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帘外侧裹了珍惜的貂裘,即使是小富之家也视作珍宝的东西,轿中之人竟好似一点儿也不明珍贵,用在了这样的地方。
掌柜的遥遥听见男子清脆的嗓音,随即,轿后的几名侍女都上来了,方才一直主事的女子弗手轻轻掀起轿帘,随即便有人殷勤地上前预备搀扶。
入眼先是墨色的乌发,垂顺柔长,自胸前滑落,头戴一顶暗红色的顶冠,日光照耀下水波流转,不似凡品。
男子抬头,面冠如玉,唇红齿白,只是依稀之间,能看出久经上位的威严,脸颊边上有身上滚làng银裘贴服着的软弱绒毛,男子伸手轻抚,皱着眉头,扭头盯着右手边店铺之上的顶檐……
这熟悉的感觉……
“公子。”
女子上前一步,抬手轻轻托住男人小臂,浅浅轻笑。
男子转首,低头看到女子的微笑,微微挑眉,随即抿嘴点头道:
“无事,不过忆起了从前的故人,不过想必他也不在这里。”
“哦?故人?”女子做出吃紧的模样,很是可爱娇憨:“莫不是,公子在子衿之前的故人?”
男子微微一笑,点头道:“不提这个,先忙活了正经的才是。”
女子没得到回答,面上有些僵硬,勉qiáng咧嘴笑了笑,低着头温顺地跟随而去。
掌柜的一甩袖袍,当先大步跑进客栈,高深吼道:“铁嘴!去吃个生蛋润喉!莲庄主到了!!”
然后立马笑吟吟转过头来,谄媚道:“莲庄主稍候,小老儿去把话本儿取来,还劳烦点上一首。”
莲庄主摇摇头,垂眼取过身侧之人奉上的热茶,身子软软陷进软椅中,想了想,道:“还听之前那个,讲仔细些。”
掌柜的直起身,有些呐呐道:“可是莲庄主……那一首,您都听过七遍了……”
子衿眉眼一竖,抬手就要去取腰侧的软鞭,嘴上大骂:“叫你去便去!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掌柜的吓一大跳,不敢多言,跌跌撞撞就跑上楼去,莲庄主不满地搁下茶盏,眼角斜视那名叫子衿的女子,沉声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出门在外的,就不能安分些么?”
子衿眉眼一跳,转身跪在脚下受罚不提。
那头上,铁嘴稍稍定了定神,提拍惊堂木脆响,嘶哑的嗓音缓缓简述——
“且看那东方不败一凌步旋身,钻心龙抓手倏然使出,任我行提防不及,只得瞪大了眼睛……”
莲庄主唇角轻勾浅笑,举盏啜饮,翘起一只脚微微摇晃,点点头似是十分满意。
呼哨,却又拧起眉头,扭头紧紧盯着二层临窗的那桌木椅,眼色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才又绽开了笑意,只是这一次,却成了皮笑ròu不笑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唉,就这样将身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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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我说,跟我说话,就让他们明天见面,行不行?
留言君你在哪里~~~
至于文下那个小霸王……当然是我们心有灵犀啊!一眼就看穿了囧萌的你!
34、第三十四章
扬州鲁杨桥,正靠东海烟贩码头,日日船来人往,闹声喧嚣,是支撑扬州税收的命脉所在。
码头处的上千名工人正忙碌地搬运着出港的货品,远处海天平波一线,沙鸥俯冲而下,落到岸边的监工臂膀之上。
监工肩膀一沉,好笑地拍拍鸟头,四下环顾一番,有些疑惑地皱起眉头——
似乎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哇——”
顾长安张大嘴巴,满眼的惊诧。没有到过扬州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到看见一大批红毛绿眼的鬼子在眼前晃晃悠悠是多么让人惊讶的一件事。
东方嘘口气,海风凛冽,拂起他翻飞的红袍,恍若huáng昏的红霞,霸气又飘渺。
东方皱眉看向顾长安,撇撇嘴有些觉得丢脸,教里怎么会出来这么一个二货……
杨莲亭上前一步,微微弓着身子,探头细声询问:“教主,这地方人多嘴杂,又不甚gān净,若有要事,还是叫属下代劳吧?”
顾长安撇撇嘴回过神,斜斜朝杨莲亭那儿瞥去一眼,不屑地很。
这个小人,只会在教主面前卖弄忠心溜须拍马,在普通教众跟前,狂地什么似的,不就是仗着有个当过总管的爹么?说来杨老总管也真是可怜,唯一的独子,竟还是个这样的德行。
寻常时刻,东方不败还是愿意给杨莲亭留上几分薄面的,毕竟他父亲为日月神教鞠躬尽瘁,不可谓不忠心,这杨莲亭虽说心思不正,可势单力薄又胆小,左右做不出什么坏事,竖块招牌也无不可。
此时闻言,东方虽说不大想搭理他,可也没故意吓唬,只是板着脸轻轻道了一句:“杨总管未免管的太宽……”
杨莲亭吓得立马缩到后面,不敢出声。
“长安。”
东方低头沉思片刻,随即唤道。
顾长安立马噤声听言。
东方皱皱眉头,背着双手面朝大海,海风chuī起他垂顺的黑发,乎烈烈贴在颊边。
“我今早听见信鸹的声音,可是教中有要qíng?”
顾长安上前一步,歪着头想了想,回答道:“倒是没什么很重要的,不过是有两个华山弟子出门修行,又遇到了不测,岳不群那老匹夫寻了个机缘,又开始抨击神教罢了。”
“哼,”
东方冷笑一声,撇撇嘴一脸不屑:“这招数都使了千百遍,那伪君子倒是舍得,居然用了自己的人马,苦ròu计么?”
顾长安摇摇头,又说:“并不是,童长老派了探子调查,岳不群确实震怒,可这伤人者……”
顾长安踮脚附上东方耳际,轻轻道:“桑长老猜测,是嵩山派的人做的。”
“哦?”
东方颇有些意外地挑起眉,随即笑开:“这可好……那老匹夫到底不敢闹开,随它去吧,左右教中又不差这几条人命,只是这一次——”
他掉头有些yīnyīn地盯住顾长安:“若是你再因为旁的缘由坏了事,可别管本座再不讲qíng面了……总得好好惩治惩治你。”
顾长安讪讪地嘿嘿两声,不敢多话,捂着嘴便退了下去。
不过就是下山时吃撑了睡过头……教主莫不是要记挂着一辈子了……
杨莲亭被忽视半响,又看那平日里很叫自己看不起的顾堂主与教主处处显亲密,颇有些不甘,寻了个机由便上前cha嘴道:“教主,海风咸湿,日头那么大,只怕不宜久留……”
东方不咸不淡瞟他一样,仰头抬手望一望天际,日头将将过半了,于是转身道:“很好,这便回吧。这海港看去很是昌盛,想必主家亦是不能小瞧,顾长安,你去打探打探,扬州最大的商户,姓甚名谁。”
顾长安嘿嘿一笑,摸着脑袋道:“教主,这事儿我早便知道了。昨日去的那间客栈,咱们走时,就听闻到后脚有大人物要来,属下心里好奇,便去打探一番,说来,这人大概教主也曾有听闻过。”
东方扭头看他,挑眉,示意他继续。
顾长安接着道:“那可算得上是个大人物了。教主,三年前五岳论剑,您可还记得,半路杀出了个万寿山庄?”
东方张张嘴,眼神一瞟,似有些深思:“可是那个……傲气无状,支使自家下人将左冷禅扇了十个耳光的万寿庄主?”
顾长安扑哧一笑,捂嘴道:“正是正是!教主您有所不知,那件事qíng一传扬出去,不知道多少的江湖中人大呼解气呢!嵩山派平日里太不会做人,竟积累下那样多怨气。”
东方不理他的调揩,反倒是杨莲亭有些不甘寂寞:“竟有这事儿?属下那时正在西域历练,不过知道个皮毛,嵩山派已然成了这样么?难不成,这万寿……万寿?朝廷也任他去?莫不是是朝廷的走狗??”
顾长安瞪他一眼,厉声道:“别瞎说!这万寿庄主该是个奇人,手下高手成群,富甲天下,扬州的盐运生意,九成都在他的手里,人家脚底下的泥沙,托起一把,都能攥出油来!”
杨莲亭呐呐闭嘴,又听顾长安接着道:“左冷禅先前也放出消息,说这庄主是朝廷的走狗,人人得而诛之,江湖中人又不是傻子,朝廷的态度清楚着呢,那可是敢怒不敢言,恨不能杀之而后快,不过技不如人,人家现在不一样活的好好地?”
东方:“少废话。”
顾长安赶忙继续正题:“这码头的生意就在他的手里,据悉此人还和关外的西夏与大理有些联系,既不过问朝纲,也不涉足江湖,算得上奇人一个,再问多的,也没人愿意讲了,至于年龄姓名,更是一概不知,不过扬州城人见了他,多半是称呼一句‘莲庄主’的。”
东方一下掉过头看他:“莲庄主?哪个莲?”
顾长安嘟着嘴摇摇头:“不知道。”
东方停下步子,低着头陷入沉思……
这万寿庄主的威名自己亦是有所耳闻,不过就是这两三年的时间,便几乎传遍大江南北……而且……他姓‘lian’。
会是那个莲么?
这样想着,他又有些颓然地摇摇头。
若真的这样容易就能找到,也不至于这四年多时间都白费功夫了。
唉——
东方轻轻叹口气,又想:
反正这一遭出来就是为了拉拢实力qiáng劲的合作伙伴,扬州的生意也是需要改些变动,既然人选合适,倒不若前去拜访一遭,就当混个脸熟,也无不可,若是颇合心意,说不定日后扬州的生意,也能多些发展。
东方点点头,决定就这么办。
“你们两个,回去把客栈里的都给叫起来,收整收整,用过午膳,便去万寿山庄拜访这位……莲庄主。”
顾长安眼睛一亮,躬身告了句罪,一溜烟就不见人影了。
杨莲亭恨恨地一皱鼻子,趁机上前道:“教主,这顾堂主实在是……”
东方不耐的瞥他一眼,迳自走远。
扬州苏子外郊。
连绵的山峦环侍其外,密林郁郁葱葱,青翠娇艳,上有斜阳一抹,红粉嫩绿,霎是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