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看完后冷哼一声,道:“你家夫君算盘打得倒不错。他既有心效忠汉室,为何救下亲兄弟后要回到幽州,而不是前来投奔皇上?”
铃铛巧笑一声,道:“我夫君自打败公孙瓒占领幽州后已暗中做了不少动作,如今幽州的势力大多已归顺夫君。待救出两位小叔子,回兵幽州,袁绍有了后顾之忧,你们的困境自然也就解除了。我说的对是不对?”
刘协和吕布暗忖道:袁绍之所以敢大规模地举兵南下,有扫dàng中原之势,便是因为北方已尽入他囊中,无后顾之忧。若幽州再次叛乱,袁绍必先处理幽州之事,那便会从huáng河北岸撤兵,自己的危机的确解除了。
铃铛察言观色,趁热打铁:“届时我们南北夹击袁贼,便可为温侯除去袁贼这心头大患。”
她话说的实在太过漂亮,吕布不顾刘协在此,已有些心动。至于解决袁绍、平定北方,吕布尚未想的这么长远,只要能让袁绍暂时打消南下的念头他就已餍足。
而刘协仅是冷眼坐在一旁端详着吕布的神色。
吕布道:“万一阳武没守住怎么办?若是你家夫君说话不算话,没带着四万人离开,侯爷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赔了夫人?刘协脸色更黑。
铃铛道:“只要能守城二十天便可。若温侯信不过我们,那便没有谈的必要了。”
吕布嘲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袁绍使得诡计?”
铃铛盈盈一笑,将手再次深入汹涌波涛中掏了起来。
吕布、刘协:“……”
片刻,铃铛掏出一个布包,屈下一膝跪地,双手呈给吕布:“夫君让我将此物jiāo还汉室。”
吕布大惊,接了那物,掀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赫然露出碧绿色玉的一角。
刘协眼尖,劈手夺了过来,将缺了一角的和氏璧捧在怀中左右端详,失声道:“传国玉玺!!!”
铃铛扬着眉笑了。她俏皮地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袁贼找了好久,他不知道此物被夫君偷了。”
刘协眯起眼打量起这异族美女。毋庸置疑,铃铛是个聪明人,她之所以不从一开始便拿出传国玉玺,就是算到了这一步。若是吕布轻而易举地信了她,只怕这传国玉玺就没有jiāo出来的必要。
铃铛又道:“我也可以留在温侯军中为质。如此,温侯还信不信得过?”
吕布愣了。
以他的智商,此刻身边没有司马懿、郭嘉等人献计,要他做出一个今后不后悔的决断实在有些难。然而刘协知道,此事一旦吕布问过司马懿,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于是他做主将传国玉玺收了起来,云淡风轻地开口:“玉玺收了,温侯信得过你们,你就不必留下了,回去罢。”
铃铛惊讶地望向刘协。
刘协淡声道:“温侯,你看呐?”
吕布微蹙浓眉盯着小皇帝:“你同意他们的建议?”
刘协道:“再议。”
吕布:“……”
见吕布仍迟疑不决,刘协又重复了一遍:“你可以走了,快点回去,以免被袁绍发现。”
铃铛惊疑不绝地将目光在吕布和刘协间来回流转。
吕布瞥了眼传国玉玺,道:“也罢,你先走罢,曹昂的计策侯爷会仔细考虑,慢给他回复。”
于是铃铛耸着肩离开了。
待铃铛走后,刘协攥着那缣帛不语。
吕布心中暗叹了一口气,面无表qíng道:“陛下来找末将说什么话,可以说了。”
刘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依旧不言语。
吕布以为小皇帝对曹昂的计谋不满,无奈道:“末将并没有答应她,是陛下应下的。”
刘协冷笑道:“方才温侯看的痛快吗?一双睛子快掉出来了罢?”
吕布怔了半晌,方明白刘协所言何物,登时又是老脸一红。
刘协气得肝疼,将缣帛狠狠往案上一拍,道:“走啦,朕走啦!不打扰温侯做chūn|梦啦!”
吕布道:“慢。”
他攥着缣帛,道:“这……”
刘协清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若能解官渡之围,朕愿意涉险。奉先将军定夺罢。”
吕布宽厚的嘴唇哆嗦两下,小心肝忽忽悠悠,没说出话来。
刘协扭头向外走,吕布又道了声:“慢!”
小皇帝不回头,缓缓道:“温侯还有事吗?”
吕布吞了口唾沫,道:“陛下深夜来找末将,还没说什么……”
“噢。”刘协抬手解开帘子,边说边向外走:“朕只是想和温侯说一句,多谢。”他一只脚跨出将军帐,顿了片刻,轻声道:“还有,朕会和奉先患难与共。我不会丢下你离开,愿你,也能保护好我。”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补全。最近我经常半更啊,发现qíng节跳了的同志们请回上一章看后半章,感谢!
35
35、第五章郭嘉回师...
作者有话要说:大修,改一下一些事件的顺序
翌日,吕布将那缣帛给了司马懿,难得司马懿迟疑了许久,道:“不妥。主公便是失了兖州也不可失了天子,此计不妥。若非走投无路……”
吕布连连点头:“对,对,等奉孝回来再说。”
而袁绍又怎会给他这般机会。明知郭奉孝领兵前去援助许县,此刻官渡防御空虚,他又怎会错失这个机会,卯足了力气攻防。吕布只得命大军坚守不出,苦苦等待郭嘉的消息。
而最最严峻的,不仅是袁绍一波又一波迅猛的攻势,还有粮糙的问题。
两军jiāo战,后勤的重要xing不输将士的勇猛。而袁绍粮糙充足,够他十三万大军在此地耗上一整年,吕布则显得捉襟见肘,仅是防止流民、huáng巾军与各路军阀来劫粮就要耗费大量的兵力。即便如此,粮道还是三天两头遭劫。
比耗,他决计耗不过袁绍。
郭嘉回师时不急着回许县,绕道嵩山,直奔宛城而去。
他用的是一招围魏救赵,计谋虽老,成效不老。张绣果然回兵来救。如此,许县之围便解了。然而便是救了许县,他也不敢立刻赶回官渡——若他前脚一走,张绣后脚再来进犯,吕布大军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张绣这个眼中钉,郭嘉势要拔出不可。
郭嘉yù在张绣回师路上设伏将其一举歼灭,然贾诩老谋深算,轘辕山等伏点处早已布下兵力看守,郭嘉只得放弃此计。
他虚张声势地派出一支人马去劫张绣的粮道,张绣果然分兵去救,郭嘉亲率大军偷袭,果然取得一胜。
双方斗智斗勇,郭嘉使出连环计,贾诩将计就计,见计拆计,直斗得不亦乐乎。
终于在一个月后,贾诩一时大意,中了郭嘉的上屋抽梯之计,数千兵马被俘,张绣与贾诩被郭嘉生擒。
吕布在官渡死等不到郭嘉回来,心qíng一日日焦躁了起来。
终于一天,他跺到天子帐外,踌躇地绕着营帐转了数圈,迟迟没有入内。
当他绕到第八圈时,刘协黑着脸将帘子挑起一角,硬邦邦丢出二字:“进来。”
吕布讪讪摸了摸鼻子,拔腿走了进去。
刘协待吕布坐定,开门见山道:“你想和曹昂合作?”
吕布顾左右而言他:“前日huáng巾军又来劫我粮道……”
刘协不耐烦地打断,一字一顿道:“你想让朕做饵吗?”
吕布沉默了。
良久,刘协苦笑一下,叹道:“吕奉先,你真是……”他深吸一口气,释然道:“好罢,若能解官渡之围,你便看着办罢。朕随时可以出发。”
事实上,落在袁绍手中与落在吕布手中的确是不一样的。不说吕布智勇、野心都不及袁绍,吕奉先承认刘协的天子之位,袁绍却不承认。刘协落在他手中,十有八九袁绍会如董卓一般改立天子,另立一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傀儡。届时刘协的下场绝不会好过刘辨。
只是沙场上,却无儿女私qíng可言。
待吕布离开后,刘艾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刘协神色疲倦,抬起双臂,像只雏猫般微皱鼻子,轻声道:“叔玉……”
刘艾走上前,轻柔地将他揽入怀中。
刘协道:“叔玉,带我逃走罢,我不想做皇帝了,这千百万人的死活我也不想管顾,你带我回洛阳躬耕,做个普通百姓,好不好?”
刘艾轻顺他的长发,道:“阿和,我不会让你死。”
刘协不明白他这话是拒绝或是应承,恳求般又问了一遍:“好不好?”
刘艾沉默良久,依旧是那句“我不会让你死”。
少年天子的心,渐渐沉至谷底。
六月,在刘协离京后的第四个月,他褪下天子冠冕,头一回穿上战铠武靴,亲自前往阳武鼓舞士气。
吕布眼睁睁看着千人大军离去,骑行在队伍最前端的少年背影单薄而落寞,竟使他生出一种异样的眷恋之qíng来。
大军走了不过两个时辰,吕布正坐在帐中唏嘘,一名亲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主、主公!军师、军师祭酒回来了!”
吕布怔了片刻,靴子也不穿,赤着脚冲了出去。
郭嘉风尘仆仆地领着大军回来,除此之外——
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一个留着山羊须的中年人被捆成粽子丢到吕布面前。
吕布不敢置信地看着张绣和贾诩两只粽子,又抬头目眦尽裂地瞪着郭嘉,吼道:“郭奉孝!你胜了!”
郭嘉单膝跪下,抱拳道:“主公,奉孝不rǔ……”
话音未落,被吕布提着衣襟揪了起来:“你为什么不派信使来报!”
郭嘉愣了愣,忽见一名满面风尘的小卒骑着一匹枣骝色大马冲进军营中,形色焦急:“报!千里急报!”
吕布呆了呆,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他蹙眉道:“什么急报……”
小卒从马上跌落,连滚带爬地冲到吕布面前:“报告主公,郭……嘶!”他看清吕布手中提着的郭嘉,倒抽一口冷气,张大嘴说不出后话来。
“锅、锅、锅……”
吕布怒道:“锅什么锅!”
信使吞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盯着郭嘉:“郭、郭军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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