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瓷盘上是六个整齐排列的小包子，至于砂锅——huáng少天再掀开砂锅盖子一看——装着还冒热气的皮蛋瘦ròu粥。
除此之外，咖啡色的木头桌子上还放置有两只碗两双筷子和一个大勺。
叶修坐在桌边gān什么简直不言而喻了。
“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怎么没先吃？不吃早餐先做卫生，这先后顺序是不是有点问题？别告诉我你有洁癖啊……”关注荣耀联盟的人都知道剑圣大大的特点，这回huáng少天也是动嘴巴动手两不耽误，在噼里啪啦说话的同时就拿起勺子给两人各装了一碗稀饭，递碗给叶修的时候还不忘再补上一句，“包子什么味道的？”
“左边是菜的，右边是ròu的。”叶修就挑最后一个问题回答了。
huáng少天本来伸向左边的手果断一拐，拐到了右边去：“你还没回答问题呢！”
“哪个？”叶修问。
“怎么不先吃？”huáng少天说。
“等你啊！”叶修说。
这个答案……其实huáng少天有点猜到。但真等被叶修说出口，他还是略略脸红了一下：“gān嘛不叫我？”
“看你睡得很甜。”
“胡扯，我八点钟的时候明明醒过来了一次！”
“然后？”
“……又被你哄睡了？”这个huáng少天就有点不确定了，半梦半醒时候记忆毕竟不牢靠，现在huáng少天再倒回头想想，也只能确定自己中途醒来过一次，然后呢？
然后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困得倒头就睡还是本来想要起来却不知道怎么的又滚到叶修怀里去了……
不过这事qíng也不太重要，huáng少天想不起来就自然而然的放过去，话唠别的地方了：“说起来你今天表现超级好啊，还记得我上次来找你都大半夜了你就给我一包榨菜当宵夜……”
这说的显然是第八赛季时候的事qíng。
叶修也印象深刻：“值班呢！”
huáng少天又说：“至少多说两句话吧！”
叶修说：“你不是一直在说？”
huáng少天：“……”
这边huáng少天难得被噎了一下，叶修倒是提起话头：“很在意？”
“倒也不会……”huáng少天说，他也就顺口话唠下去，哪里会真和叶修计较这些事qíng。
“那天冷不冷？”叶修又问。后来苏沐橙来网吧，他特意去那个角落看了看，才发现之前huáng少天呆的无人区不开空调，还真的又黑又冷。
“冷什么？”huáng少天这回超级茫然，这都多久的事qíng了，他哪里还记得住。
叶修挑挑眉：“真不在意啊。”
“在意什么？在意什么？”huáng少天这还显得有点找不到关键点，实在是他本身就不拿这当一回事，哪怕明白叶修的意思，也没有找到共同的对话频率，“我要连这点小事都在意这些年该怎么和你相处下去，每次PK被你拒绝都要哭晕一回了吧！”
“说得也是，你要连这都在意怎么能坚持单恋我十年告白三次。”叶修沉吟。
“我去！！！”huáng少天叫道，在这一刻他都感觉到了世界的恶意。
“所以第三次告白是怎么回事？”
“长风洗碧还真是你的小号啊！！！”
“你到现在才猜到？不至于吧。”叶修说。
“是你到现在才承认！”huáng少天怒。
“嗯，没错，长风洗碧是我的小号。”叶修很慡快地承认了。
“你……”这理所当然的态度衬托得huáng少天特别不淡定，huáng少天无语了一下，“你没事搞个小号gān什么啊！闲的吧！想问什么QQ上戳我一下不就好了？”
“哦？我问什么都说？”
“当然。”huáng少天说。
“那某人一开始跑什么？”叶修提醒，“酒店里。”
huáng少天一下就噤声了。
几秒钟的安静，huáng少天若无其事拿起手中的包子咬了一口：“先吃早餐，再不吃稀饭都冷了。”
叶修哭笑不得：“不至于吧？”
huáng少天焦虑：“黑历史啊！这种东西还记着gān什么？赶紧的，就一起忘记掉吧！”
“不行，必须说清楚！我觉得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很可怕！”叶修严肃。
“这怎么说……”
“能随便跟一个不喜欢的同xing上chuáng，这个形象还不够可怕吗！”叶修指出。
huáng少天gān脆也不藏着话了：“你故意的吧！明知道我就是特意带酒过去灌醉你好上chuáng的！”
“你……”叶修这一瞬间都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种明显缺乏智商的行动，“你是认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的？”
“事实不是做了佐证吗！”huáng少天叫道。
“那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吗！”叶修也叫道。
又是几秒钟的安静。
阳光灿烂，小小的鸟儿在窗台上卖力地唱着歌。
huáng少天清清喉咙，有点不自在地使劲压了压上扬的唇角，努力假装自己并没有在这一刻心花怒放，之后才问：“……什么时候？”
“第六赛季结束，你第二次告白然后来H市的时候。”叶修说得很清楚，然后他问，“你呢，你第三次告白是什么时候？”
“这个就算了吧……”huáng少天略觉丢脸。
“刚才是谁说只要我问什么都说的？言犹在耳啊！”叶修翻旧账。
“我去。”huáng少天无奈，“就是你退役那会。某个混蛋在被杂志报道出来前两天才给我留言，我那天还在训练没上QQ，最后睡前一刷，看到这条消息心脏都要停了。赶紧在QQ上给你留了一大堆留言，结果你不都没回吗？最后我急了就说‘叶秋你别装死，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你好歹给我回一声！’……不过后来你还是没有回答。”
“……嗯，我接到你的电话了。”叶修说，“第二天下午。”
“瞪着眼睛等了你一晚上再加一早上！”huáng少天没好气说，“后来等不及了，就骚扰苏沐橙让她转接你了。”
“我没有收到消息。”叶修说。
“嗯？”huáng少天一怔。
“我发给你退役的消息后，稍微等了一下，但我没有在QQ上收到你的回应，只是接到你的电话了。”叶修简单说，“我以为你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事实的真相……huáng少天不知道怎么评价。
最后，他就挺平淡的“哦”了一声。
叶修一下子也没有再出声。
他喝了一口稀饭，刚刚装进碗里的早餐已经在这一长串的对话中从温热变成温凉。
过往的记忆经由对话再次带出，色泽鲜艳的根本不像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
第八赛季，嘉世战队倒数第二，他被bī退役。
无能为力。
荣耀的三冠王，缔造嘉王朝的队长，3次最具价值选手的获得，每年全明星的入选，最早封神的角色。
所有的荣耀都阻止不了嘉世滑入深渊。
所有的过往都不能让他再带着战队获得冠军。
没有太多的怨恨和愤怒。
只剩下无能为力。
矛盾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被他努力搭建、或许也曾经被陶轩努力搭建用作勾连的桥梁guī裂、坍塌、变成一块又一块垃圾似的石头滑入看不见底的黑色悬崖，然后消失。
沐橙在这一刻还怀抱着侥幸。
但是事实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单方面的坚持无法取得真正成果，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比赛，一个人无法取得冠军，一对最佳搭档也不能。
离开是一条已经走到尽头的路的唯一延伸了。
huáng少天是他唯一通知的人。
他在离开嘉世的前一天给对方留言，在QQ上说‘我可能要退役’。
那个时候……嘉世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最后一天晚上发生的，队长被接任、账号卡被继承、可笑的陪练、然后就是退役。
和他前一天晚上给huáng少天的留言恰恰好吻合。
因为一切都并不出人意料。
huáng少天在接到消息后、回复他、等他回应的时候大概不知道。
那一天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接到电话之前，他也一直在等huáng少天的回应。
并不是想得到安慰……或许确实是想得到一些安慰。
他很想听huáng少天的声音，或者在QQ上看见对方连珠带pào的消息，看见对方一叠声的追问然后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一面爆粗一面说“叶秋你给我等着”又或者其他什么话。
什么都好，他只是很单纯的想和huáng少天聊一下天。
然后他就接到了由苏沐橙递过来的手机。
huáng少天的反应和他预料得简直一模一样。
“我靠靠靠靠叶秋你驴我吗！你有什么毛病25岁要退役？？？说话啊！QQ你装死电话你还能继续装死？下限呢？求拯救！！”
叶修记得自己是在嘉世训练室外的走廊接起这通电话的。
第六赛季夏休期结束后，他一直以为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关系，但直到现在才发现这是个可怕的误会。
可是不管他们是朋友还是qíng侣，不管他用回避还是轻松的态度对待对方。
huáng少天都没有变化。
很多次里，他拿着手机，听他的声音，甚至不用说话，就能笑起来。
笼罩在心头的yīn霾虽然不能就此散去，但温暖的感觉似乎已经透过电话驱散了手脚的寒冷。
他当时只是随口应了huáng少天几句。
他要退役的消息必须告诉对方，但他和嘉世的事qíng没有详细说明的必要。
赛季中途，有更重要的事qíng需要huáng少天去考虑在意。
比如蓝雨的成绩。
huáng少天在电话里又追问了几句，看见他不回答，最后也只是和从前一样无奈又恨恨：“退役了也还留在H市吧？你给我等着！”
“叶修，我们认真研究一下。”huáng少天响起的声音将回忆的画面中断。
叶修抬起眼，就看见坐在自己对面的家伙神qíng特别严肃又有些狐疑：“我第一次告白为什么失败？按照你刚才说的，我第二次告白的时候你已经动摇了吧，等我第六赛季去完你那边回来，你觉得我们就是jiāo往状态但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朋友，再加上第三次你没有接到信息，我怎么觉得我在告白上特别幸运E？”
“也许是的……”叶修也汗了一下，认真想想这一方以为qíng况A另一方以为qíng况B结果居然能毫无障碍地相处了好几年，也实在挺可怕的。
“靠靠靠靠靠靠靠！”huáng少天郁闷地刷出长长一串声音泡，然后恨恨咬了一口包子！
叶修的目光落在huáng少天的脸上。
对方咬着包子的时候也没有停下嘴里的嘟囔。他的眉毛斜斜挑着，眼睛明亮，整张脸都写满了不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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