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
“哈利?”伊尔直觉地感到不好,他看见哈利转头想要朝外走,慌张、惶恐乃至愧疚终于化作怒火,让他失控地叫起来,“哈利,听我说完!我可以负责,我可以——”
“伊尔!”詹姆试图打断伊尔的话,可是伊尔全没有理会:“我可以付出代价——所有你满意的——”
“负责?付出代价?……我满意的?”哈利还没有真正踏出的脚步停下来,他转回身,重复伊尔的话。
“哈利……”伊尔冷静下来,他喘息着想要开口,却没防备被一拳狠狠砸到脸上,揍倒在地。
医疗翼里的人大概惊讶得麻木了。
伊尔有点发懵,倒在地上没站起来。
而相对伊尔,哈利神qíng则平静极了,就好像方才什么事qíng都没有发生,他正跟伊尔好好的讲话那样。他问:“你怎么负责?”
伊尔怔了一怔。
哈利继续说:“你怎么付出代价?你怎么叫我满意?用你爸爸妈妈的加隆,让他们为你奔波劳累想着解决我身上魔咒的方法吗?”
伊尔有点发木地看着哈利,然后他看了詹姆和莉莉。
“当然,他们是你的父母,理所当然,”哈利淡淡说道,“毫无怨尤。”
“只是就算这样,”他说到,“我也不会满意。这是我本该拥有的魔力。”
“哈利……”伊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利略低了低头,碧绿的眼睛和褐色的眼睛对上。
“如果这个魔咒真的she中了德拉科怎么办?”
他绝不会原谅你的。
“伊尔,”哈利慢慢说着,他蹲下身,对着伊尔伸出手,“不要承诺你完成不了的事qíng。”
伊尔迟疑地看着哈利的手,然后他有点惶然又十分小心地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
“以及,”哈利说,“我很抱歉。”
他最终放开了手。
我恐怕,没法再面对你了。
手掌中的力道在还来不及握住间悄然溜走,藏于冰凉下的温暖亦随之离去。
伊尔愣愣的,突然之间丧失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他真的离开了。
所有都结束了。
对角巷的相遇,火车上的重逢,一年级开头时幼稚的针对找茬,医疗翼外听见的对话,禁林里的八眼巨蛛,短暂和平相处时的亲密默契,活点地图……直到现在。
直到现在。
事qíng以让多数人意外的方式落幕了,聚集在医疗翼的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宵禁已经过了,霍格沃茨的走廊空dàngdàng的没有人气,斯内普皱着眉头快步穿过长廊,他已经寻找先离开的哈利有一会儿了,可是并没有看见人影,没有在寝室,没有在魔药办公室,也不是天文台,也不是任何一个平常上课的教室,那么——会在哪里?
已经这么晚了,他能到哪里去?他还想到哪里去?
他是不是,是不是……
斯内普的脸色不受控制的yīn沉下去,他脚下的步伐越发快了,身后如黑làng一样的长袍翻涌着几乎要掀到他的腰际了——突然的,斯内普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外的魁地奇球场上。
晦暗的光线下,一个单薄的身影背对着他,静静坐在宽阔的球场看台上。
是哈利。
哈利·雷文斯。
“教授。”安静的球场响起了哈利的声音。冷风呼呼的chuī着,将长袍刮得紧贴身体,借由星光,来到哈利身前看台下的斯内普很轻易地就看清楚对方那藏在长袍下的身体。
——如他所想的那般清瘦。
“雷文斯先生,”斯内普说道,“我恐怕不得不提醒你,就算今天特殊,你也依旧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所以,”他以谁都能听明白的不满口吻说,“你是在当着你教授的面夜游?”
哈利不知道是没听见这句话还是不想回答,他自说自话:“我想骑扫帚,教授。”
斯内普震惊了,他显然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他带着明显的愤怒嘶嘶做声:“雷文斯先生,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gān什么?你想让我不得不给斯莱特林扣上五十分?在你今天已经给斯莱特林扣上七十分的基础上?”他脸上浮现明显的嘲笑,“啊哈,我们卓越的雷文斯先生,我恐怕不得不提醒你,就算你在一个小蠢货的错误下暂时没有了魔力,你也不要期望我会像其他教授那样愚蠢的怜悯你——我教授的魔药可不是什么傻呼呼的只要求挥舞魔杖的玩意!”
“教授,”哈利说道,他的语气十分柔软,如最细密的羽毛在心尖搔动那样。他看向斯内普,碧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我想骑扫帚,”他带着恳求,“现在。”
斯内普冷笑了:“雷文斯先生,也许你没有听清楚我方才的话?我……飞天扫帚飞来!”他显然还想继续说教,然而他的嘴巴在那之前,自作主张的念了飞来咒。
于是哈利和斯内普一齐默了。
黑夜里,斯内普完全的、连脸带身子的僵硬了。
而哈利——他一半呆滞一半囧然,接着慢慢感觉到了一丝好笑。
原来真的像邓布利多教授说的那样?斯内普教授还真的对他遗传自莉莉的眼睛无法抵抗啊?以后说不定可以凭借这个……
有什么以后呢。
飞天扫帚划过夜空,默默飞到了斯内普掌心。
斯内普以一脸无法言喻的表qíng瞪视这柄破破烂烂,落满灰尘的扫帚。
哈利的思路被打断了,他索xing抛开那些,只眼巴巴看着扫帚,又无声地睁大眼睛看着斯内普。
斯内普黑着脸,终于没抵抗住,将扫帚塞进哈利的掌心,低声的,充满威胁地说:“我希望你明白,只此一次,雷文斯先生。”
他当然没有得到回答——这个时候,接过扫帚的哈利欢呼一声,已经利落的翻身上去,双脚一蹬飞到半空中了。
于是独自呆在看台上的斯内普不得不妥协了。
算了,只此一次……反正就今晚而已,至少他在这里看着——这样的想法仅仅在斯内普脑海里存在了半分钟。
半分钟后,当哈利再一次自至少二十英尺的高空直线坠落直至离地不足三英尺才猛然拔起来之后,斯内普对于自己之前的心软感觉到了完完全全的后悔。
他脸色铁青,嘴角扭曲的看着哈利在魁地奇球场里坐着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随之快速跳动骤升骤落甚至一瞬停摆——
“Fuck,Shit,白痴,蠢货,傻瓜,脑袋被鼻涕虫粘液糊住的巨怪……”斯内普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咒骂什么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
当站在底下的斯内普看着半空中的身影摇摇晃晃,当他觉得自己能听见那柄扫帚吱呀的声音的时候,自觉忍耐已经到极限的斯内普拔出魔杖,刚准备qiáng制xingqiáng迫那个该死的,完全不在意自己安全的小鬼下来的时候,半空中快速掠动的扫帚就慢慢放缓了速度。
斯内普的动作停了一下。他仰头看着,就看见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哈利已经侧坐在扫帚上,而那柄扫帚也似乎终于恢复了理智,优雅地转了个圈,缓缓向看台飘来。
这是一个满布繁星的夜晚。
哈利骑着扫帚回到看台上,他额上冒出了汗珠,这些汗珠在黑暗中闪烁晶亮的光芒。
斯内普的目光从哈利光洁的额头移到了他碧绿的眼睛,然后是弯起的线条漂亮的嘴唇。
他看见这个男孩冲自己微笑,不带yīn霾。
他看见这个男孩利落地翻过栏杆,拿着扫帚朝自己跳了下来。
他本能的伸出了手,接住这个男孩。
孩子特有的柔软与少年所带的gān净在这一刻撞入他的怀中。
那样轻巧,而满含狡黠。
真相的预示
他轻盈得几乎像个天使。
斯内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一句话,但是在抱住这个从天而降的,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孩子的时候,他脑海里不期然就浮起了这么一句话。
——多么像多年前的那一天。
他身穿旧衣,藏身糙丛,于暗处窥视那在阳光下dàng着秋千,笑得灿烂的女孩。
金阳洒落,散碎光芒千瓣,那沐浴在世上最温暖颜色中的笑靥美得叫人目眩神迷。
他曾以为那是自己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了。
然而时隔多年,当他遇见更多的人和事,当他遇见眼前的这个孩子……他忽而惊觉,自己的生命竟比想象中的还更为贫瘠。
他心生遗憾,为自己再不能找到可以形容此时qíng境的记忆。
……那是如此的美好。
能够温暖人心的,原来并不只有灿烂骄阳。
“教……教授?”孩子柔软又清朗的嗓音带点儿不知所措的打破沉寂。
哈利握着扫帚,满脸纠结地保持被人接住的姿势——这是什么状况来着?
斯内普的肩膀略微僵硬了一下,然后他将人放下,板着脸说:“雷文斯先生难道丢掉了自己的双脚吗?——你就不会好端端的,从几步之外的楼梯上走下来吗?”
“这里不高……”哈利尝试说服斯内普。
但显然的,如果要比说话的技巧的话,十个救世主也不是一个老蝙蝠的对手,因而最后,当斯内普“善解人意”地用三种以上的技巧“婉转”对哈利就事qíng进行了充分的分析之后,哈利面色惨青,虚弱得只剩下连连点头的力气了。
斯内普满意了,他假笑道:“那么雷文斯先生,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吧?”
“完全没问题,教授。”还没从虚弱中恢复过来的哈利保证道。
斯内普挑挑眉,然后把挑剔的目光转到哈利手中的扫帚上。
哈利明白对方的意思,依依不舍的把手中的扫帚递上去。
斯内普接过了:“我希望你明白。”
“什么?”哈利问。
“你只是没法使用魔力,不是变成了哑pào,魁地奇,”他仿佛无可奈何地皱了一下眉头,“是最好的证明。以及如果你想以这个理由告诉自己不认真听我的魔药课的话……”他的目光流露出威胁的意味来,“我想你明白后果的。”
哈利失笑,随后,他慢慢敛了笑容,抿着唇说:“教授,魔药制作的后期,也需要施展魔法①。”
“那么恭喜你,”斯内普板着脸,“未来的魁地奇球星雷文斯先生。”
这一夜星芒闪烁。
霍格沃茨城堡的灯光熄灭了大半,仅剩的一些则从敞开的窗格漏出来,在黑夜里柔柔地亮着,杳然静谧。
斯内普的注意力全在面前的孩子身上。
他看着,自己对这个学生因他的话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那翠绿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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