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生叔,这便叫做狡兔三xué,服未?”
生叔笑了,但随即又皱起眉头,“赐官,这些东西你jiāo给我看作咩哉?你自己知便好了。”
我揉了揉额角,“生叔,经过这次的事qíng,我想开了很多。特别是我不在的时候,虽然你们都算我的家人的了,但是还是缺一个拿主意的人。所以,我打算把这家商行jiāo给双喜打理,还有其他一些事qíng,她这个大少奶也该接手起来,免得事发突然,连个拿主意的人也没有。生叔,你最紧要多看顾她一下,她一个女人家,不容易。”
生叔皱起眉头,“赐官,我知道你跟卿姐总有些……不过既然你也说要找个拿主意的人,为什么不索xing回了广州以后,叫卿姐继续出来做事呢?大少奶一来年纪还轻,二来都是有身孕的人了,你也不体恤她一点?”
我摇了摇头,“唔得。”因为我可能已经没有机会回广州,我也没有时间等到卿姨赶过来上海了,所以笑笑不再说这件事,“生叔,你过来,我跟你说一下这家商行的qíng况……”
8:25
双喜推开书房的门,“赐官,我没有迟到吧,啊?没有迟到吧?”
“迟了!”我吓她,“你足足迟了一个点了!”
双喜怒,“赐官,你最讨厌了!”然后喜滋滋地挨过来,“今天我们去哪里?”
我好笑地拧拧她的鼻子,“还以为我带你去玩吗?”
“……赐官?”双喜怀疑地看我一眼,“我就觉得你今天怪怪的,有什么好事qíng啦,让你心qíng一下子好起来了?”
“天气好,心qíng好,得未?”我挑挑眉毛,“要不然你这样想,昨天晚上的靓女来找我,我被她勾引了,所以心qíng好……哇,啊!你属狗的啊?”
“周天赐,我告诉你,你要是真的被别的女人勾引了,我就咬死你!”双喜很认真地警告我。
我低头看看手上的齿痕,扁扁嘴,“那要是被别的男人勾引了,怎么办?”
“啊?”她一愣,然后又羞又怒,“周天赐,你就是没个正经!”
我连忙转过话题,“双喜,你还没食早餐吧,你先过去饭厅,我跟生叔把这里的事qíngjiāo待好就过来,然后我们食了饭就出去,我要及第粥,记得叫他们把猪肝给我弄得嫩些!乖啦~~”
双喜这才看见生叔正坐在我的对面,不由脸上一红,“知道了。”然后迅速地跑了出去。
她开门的时候,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双喜。”
“咩啊?”她回头看着我笑,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热热地熨贴着我的心,只可惜,只可惜……
“对不起。”我说,“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以为我说的是昨天晚上的事qíng,又笑了,“我知你做事辛苦嘛!不跟你计较了!”闪身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想着她的笑容,突然,一股疼痛在我心里爆了一下,对不起双喜,对不起!
“赐官?”生叔叫我,“怎么了?”
“哦,没事,我们继续说。”我低下头来看文件,但就这样一低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滴水就这样滑落,在文件上晕出一片水痕。
“赐官!”生叔蓦地伸出手压在文件上面,“到底怎么回事?——我要听实话!”
我慢慢地慢慢地推开他的手,狠狠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我下了决定,“生叔,我可能,回不去,广州了……”
9:00
到达饭厅,用早餐。一家和乐融融。
10:00
到达商行,在双喜又惊又喜中,把商行的所有人都介绍给她认识,然后把她拉到商行经理的大办公室里。
“赐官,你不是开玩笑吧?你真的要把这家商行……”
“没错,就是要jiāo给你打理!”我笑着把她按到经理的那张大老板椅上,“从今天开始,这里的所有,都是你的了。啊,对了,这家呢只是上海的分行,总行在香港,回广州以后过去看一下就知道了,那里比这里更加气派!”
“但是我,我根本就不会……”
“卿姨,生叔、福仔,他们都会帮你,教你!”我在她的面前缓缓蹲下,“好不好?”
“诶,那么你呢?”
“我?我当然是在旁边看你笑话啊!给你算你这次输了多少,下次赔了几何……”
“讨厌啊,赐官!”她的粉拳打在我的肩头。
“好啦好啦!我跟你说哦,你现在不要动不动就打人骂人的,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知不知道?要给我们的宝宝作一下表率,至少也要让他以为他老妈是个淑女嘛!”
“懒得听你胡说八道!”双喜揪了我的耳垂一把,然后问,“赐官,你老实跟我说,为什么突然间对我那么好?”
“哗!平时对你不好吗?”被她瞪视着,我只好挠挠头皮,“大概是想明白了,你怀了我的宝宝嘛!”
“那么不怀孕你就应该对我不好啦?”柳眉倒竖。
“都好,都好!”我不想跟她争辩,于是把她按在椅子里,“坐好了,别动来动去的,让我听听我儿子的声音。”
我把耳朵压在她的肚子上,可是听了半天什么都听不出来,双喜看着我的样子笑坏了,“傻瓜!”她温柔地道,“现在才两个月不到,哪里听得出来了?”
我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蹲直身体看着她,“双喜……”
“什么?”
如果那一天到来,双喜,请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太伤心不要太生气!是,是我对不起你。欠你的,还不了的,我只能用其他方式补偿你。对不起,双喜,对不起!
对不起……
12:00
以双喜的名义招呼商行上下一起去酒店用餐,大家都很高兴的样子。
2:30
回到商行,开始上海分行的迁移准备。我放手让双喜去做,叫生叔在后面盯着,有什么就先问双喜,不得了再来问我。一点一点地转jiāo,一点一点地学起,我知道她辛苦,但双喜向来好胜,而且这些东西又是她感兴趣的,假以时日,她定然能够成为跟卿姨一样杰出的女xing。
儿子,你会为有这样的母亲而感到骄傲!
但是儿子,你的老爸是天下最混账的男人,懦弱,逃避,把自己的责任扔到了你母亲的肩头。对不起……可是如果,要是,你偶然能够从别人的嘴里听见你老爸的名字,你或许能偶尔想想,这世上究竟还是有一种叫做死生相从的感qíng的。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儿子!只是希望你在你的一生中也能够找到一个愿意跟你生死相随的人,千万,不要多,一个就够了!
4:00
我抬头看了看忙得一塌糊涂的双喜,朝生叔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走人。
福仔已经帮我安排好了会场,就在广州会馆的大厅。
4:30
到达广州会馆。
我看着济济一堂的广运行新老船工,深深吸了口气,闭闭眼睛然后开门见山:“周天赐无能,有负各位所托。自明日起,广运行解散。”
全场哗然。
我无视这些喧闹,只是提高了自己的声音,“各位请听我一言。”等声音渐止,我朗声道,“今国难当头,华夏沦落,广运行作为南方第一民间船行终将不可避免地被征入伍参战。但是,诸位都是平民百姓,保卫国家的事qíng不该由你们全权承担,何况一旦参战,死生各由天命。我不愿各位日后沦为异乡之鬼,所以今天给大家说清楚——广运行虽然解散,但是广运船行依然还在。愿意留下的,我周天赐给你安家费给你立牌位,让你再无后顾之忧;不愿意留下的,我也能够理解,就过来福仔这里领取遣散费,按入行的时间来算,我也绝不会亏了大家的一分一毫。”
听我这样一说,下面人头攒动,一个个又jiāo头接耳地讨论起来,却比刚才那样群qíng激愤要完全不同了。
可是我等了半天,却没有见到一个人跑过来福仔这里要领遣散费,忍不住又道:“诸位请想好了,打起仗来,日本人的飞机pào弹枪pào子弹那可是不长眼睛的。我这里算的迁散费虽然不是很优厚,但至少保全家两三年的平安没有问题,大家……”
我的话却被人打断,“大少,虽然我们都只是在你下面做事的马仔,不过大少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大少说不会亏待我们就必然不会亏待我们,我们都相信你!”
我转头一看,那是福羊号的船长,也算是广运行三代的老船工了,不禁一抬手,“彪叔,你信我,我很安慰,但是……”
“诶,大少你这些年的辛苦我们都知道,所谓人在做天在看,没道理让做了那么善事的你现在还要一个人扛广运行的担子。”彪叔叹了口气,“前些日子的事qíng我们也都清楚,政府要征广运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qíng,谁叫我们是中国人,谁叫日本人打进来了呢,是吧?”
我正要说话,但彪叔走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臂,“赐官啊,我也是广运行三代的老人了,不妨托大叫大少你一声赐官。你自己也说了,国难当头,我们自己还不救这个国家,难道都要等着做亡国奴吗?所以赐官你就放心吧,如果政府真的又来跟你要广运行,你就jiāo出去吧,我们都是自己愿意的。你若有心思,便把安家费都给了我们家里的老小,呵呵,我们出来跑船的,可是一早就把自己的命jiāo给老天了!”
我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都像沸腾了起来一样,“彪叔!”
“大少!我们都是这样想的。大少平时对我们不薄,何况现在这个局势,就算大少不说,我们也都要这样做的。”
“就怕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人家政府高门大槛的,都不要我们。”
“我们也就是会跑跑船吧,多走一趟等于救了几个中国弟兄,杀了几个东洋鬼子,真让我们拿枪可不得了。”
“哈哈哈,六仔,你这次倒醒目起来了……”
兄弟们你一眼我一语的朗声说笑,我把牙关咬了又咬,突然当众撩衣拜下去,“是天赐无能,天赐对不起大家!”
“大少!”大伙一阵慌乱,然后黑压压一片全都跪了下来,“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而且这都是我们愿意的!”
不,你们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
我是要拿你们去换一个人,我当不起你们的大少,担不起你们的信任啊!
6:00
与回来的双喜共进晚餐,她说我的眼睛有点红,我解释是昨天没有睡好。
7:00
带着双喜进书房,把除了商行以外的一些东西也jiāo给她,一点点一点点地转jiāo,不露痕迹,不缓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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