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之凤凰重生_八月薇妮【完结+番外】(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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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乱糟糟的失了分寸,耳边听到容嬷嬷叫道:“什么?副都统他受伤了?伤势还颇重?怎么方才他见娘娘的时候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哪里像是个受伤的样儿啊?小禄子你是不是探听错了?那人你不是也刚见了的么?!受伤没受伤,一目了然啊!”
小禄子叹一口气,说道:“嬷嬷,我怎么探听错呢?太医说的千真万确,副都统让太医替他将伤口牢牢地包扎起来,还吩咐说务必做得一点儿都看不出的样儿,其实他的伤不能四处走动,因他失血过多……需要好生地休养些日次才是,可是他却……”
我一时火遮了眼,怒不可遏厉声喝道:“那个大胆的奴才,敢在本宫面前玩花样!他以为他是谁?!”
小禄子急忙磕头,说道:“娘娘,娘娘您切勿动怒,善保副都统如此做,也是为了娘娘您好,他不愿娘娘为他担忧,也想多替娘娘办事,所以才做这瞒天过海之计……奴才本是想对娘娘陈述实qíng的,可是见善保副都统那样……奴才怜惜他一片忠勇之心,实在不愿意就此戳穿他……”
我忽然觉得很难受,也不知怎么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扶住额头。
容嬷嬷已经呆了,闻言说道:“副都统他这不是犯糊涂了么?万一伤势严重了危及xing命,他以后就算是想替娘娘办事也不能够了,这不是让娘娘着急么?”
小禄子磕头说道:“请娘娘恕罪,请娘娘看在副都统跟奴才都是为了娘娘的份儿上……”
我心头一片乱,不知是什么滋味,便随便摆了摆手:“你起来吧,本宫不会怪你。”
小禄子千恩万谢,起了身来。这时侯里面有宫女出来,说道:“娘娘……”
“又有什么事儿啊?”我心思烦乱,不耐烦问道。
宫女小声说道:“娘娘,十二阿哥方才出去了,说是……是要去找善保副都统。”
“什么?”
我一惊,站起身来。容嬷嬷急忙上前搭手,我这边儿脚步还没动,就听到殿外隐隐传来一声惨叫。

两生花1

坤宁宫正殿之外传来一声惨叫,我正站起,闻声一阵胆寒。那声音,听来赫然是永璂的!

“是十二阿哥的声音,”小禄子已经急了,说道:“奴才去看看究竟!”不等我开口,匆匆转身就跑出去。

我也忙着对容嬷嬷说道:“快!一起去看看发生何事!”

容嬷嬷急忙搭出手,我也顾不上,急急忙忙向着门口跑去,人跑到门边上,向外一看——

沉沉暮色,宫灯高挑,台阶之下,小禄子正一把抱住了小小的身影,自是永璂,而永璂挣扎着,嘴里叫道:“放开我!”

在他对面,摇摇晃晃站着一个身影,自是善保,隔得远只听他说道:“十二阿哥勿惊,奴才没事!”

小禄子亦温声不停地劝慰,我快走几步出了门槛,下了台阶向前疾走:“永璂怎么了?发生何事?”

小禄子慌忙将永璂放开,永璂转头看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忽然流出泪来:“皇额娘!永璂没事,是善保副都统,善保他受伤了,流了好多血!皇额娘你看!”

我一看,永璂的身上手上,都被染的湿湿的,鲜红的血在他细嫩的小手上,格外触目惊心,我心底更是一颤,而善保在那边已经慢慢地跪在地上,我望着他qiáng作镇定的样子,以及那被血湿透了的半边身子,恨不得过去给他几个巴掌。

容嬷嬷急得围着永璂团团转,又看善保,嘴里不停念叨:“这这……善保副都统你这是,唉,您这是何苦来呢……”

善保跪在地上,镇定说道:“奴才无事,请娘娘劝住十二阿哥,此事不宜张扬,请娘娘下令……”他低垂着头,此刻还想到要将真相隐瞒。

“混账!都给本宫住嘴!”我动了火气,一腔怒火无处隐藏,蓦地大声喝道。

这一番,不消说容嬷嬷小禄子,连永璂带同善保一刹那鸦雀无声,周围有闻声赶来的宫女太监,听我这么一喝,也都吓得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看过来。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暮色之中,善保头垂着,自是看不到脸色,我迅速镇定下来,说道:“容嬷嬷你带永璂先进内去,等一会儿安定下来再送他回阿哥所。”

永璂弱弱地叫一声:“皇额娘……”

“还不快去!”我厉声喝道,也顾不上是否会吓到永璂。永璂被我一喝,吓得身子抖了一下,到底不敢反驳,跟着容嬷嬷很快回了宫内。

我咽一口气,又说道:“小禄子,你亲自去走一趟,召个经验老到的太医过来。”

小禄子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我望着地上的人,他仍旧跪在那里,一刻不动,手臂那里已经是暗深色一片,我咬了咬牙,冷冷说道:“副都统还能动吗?”

善保说道:“回娘娘,奴才并无大碍。”

很好!

“好,”我说道,“那么你就随本宫进来,本宫且有事问你!”

进了坤宁宫,我将宫女太监都挥退了下去,善保挨进门来,步履已经有些不稳,去硬撑着,我向前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冷冷地看他。

善保迈进门来,两道眉毛几乎蹙在了一起,过分泛白的脸上渗出透明的汗滴来,自额头滑向脸颊,再跌落地上,碎落无声。而这人竟十分的要qiáng,自始至终一声都没吭过,只是嘴唇那边已经被咬的失色,又几乎渗出血来。

他进了门,向前走了两步,我不再动,只站在那里,善保停了脚步,还试图行礼,身子一歪,几乎跌在地上。

我心头重重一叹,到底伸出手去,想要将他扶住。

似是本能,善保的手牢牢地抓在我的手臂上,他这一跌极重,带的我的身子也是一晃,差点跟他一起摔在地上,然而他反应很快,只是手抓着我的手臂略微借力,便又松开,这功夫,一条腿略屈下去,顺势已经跪在了地上,撑住了身子没有倒下。

我低头,望着自己左臂的衣上已经多了一个明显的血色手印,血迹未gān,一刹那不禁胆寒。

善保重重跪在地上,说道:“奴才……向娘娘告罪。”

我本来想大大的训斥他一番,然而从外面到里头,他这么一路走来,再加上方才……那股子火气不知不觉地竟熄了下去,一张口,却说不出什么疾言厉色的话来了。

“你……告什么罪?”略微冷冷一笑,“罢了,你要说的,本宫都已经知道了。”

善保抬起头来,晶莹的汗滴顺着眉毛行下,有的惊挂在长长的睫毛上,又滴落下来,如此剔透,仿佛泪滴。

“娘娘……”他还试图说话,目光一转,看到我手臂上的血印子,脸上露出惶恐之色,“奴才……冒犯娘娘。”

“你的胆子够大,也不差冒犯这一点儿了。”我摇摇头,终究是心不够狠不够硬。转过头去,深深呼吸不想他看到我有什么失态,却还是没有忍住,张口问道:

“副都统,本宫问你——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吗?

值得跟不值得,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尤其是在这后宫里头。如我,寻常我所做的事qíng,都要对自己有利,做了是值得的,才会尽力去做。

然而善保现在所做,皆是会掉头的事qíng。从以身试毒蛛,到现在……万一他拼不过,倒在这一关呢?他尽力所为的,无非高官厚禄飞huáng腾达,但万一……因此而丧命,值得吗?

值得吗?我很想问,很想听他亲口说出。

善保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回答说道:“若是娘娘问奴才做这些事是否值得,奴才已经做了,也甘心qíng愿的做了,奴才虽然是个不济之人,但也懂得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奴才所做的一切,每一个脚印,都是无怨无悔,——娘娘说,值得不值得?”

我只觉得心头一阵阵颤动,手中紧紧地捏了捏帕子,到底是不敢回头看他。

无法想象此刻的他究竟是什么表qíng,一阵沉默之后,我问道:“你究竟所求的是什么?付出这一切常人无法付出的代价,必会有常人无法想象的企图。本宫不会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甚至付出xing命的去做这些事,不要说什么你对本宫忠心耿耿之类的废话,本宫现在只想听你一句真话,是为了权势也好名利也好……甚至有什么世人不知的隐衷也好,狰狞也好,丑陋也罢,本宫想听一句真话。”

许久许久,我甚至以为他在我身后昏了过去,正想回头看,却听到身后那个声音十分之冷静的响起:“奴才对皇后娘娘之心,天日可鉴。若是娘娘不放心奴才……以为奴才心头别有企图,奴才也无话可说,其实奴才大可以编出一个理由来搪塞娘娘,但是娘娘既然想听真话,奴才心中倒是有一句真话:说出来就是死罪。所以——若娘娘想听,就不必再问,只赐奴才死罪罢了。”

“居然敢公然抗旨,善保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本宫赐你死罪吗?”我厉声喝道,转过头来。

善保静静说道:“娘娘也知道,奴才的确是连死都不怕的。”

我望见他血染半身,不错,他的确是连死都不怕的,是以就算被刺客重创,都一声不吭,qiáng忍着来回复。为什么?就算是给我知晓,又能如何?难道就认为他无用、日后便不用他了?——这是我心头所想。而小禄子说他是怕我担心所以瞒着,更是无稽之谈,我从不认为一个奴才可以忠心到如此愚忠的地步,生死攸关,谁不会动容?就算前头有泼天的花团锦簇美满前程,值得他如此隐忍吗?何况就算带伤在我面前出现,我也只会赞他忠勇怜他而已,他何必如此苦了自己。

善保是聪明人,他做事会有聪明人该有的路子,选择轻重,趋吉避凶,原本是他的拿手好戏,初次相遇时候那种八面玲珑,天衣无fèng的手段,哪里去了,怎么这时侯就如此一根筋儿的犯了混了?

“你到底……”

目光在他的面上身上扫过,那血已经顺着袖子滴了下来,落在地面上,让地毯给染湿了一片。

心头一刺,伸手扶住额头,微微觉得眩晕。

“娘娘……你无碍吗?”他抬起头来,担忧看我。

我对上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挂着汗珠的白净脸庞,善保的脸在灯光之下脆弱到几乎透明的颜色,是受伤流血过多造成,不知为何心头竟有一丝丝苦涩之意。

“你……”我略微镇定,正想再问他,却听得外头脚步声响起,小禄子说道:“太医请这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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