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怔住。
伊尔的话没有说完,但哈利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不过是当心自己会碰见巨怪——而那个时候,对方甚至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来赴约。
哈利分不清楚自己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感动?当然是有;难过?也未必没有。
两个一年级在面对巨怪的时候,会不会比一个更好一些,哈利不确定,并且他相信伊尔也不确定。
伊尔不是他。哈利想着。
伊尔不是他,伊尔仅仅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一个霍格沃茨的一年级,他没有足够的魔力,也没有能够对付巨怪的魔咒——可是他不至于不知道面对巨怪所需承担的风险。
他不是毫无选择的。哈利又想。
不是巨怪发现了他,是他跟着巨怪,仅仅只因为自己有可能会来。
他qíng愿冒着生命的风险,只为降低另一个人可能遇见的风险。
这一刻,哈利清晰地感觉到心脏被拽动被撕扯的疼痛——那样剧烈而绵长,顺着神经血液,传递到身体每一个角落。
他忍不住轻轻颤抖了一下。
他和他,他们做了同样的选择,在危险面前。
不因为他们知道彼此是兄弟,只因为他们彼此是兄弟。
哈利觉得有些疲惫,他将身体的重量jiāo给身后的墙壁,也jiāo给身旁的人。他听见有砖石轰然倒塌的声音——是他因恐惧和脆弱而筑起来的心墙,就这样,简简单单、自然而然地土崩瓦解,分毫不存。
哈利觉得难过。
然而他明白,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值得庆幸的事qíng了。
教室静默得有些久了。
本来信心满满的伊尔又开始不安了,他有点气愤,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噢,兄弟,别那么小气吧——你都过来找我了!在有巨怪出现的qíng况下!”他qiáng调道,“承认吧,你还是在意我的……呃,当然,”他挥舞胳膊夸张地划了个大圈,“我也在乎你,嗯,很在乎!”
由魔法制造而成的光亮在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熄灭。
黑暗中,靠在墙上的哈利感觉到自背脊处传来的冰凉……以及,自肩膀处传来的温热。
他听见伊尔有点迟疑的声音:“我们会是朋友吗?”
哈利觉得有些好笑,他咧咧嘴,没出声。
过了一会,伊尔又说:“我们会是兄弟吧!像詹姆和西里斯那样……唔,这个你不知道。嗯,他们……”他困扰地挠挠头发。
谁说我不知道了。哈利在心里不满地辩驳。
可惜伊尔没有听见,他依旧在那里生涩的讲解着:“嗯,那是我爸爸和教父,他们学生时代就是好朋友了,一直以来的好朋友,一直以来的兄弟……比亲生兄弟更要好。”
谁都没有再说话。
然后还是伊尔再出声:“我们会是兄弟的吧。”他重复,口气自然而肯定。
于是终于有声音回应他了,仅只简单的一声,那样寻常,如同在说每天的天气。
“嗯。”
我们是兄弟,伊尔。
许久之后,在那一间依旧只有星光的教室里。
“唔,”哈利的声音重新响起来,他说,“我只有一个疑问。”
“什么疑问?”懒洋洋的伊尔。
“你还记得禁林的事qíng吧?”哈利问。
“那个……咳,当然。”不自然的伊尔。
“那为什么,”哈利缓缓说出自己的疑惑,“你会认为我对付不了一个巨怪?”
“……啊!”震惊的伊尔。
出人意料的惩罚
“……于是最后,你们在那间教室里头呆了一个晚上?”德拉科听完正常版本的所有故事后,评论道。
这是位于霍格沃茨八楼的芭蕾舞的挂毡和人形大小花瓶之间的房间。毫无疑问,有求必应室。
不过带大伙儿进来的并不是哈利,而是伊尔——因为翌日,当德拉科看见哈利和伊尔两个人站在一起后,表示不愿意和一个“格兰芬多的傻瓜”在大庭广众之下同处一个位置。
于是目前还需要讨好哈利的伊尔捏着鼻子认了,带着德拉科和哈利来到八楼,自己从詹姆那里知道的神奇地方——一个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的隐蔽空间。
这是一个小小的会客厅,以金红为底,布置得十分温馨(德拉科不屑地撇撇嘴),伊尔一人占据一个大大的沙发,仰着头靠在沙发上,有气无力,声音含混:“我最后回格兰芬多塔楼了,差一点就被抓住了……”
“那真叫人遗憾啊。”德拉科假笑道。
伊尔瞪了德拉科一眼。
德拉科回瞪。
伊尔再瞪。
德拉科不屑转头:“哈利,你呢?”
突然被问到的哈利有点迷糊地抬起头——他刚刚都快睡着了:“什么?”
伊尔在一旁帮着回答:“哈利比我更早回去。”
德拉科凉凉扫了伊尔一眼,眼神说不出的鄙夷。
伊尔有点恼火又有点茫然,正要出声,就见旁边的哈利伸手揉揉脸,呻|吟道:“哦,你们不会想知道我昨天去了哪里的……”
伊尔眨眨眼睛,没明白。
德拉科则带着了然地同qíng道:“教授那里?”
“斯内普?”伊尔终于了悟过来了,“你被他发现了?梅林啊,你的劳动服务会一直持续到这个学期结束的!”
“会持续到学期结束的显然是你们格兰芬多。”德拉科在一旁不满道。
哈利疲倦地叹了一口气:“是斯内普教授,伊尔。”
伊尔耸耸肩膀。
德拉科颇为满意,微微抬着下巴说:“到底是什么惩罚?哈利?或者我可以去和斯内普教授说一说。”他不太确定。
伊尔这时也帮腔道:“昨天你是因为我才去的,我如果去说说的话……呃,有用吗?”
“有用。”哈利正色说,“伊尔,如果你去的话,一定可以轻易地就让我的惩罚往上翻倍递增。”
伊尔蔫了。
德拉科兴灾惹祸地笑起来。
哈利也跟着露出微笑,他玩笑着说:“好吧,伊尔,要知道,斯内普教授憎恨你可是跟憎恨我一样呢。”
德拉科完全把这句话当成玩笑了。
伊尔则歪头想了想:“如果要说他不喜欢我,我倒一点都不意外。”他轻哼一声,“其实我见过他几次的,在家里,他是我妈妈的好朋友,不过我疑心他完全不喜欢我的爸爸和我。”
“我想,你也不能要求你爸爸的朋友全都喜欢你妈妈。”哈利有点心虚地说道。
“这倒是,不过……”不过什么,伊尔没有继续往下,而是转了个弯问,“哈利,你还没说你得到了什么惩罚呢。”
“至少斯莱特林没有被扣分。”德拉科在一旁补充道,接着就换来了伊尔的鄙夷,“得了,斯内普从来没舍得给斯莱特林扣分。”
德拉科怒,反击。
伊尔不屑,再反击。
于是顷刻之间,格兰芬多的狮子和斯莱特林的小蛇再起掐起,混战一团。
侥幸置身事外的哈利瞅了两眼,也没力气去劝架了,只想着伊尔刚才的话——得到了什么惩罚?哦,梅林知道,如果可以,他甚至宁愿被斯内普狠狠扣上一百分一百五十分啊,可是……
时间回到昨晚。
两人事实上并没有在那一间仿佛被作为储藏用的教室呆上多久——作为曾经高调宣称会在一楼呆上整整一个晚上等人的事件主角伊尔,想要不被扣分,只能在教授们解决巨怪之前回到宿舍,以便于制造充分的不在场证据。
哈利对于伊尔的选择自然举双手赞成,无可否认,尽管被分到斯莱特林,但他对格兰芬多依旧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亲切感,并且此时……呃,格兰芬多的宝石也确实少得有点可怜巴巴了。
因而很快,在伊尔披上隐身衣往格兰芬多塔楼走的时候,哈利也不费多大的功夫,很快重新回到了地窖。
只是现在要往哪里走?
一边是温暖舒适的——好吧,其实还是稍嫌冰凉了一点儿——休息室,一边是yīn暗冰冷的——好吧,它自今天起已经变得明亮暖和了——魔药办公室,哈利踟蹰一会,然后觉得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的。
不管怎么说,先磨蹭掉这个晚上吧……斯内普教授应该气疯了……等明天他冷静一点,呃,等明天我有准备一点……
碧眼救世主在心里极力地安慰自己,然后心一横眼一闭,抬脚向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走去。
……
十五分钟之后,当前救世主看见魔药办公室的紧闭的大门第三次出现在眼前后,他终于放弃,抱着脑袋,沮丧的蹲着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默默地无语凝噎了。
时间滴滴答答地往前走。
地窖的温度总比地面上的低,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前,哈利由站到蹲,由蹲到坐,最后终于忍不住双手环着肩膀,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然后,一道黑袍就出现在他眼前了。
哈利眨眨眼,再眨眨眼。
幻视了……?是幻视吧……他有点心虚地想着,到底没敢抬头。
可惜真的勇士,显然必须直面现实的惨淡——虽然哈利的勇士和他的救世主一样,都是被人赶鸭子架上去的——哈利旋即就听见一道满含嘲讽与yīn沉的声音在他脑袋上响起来:“原来我们卓越的雷文斯先生丢掉的不止是他的小脑瓜儿,还有他那两条敏捷的喜好到处乱跑的大腿?”
哈利满脸通红,他站起来,结结巴巴的,依旧没敢抬头看人:“那、那个,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冷哼一声,伸手粗bào地推开哈利,打开办公室的门,率先走去进后,就对着依旧杵在门口的人说:“进来!如果你试图站在外头说什么以便让其他什么人看热闹的话——”
斯内普话里的威胁不言而喻。
哈利暗暗叫苦,忙跟着斯内普,亦步亦趋地走进办公室:“那个,斯内普教授……”
“我知道我的名字,不需要卓越的雷文斯先生来提醒。”斯内普声音低柔,“另外鉴于雷文斯先生方才的行为,我恐怕我并没有那个能力,继续担任我们雷文斯先生的教授。”
“教、教授!”哈利真得紧张了,他飞快地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又堪堪停住,深深吸了几口气之后才说:“教授,我真的很抱歉……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斯内普盯着哈利。
哈利没有直视斯内普,但也没有闪躲,他站直身子,微微垂着脸,表达自己的恭顺及歉意。
“真难得,”片刻,斯内普的声音响起来,一如既往的低滑,听不出其他qíng绪,“这恐怕是我从雷文斯先生那里得到过的最具有诚意的道歉了……可是为了什么呢?为刚刚被你成功击倒的你的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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