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了一段路,伊莱克斯一直保持着沉默,眼看就要到家了,泉没想要带他回家——家里还有狮鹫shòu可不能见外人——不得不提醒他,“伊莱克斯先生,你想和我说什么。”
伊莱克斯低下头,正好看见泉脸上一闪而逝的不自然,他略一思索,想起这两天在附近等人却一直看不到人而焦虑的偷偷跑到山上去窥视的他们家院子里的qíng况,心里了然。
他停下脚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你想问什么?”泉很紧张,青年给他的压迫力实在太大。
伊莱克斯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问他的父母是谁,问他真正的名字叫什么,问他记不记得以前的事qíng,但想要问的太多,反而一句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道。
“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又是一个奇怪的要求,泉本该直言拒绝的,但当他看清楚对方脸上的表qíng时,心里一阵慌乱,还是答应了。
这个人恐怕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像是要哭了吧?
此时夕阳西下,四周的光线慢慢暗了下来,街上的路人也少了很多,隐藏在斗篷里的青年变得模糊不清,无端的让人心慌。
他抬起了手,和他周身的黑色相比,他的皮肤白的吓人,他手上的戒子在余光中闪闪发光。
那只手慢慢的覆盖在了泉的头上,泉本以为他最多也就是和卡特大叔他们一样拍拍头的头,可伊莱克斯的指尖却穿过他的发丝,轻轻的为他梳理着头发,一下一下,不间断的。
这样亲密的举动完全超过了泉的预料,让他和沙奈朵都吓了一跳,但沙奈朵没有感觉到危险,而且还是泉自己答应的,所以它什么也没做,只是安静地看着面前有些诡异的一幕。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泉则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亲密而不知所措的忘记了自己其实是可以避开这种接触的。
可惜他忘记了,所以他只能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疑惑着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而伊莱克斯在一遍遍捋过那头茶色的柔软短发后,那被捋开的头发下,露出的不仅是发根下的头皮,还有发玄边一颗米粒大小的黑痣。
以及黑痣下一道微微凸起的ròu色疤痕。
那疤痕很小,却很短,只有指甲盖大小,正好在泉的发旋下一点,被头发遮住,如果不是泉这会儿低着头,伊莱克斯又比他高了一大截,他也只能摸到一点而不是看到。
伊莱克斯怔怔的看着它们好一会儿,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疤痕,那颗黑痣也可以在任何人的身上找到,但在伊莱克斯眼里,这两个微不足道的组合就已经为泉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他永远都记得那道疤痕是因为他的无能才出现在那里的。他曾经厌恶着它的存在,现在却感激它。
他的眼睛越来越亮,就好像原本yīn云密布的雨夜终于在雨过天晴,露出了云层上繁星闪烁的璀璨星空。
伊莱克斯放开了他的头发,他颤抖着双手小心的捧起那张脸,就像是捧着一个世界,小心翼翼地抬起,用眼睛把泉那张带着茫然无措的懵懂表qíng的脸刻在了心里。
“噗通”
泉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看见面前的青年突然跪了下来,一把抱住了他,狠狠的,却有没有让他感到一丝难受。
那颗压在肩膀上的脑袋看不清表qíng,但泉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什么打湿了。
以及传入耳中的,近乎虔诚的呢喃声。
“找到你了……”
这就是他曾经不小心弄丢了的珍宝。
“……我的……伊斯梅尔……”
第46章 过去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泉完全摸不着头脑,而唯一知道原因的伊莱克斯显然暂时没心qíng和他说什么。
幸好现在路上的人不多,他又是个小孩子,被个大人这么半跪着抱着,最多就是让过路的路人们好奇的看上两样,这要是在人多的白天,估计就要变围观了。
但是就算是这样,泉还是很尴尬啊,他涨红着脸拉扯着青年身上的斗篷,想把他拉开,却只让青年抱的更紧。
“有话好好说啊,你这样我没法呼吸了。”
泉的声音让伊莱克斯的理智回笼,他最后抱着泉蹭了一下,就放开他站了起来。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
泉抬眼看他,伊莱克斯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qíng,如果不是他的眼角有点发红,泉完全无法把这人和刚刚那个qíng绪激动的抱着他哭的家伙联系在一起。
“你能不能解释一下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个伊斯梅尔是谁?”泉不得不在意这个名字,因为这个名字的发音和他的“泉”非常相似。
泉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他还有他的家人对泉自己的了解就只有一个名字。
泉在pm语中的发音是izumi,是姓氏也是泉水的意思。
早在泉发现自己应该是奥欧大陆上的人后,他就特别注意过自己的名字在这里所代表的意义。
但实际上,以这个世界的命名方式,泉的名字显然并不该是这个意思,甚至发音都不该是这样的。
所以泉觉得自己真正的名字应该不是izumi,而是发音类似的名字。
所以他有试着向着这个方面做过一些调查,还真让他找到几个发音有些相似的名字,其中伊斯梅尔的ishmael和伊兹密儿的izmir是最相似的。
现在,有个人突然叫他伊斯梅尔,泉立刻就意识到这个人或许和他的身世有关。
“伊斯梅尔是你,你就是伊斯梅尔。”伊莱克斯慎重道。
他似乎回忆起了不好的回忆,眉宇间透出一股痛苦。
伊莱克斯给泉说了一个很简单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泉是一个贵族家的幼子,非常得宠,四年之前,这个贵族家庭突然遭逢意外,有人意图谋害身为家主的泉的父亲,但泉的父亲早就得到了密报,他布置了一系列的暗手,打算将计就计打算在那些人动手的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计划很顺利,敌人很快就被家主消灭,但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漏网之鱼,而且这个漏网之鱼在逃跑的时候还偷偷带走了当时只有五岁多的伊斯梅尔,也就是泉。
伊莱克斯的第一个发现伊斯梅尔不见的人,他只来得及通知其他人一声,自己就顺着线索追了上去。
那个漏网之鱼也许是被bī得走投无路,又或者是有其他的原因,竟然带着伊斯梅尔跑进了魔幻之森,但等伊莱克斯追上他们的时候,却只找到了那个漏网之鱼被魔shòu啃食的只剩下一些残肢的身体,而伊斯梅尔已经没有了踪影。
比伊莱克斯晚来一步的救援队在尸体的附近寻找了好几遍,又冒险进入深处,还派来更多的人扩大范围在魔幻之森的周边城镇寻找,却依然没有发现小少爷的任何踪迹,最后大家不得不接受了他们的小主人可能已经身亡的事实。
只有伊莱克斯,只有他固执的认为伊莱克斯还活着,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坚持,甚至不惜放弃一切职位做一个普通的佣兵,在当年伊斯梅尔被带走的那条路上来回奔波,坚持寻找了四年。
然后,他找到了泉。
伊莱克斯显然不怎么会讲故事,他说的平淡而且不够详细,但泉却在那轻描淡写之中听出了他心底翻涌的惊涛骇làng。
他努力消化了伊莱克斯说的这个故事,沉吟了片刻后才提出自己的疑惑:“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就是那个伊斯梅尔呢?”
他其实是有些希望自己回事伊莱克斯口中的那个人,但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自己不是,他在pm世界生活了十多年,都已经长到了二十一岁,那个伊斯梅尔却只丢失了四年,怎么看都觉得不可能是一个人吧?
不,也不一定就完全不可能,毕竟他现在又变回了十岁的大小,说不定两边的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呢?一个声音在心里这么说道。
想要他相信,那就拿出证据来啊。
“伊斯梅尔在更小一点的时候,大概四岁时,曾经从树上摔下来过,但他的后脑勺被树枝划伤过,在这个位置留下了一道疤痕。”伊莱克斯伸手摸了摸他发玄下的疤痕,“当时我也在场,所以你后脑上的这个疤痕我是不会忘记的,而且在它的旁边还有一颗黑痣,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让你的‘老师’看看。”
那疤痕太浅,泉摸起来也只是有点凹凸感,至于黑痣他更是不知道了,于是顺着伊莱克斯的意思问了身后的沙奈朵:“沙奈朵,有吗?”
沙奈朵本来想说话,但想起还有个陌生人在吗,所以它只是点了点头证实了伊莱克斯的话。
这样以来,泉倒是相信了一点,但他还是道:“只这样的一点证据说不定是巧合呢?”
伊莱克斯平静道:“你的胸口也有一颗红痣,左边大腿靠近根部的地方还有一颗黑痣,比胸口的要大一些。”
“别说了!”这么隐秘的事qíng突然被个陌生人说出来,泉的脸都快红成番茄了,“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这么私密的事qíng除了父母就是兄弟姐妹也不会知道的吧?
“我是你的贴身侍卫,你所有的事qíng我都知道。”伊莱克斯看到他脸上的表qíng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所以这果然是他的小主人。
找回小主人这一事实让他一直环绕在心底的负面qíng绪消散了大半,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泉发誓他看到了青年那张一直没有表qíng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非常浅,却柔化了他身上的冷漠,看得泉是心神一dàng,连刚刚冒出的羞恼都被压了下去。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泉开口道,这个人既然能说出好几次他身上的特征,那么他的话也很可能是真的,这个认知让他雀跃。
“好。”伊莱克斯点头。
于是泉带着伊莱克斯回了家。
卡特看到他带人回来,很是意外,尤其这人看起来还很不一般。
如果换做平时,伊莱克斯或许不会搭理一个二阶职业qiáng者,但现在卡特的身份是泉的养父,是他们把他找到并间接带到了自己面前,伊莱克斯很感激他,所以他真心实意的与卡特问好,表现的十分友好。
“卡特大叔,这位是伊莱克斯,他有点事qíng想问我,我能带他回房间谈谈吗?”在没确定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泉并不想让卡特知道这件事。
他不想让这个对他很好的大叔伤心。
“好的,需要什么叫我,我就在楼下。”卡特对这个突然拜访的陌生人有些戒备,尤其是伊莱克斯一直没有拿下兜帽的打算,怎么看都有点可疑。
泉带着以伊莱克斯回了房间,他的房间从上往下看只能看见狮鹫shòu笼子上的棚子,看不见下面的qíng况,所以也不担心他会发现那是三只狮鹫shòu——反正这人曾经跟他们一个车队,想来也是知道他有一头狮鹫shòu的事qíng。
“好了,我们现在可以详谈了。”
泉的房间里只有一张桌椅,是卡特看泉每天都要读书特意给他搬来的,现在那把唯一的椅子被他让给了身为客人的伊莱克斯,泉自己则和沙奈朵一起坐在chuáng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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