道还不由得他自己抬头,下巴上便横空多出了一枚酸枣香枝镂凤求凰图样的折柄小扇来,缓缓使力地将自个儿的脑袋托起。
贾珏心中抽搐,不由抬眼望去。只见面前的北静王一脸的轻浮笑容,待发觉了贾珏的目光,便歪勾起嘴角道:“小贾大人当真是当得‘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垂泪’。往日听见旁人夸赞,总以为多少存了些歪夸虚言,今日得见,才明白本王先前拙见,到底迂腐了~~~~”
贾珏抽抽嘴角这是被调戏了么?
“哎呀呀!贾大人贾大人!可算是找着您了!皇上吩咐奴才去为您寻张步辇,哪知才一回头,您便跑不见影儿了可真是急死奴才了!!!”
路三宝遵循以往的惯例,在贾大人与皇帝‘彻谈’接近尾声之时,脱开身来去寻稍后用来送贾珏的步辇。哪知才近了殿前,便看见让他惊悚的一幕:北静王水溶正提着把扇子,满目邪气的调戏贾大人!!!
苍天啊!!路三宝不禁悲怆的朝着天际大吼一声:“我究竟是造了什么捏啊!!!”
旋即想到伟大尊敬而偏偏又有些小心眼的皇帝陛下知道此事后自己的后果下场,立刻奋不顾身地便冲了出去,打断北静王说到一半的话头,急吼吼的就叫了起来。
步辇??
水溶听见这个,登时一阵的诧异纠结,他细细的打量了贾珏一阵儿,内心郁闷着:“你这个死皇兄想我堂堂一朝郡王平日里出入禁宫别说是步辇了就连驴子也做不得你这样偏心究竟是为哪般啊为哪般~~~~~!!!”
这一时的疏忽,便叫路三宝儿抓住了空子搀贾珏上了辇。等到他回过神来,面前早已只剩下了一个满脸横ròu眯眯眼,笑得不怀好意的胖公公。那胖公公路三宝搓了搓手,嘿嘿一笑,嘴里道:“王爷,万岁爷里头宣您进去呢!”
水溶迷瞪瞪的便跟着他进去了,待到出来时,早已换上了一脸的苦瓜面相,怀中抱着一大摞的文书史册,脑子里不断地回放着自家皇兄那句充满霸气的:“既然你如此清闲悠逸,不如便帮朕处理了南书院堆积的那些文册,记住!要好好整理出来哦~~~~~”
菩萨啊!!水溶心中一阵哀嚎。我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
贾珏如今身子不好,走起路来虽没有林妹妹那般弱柳扶风,可到底缺了些力气,看起来歪歪软软的,门房一瞧见贾珏摇摇晃晃的下来车,忙不迭的就要去扶。
贾珏也不推辞,脑子里只想着方才临走时水檀同他讲的事qíng。
原来,自回朝以来。水檀便派遣了一骑近千人的璇玑探子去调查沿河南下的烟馆详qíng。从加上京城里未开的两家膏馆,整个洋河上下游统计出来的竟有近百家之巨!这些烟馆儿或是以赌场形式暗下经营;或是明目张胆的便挂上‘福寿膏’招牌,皆是获利聚丰害人不浅。水檀甫一得到消息,几乎气厥过去,当下便要以铁血手段杀一儆百,以示天子震怒。
贾珏想得远些。他比别人知道的更加长远。这东瀛小国再不久之后便不容小觑,危害巨大。于是拦下水檀,平心静气的哄劝半日,总算与他商定出了一个吞并协议,只是在这之前,还得送份问责书去东瀛,若是能骗来一个两个显贵什么的,那倒是最好
这样想着,便看见身侧门房的嘴皮子瓮动,到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贾珏凝了凝神,开口问道:“你,方才说的什么?”
那门房瞧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有些疑惑,不过也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遍:“回三爷,奴才方才说的是,冯将军幼子并着兵部的孙大爷和姨太太家的大爷正在内院儿候着您呢!方才进来时,说的是来探病”
哦?贾珏有些惊讶,冯紫英、孙绍组和薛蟠都来了?
莫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皮埃斯:
实在是对不起各位~~~~缘第一次参加工作。简直是忙得没办法抽出一点点时间码字·····泪目··
昨晚偷偷在宿舍里码到了一点,临时出来网吧上传的···嘤嘤嘤~~~~~不给力的公司电脑啊··于是,也许新工作会占用一点儿时间,但是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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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扬州巡盐大案,朕亲身历险,深感愤郁。一路南下北上,腹背受敌。然凶途艰险,唯有户部员外郎贾珏舍身护驾,无畏艰辛,幸得无碍。贾卿于文通儒硕学;于政兢兢业业;于君鞠躬尽瘁;于民德政可丰。朕于心甚慰,现升诎太常寺少卿一职。休沐一月,即可上任。”
贾珏跪在地上,低下头遮住抽搐的嘴角。
若不是他自己知道一路的经过,简直连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一路保驾护航忠心耿耿千古大忠臣了
不去看周围官员递过来的或羡艳或暗嫉的目光,贾珏淡定的叩首谢恩,旋即接过上首内侍递来正品官服与任职文书。
一殿的朝臣躬身缓缓向外退去,路三宝颠着一身的肥ròu咕噜过来,探着脑袋轻叫道:“贾大人且留步!”
贾珏也不矫qíng,退在一旁待人都走光了,便随着路三宝朝着内殿走去。
水檀已经卸了一身龙袍朝冠,正倚在贾珏送他的一顶软椅上不紧不慢的浅酌着茶。手边儿的桌面儿上焚着炉瑞香,渺渺绵绵的白烟从大张的貔貅口中温然的流泻出来。
贾珏深吸了一口,奇道:“这是什么香?冷冷清清的,蛮有感觉的嘛!”
水檀见他来了,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搁在一旁,摇头道:“这是上月从西域上供的‘潭渊’,你若是喜欢,我待会儿差人送些到你府上?”
贾珏见他面色疲倦,声绩无力,显然尚在忧郁方才朝堂之事,有心逗他,便躬身拜谢道:“多谢哥哥您忍痛割爱,既您许了,改日便送弟弟府上个十斤八斤的,熏熏衣裳鞋袜马桶棉被什么的,倒是好!”
水檀扑哧一声笑出来,伸手向贾珏道:“简直牛嚼牡丹!你过来,我走不动了。”
贾珏瞅瞅身后不见有人,只得自己卸了厚重绒麾,抛在阁廊的翡翠屏风之上。
“哟!心灵敏感心思脆弱啊!”
水檀长臂一伸便将贾珏抱得个满怀,他将贾珏的脑袋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怀里,将头靠在贾珏右肩上,叹口气道:“别瞎说了,我心qíng坏,就想有你陪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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