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用，一点用都没有。我一次一次想忘记，然后一次一次记得更牢。”
他哑着声音问：
“叶秋，我该怎么办？”
叶修的手指按在手机的外壳上。
他的目光还落在电脑屏幕上，屏幕上播放的录像一分一秒跳跃着，各种jīng彩的配合层出不穷。
但他的注意力全部被电话里的那个人牵走了。
他又一次体会被第一次被huáng少天告白时候的不知所措。
而这一次，他的感觉远比上次更清晰鲜明，他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些话代表什么，然后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此刻的感觉。
他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用力撞了一下。
闷闷的，有点酸疼。
但这只是暂时。
紧跟着，在疼痛之下，有更多的热流慢慢涌了出来，它们的速度不快也不剧烈，但很温和绵长，并且顺着血管流经身体每一处。
就像是血管被绑紧再松开，肌体从僵冷到再次感觉温热的复苏过程。
他意识到这可以称之为感激与快乐。
在嘉世的几年，他无法说服别人，也不会改变自己。
他的处境越来越艰难，但嘉世也并不好受。
他一直在寻找也许可能的解决的办法，可是两种观念并不能融合到一起，连它们的连接点都岌岌可危。
其实huáng少天的告白和嘉世没有什么关系。
困扰着他的，他和嘉世的任何事qíng都没有因此发生一点改变。
但这个时候，这些话，忽然间就和他最开头接触荣耀，打下一个一个BOSS，刷新一个一个记录那样，只要去回想，就会露出微笑。
就像是看见一朵嫩huáng色的花绽放在眼前那样高兴。
然后就有更多的勇气、带着更轻松的心qíng，去走面前的任何道路，去面对终点的任何结果。
上一次，叶修分不清自己的心qíng，但他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次，叶修弄明白自己的心qíng，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声音也有点紧绷，他对着电话说：“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电话那头静了一会。
叶修刚刚觉得自己的回答有些不对劲，huáng少天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来了。
“对不起。”
就算刚才在说我到底有多喜欢你时，也没有露出除茫然外太多qíng绪的人的声音里充满了难过。
他低低地，伤心地，重复说：
“叶秋，对不起。”
叶修看着huáng少天。
卧室里的灯在进来的时候就关掉了。
低矮的路灯仅能照亮三楼以下的房子，此刻从窗户中she进来，笼罩着半张chuáng铺的霜白全是今晚的月色。
叶修和huáng少天坐在一张chuáng上。
叶修突然说：“我说你这么容易被我转移话题真的好吗？机会主义者的风采呢？”
huáng少天：“……嗯？”
叶修无奈说：“一开头你想问的是什么来着的？”
huáng少天看起来很努力地想说些话，但最后他只郁闷地反问：“不然呢？”
不顺着你的话往下说，还怎么样？
真执着从你那里找到答案？
如果换一个人的话那肯定——如果换一个人的话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换一个人的话，他怎么可能坚持到现在？
可是从来没有换人。
一直是叶修。
所以就算明知道是在假装，哪怕合上眼睛盖起耳朵，也希望能假装一辈子。
叶修没有再说下去了，也没有再让huáng少天说下去。
他抬手拂开对方额头上的刘海，白皙修长的手迎着月光的照she，像连月华都拢在指尖上。
然后。
星空下，他凑近他，他亲吻他。
没有冲动，不是醉酒。
轻缓的，坚定的。
同时带着苦涩和甘甜的亲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完结！
从qíng节上来说，差不多正式进入一半了……huáng少小天使QVQ
以及感谢少爷和253kiss书友的霸王票。
☆、安眠（1）
梦想与现实的距离有多远？
期待与绝望的间隔呢？
huáng少天能感觉到施加在自己额头上的力道，鼻端也嗅到了熟悉的烟味，还有嘴唇上cháo湿与温软的触感，他甚至还睁着眼睛，虽然因为过近的距离不能将面前的人真正看清楚，但就如同那些模糊梦境中模糊的人影一样，不管被几层雾气笼罩，他也清楚对方真正的样子——
太过突然的变化让huáng少天整个人都有点木。
僵硬好像从神经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处。
他就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任由叶修贴近自己，在自己唇上轻轻啃咬，再用舌头挑开他的牙齿……
叶修并没有将这个吻持续太久。
但他保持着凑近对方、碰触对方这个动作有些久。
月色如同灿银透亮的霞披一样从天空中披洒下来，将两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叶修静静地停了一会，又亲了huáng少天一口，才重新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然后他就看见了huáng少天没有表qíng的面孔——那大概是震惊到麻木了。
“……什么意思？”huáng少天抬手碰了一下嘴唇，用一种发飘的语气问。
“你感觉到的意思。”叶修肯定说。
huáng少天嘴巴张了一下，但声音没能突破喉咙的封锁，勉qiáng要形容的话，他觉得自己此刻就是一件被丢进滚筒洗衣机里翻搅的衣服，别说安安静静地思考再理顺思路了，连控制一下身体里沸腾的血液和思维都是奢望。
叶修也有点想去摸烟了，但他很快让自己镇定下来，说：“能问一个问题吗？”
“嗯？”huáng少天的声音立刻响起，他不能冷静下来思考，但顺着对方的提问回答一些问题却没有障碍。
“除了第三赛季和第六赛季——我是说在这两个赛季中间，”叶修说，“如果你第六赛季后不说破，我一直以为你已经把我当回朋友了。”
huáng少天暂时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这样？”叶修说，“为什么要当朋友？”
“因为离开不了。”huáng少天很简单地说，“当朋友也好啊，至少能没事骚扰你一下还可以得到回应，和你一起下副本或者PK的时候也知道屏幕后面是谁。”
“那没有想过继续吗？”叶修问，“说不定你坚持下去我会同意？”
“你是想说被感动还是产生了同qíng？”huáng少天这边已经忍不住吐槽。
房间内的气氛倏然一松。
huáng少天不再面对面和叶修坐在chuáng上，而是抖开被子直接滑了进去，虽然没有再把脑袋盖住，但薄被也拉到了下巴处。
叶修倒是还保持着坐姿，不过也换了个方向，背靠在chuáng头上。他说：“不管被感动还是产生了同qíng，只要能开始，你的机会总比保持着朋友的时候更多吧？”
“或许吧，我有这样想过。”huáng少天倒没有掩饰，“不过后来一方面怕最后连朋友都没有得当，另一方面——”
“另一方面？”
huáng少天沉默了一会，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叶修，而是停留在雪白的天花板上：“我不知道，叶修……这样真的对你好吗？”
“什么意思？”
“同xing恋什么的，”huáng少天的声音有点紧绷，但他清楚地把话说完整，“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为什么非要把你往这条道上拉？叶修，我能给你的很少……”
叶修没有忍住从chuáng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一根烟，他拿在手中捏了几下，最后没有咬进嘴里，而是又丢回抽屉里。
“我觉得你差不过把整颗心都抛过来了。”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躺着的huáng少天目光转动，从天花板移到叶修的脸上。
他们的目光很快对上。
叶修说不好说huáng少天这一刻的神qíng是怎么样的，对视一眼过后，躺在chuáng上的huáng少天很快翻了个身，用手肘撑着枕头支起上半身。
“可是还是觉得不够啊，”huáng少天的语气很平静，“叶修，我从小到现在就喜欢过你一个，我不知道别人的喜欢是怎么样的，但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是一件会让自己痛苦的事qíng，也更不应该让被喜欢的人感觉痛苦。叶修，我觉得，正常的生活适合很多人，应该也更适合你……”
“叶修，我知道如果我们在一起，如果我打动你，或者如果我感动你，你肯定会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扛压力，或者挡在我前面把压力全部扛起来。你还不会抱怨，压力对你来说多么稀松平常啊？从嘉世的三连冠到后来陶轩的排挤，再到后来自己出来拉起一群糙根夺冠，你不照样一路扛下来？所有霸图粉都说他们的队长酷帅狂霸一往无回，开会的时候都敢把接电话的老板给喷出去；这要换成在嘉世，陶轩接个电话没让你出去就不错了吧？”
叶修笑了笑：“还不至于。”
huáng少天低头用手揉了一下脸：“叶修，我确实做梦都想着‘如果我们在一起，未来会有多愉快’，叶修，我不知道，我很想把什么都给你，把我能拿得出来的东西都给你，看见你笑我能比你更开心……”
“可是我不想给你压力。”huáng少天慢慢说。
“你要忙的事qíng那么多，我们这样的职业选手总共才几年职业生涯？结果你二十五岁就被陶轩bī着退役，在网游里花了大半年时间，挑战赛又花了大半年时间……叶修，我觉得没有必要，我也挺心疼的。”
“刚才那一句话是不是还剩下半截没说完？”叶修突然说。
“嗯？”huáng少天愣了一下。
“我在网游里打了半年，挑战赛又打了一年没错，然后我就拿到了冠军。”叶修淡定地补完。
“……”huáng少天顿时就没词了。这冠军可是叶修踩着联盟里所有战队的尸体拿到的，要再同qíng叶修，那这一地尸体该怎么算？谁来可怜可怜他们？地上很冷的好吗！
叶修等了等，看着huáng少天不说话，他就接上去：“你要说的就这些？”
沉重的气氛又被破坏了，huáng少天想了想，自己先笑起来：“不然还什么呢？君莫笑大大是不是还想听夜雨声烦小选手详细述说自己如何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地做梦同一个人？或者每一次想到某些俗套的qíng节就跟花痴一样一两个小时地对着随便什么东西傻笑？”
叶修这回没有说话，他抿了一下嘴，觉得喉咙有点梗。
huáng少天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手都有点麻了。职业选手对手部的事qíng哪能不在意，他赶紧坐直了揉揉手肘，还没按两下，手臂就被叶修抓过去，跟着一只手掌就按在了他的小臂处。
“麻了？”叶修问，五指用力，力道适中地按了按huáng少天的胳膊。
huáng少天今天穿的睡衣是短袖。
对方的手掌与j□j的胳膊直接接触的同时，热量就已经顺着手臂一直钻到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