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脸谄媚,拉着斗车,往前一瘸一拐地走了,那兵士对另一个道:“这帮陕西佬,以前眼珠子都要长在脑门上了喂,说什么秦中自古不下川,现在还不是跟狗似地逃难到我们巴蜀之地。”
另一个也笑道:“对头,那些陕西婆娘长得真个不错,我们玩得倒亦慡啊,那个瞎子女人,若不是眼睛坏了,我看倒也细皮嫩ròu的。”
那兵士一愣,跺跺脚:“坏了,那段月容是紫眼睛,莫不是会装成个瞎子,逃出关去?”
两人点齐了十人向前追去,那对夫妇早已不见踪影。
我拉着板车,来到一处山脚僻静之所,眼前正是一汪泉水,便吁下一口气,段月容拉下绷带,指着被我的鞋底板煽了肿得老高的脸,木然道:“你是故意的吧。”
我gān笑了几声,赶紧拉了拉他:“兵贵神速,还请段世子加紧赶路才好。”
我们赶紧洗了脸,我扒下了那个大疮疥,段月容洗着脸,两人换了件衣服,将斗车拆了,沉在湖中,绕过纳西,向赤水前去。
段月容自梅影山庄一劫,加上连日来营养不良的减肥餐,瘦了起码有十五公斤左右,跟个竹杆似得,平时稍微弯个腰,细皮嫩ròu又国色天香的,胸前装了两小团夕颜的尿布,装起女人来还真像,而我长相平凡,平时又大大咧咧的,说话声音稍粗,扮个男人也不是难事,加之古代娶“大娘子”乃是常事,我们这一天终于顺顺当当地到了赤水。
赤水乃是黔中关境,我依然将段月容装成病歪歪的瞎子女人,背着夕颜,来到大街之上,这才得知,张德茂说得竟然没错,南诏王已派人平了播州,豫刚王率余部蒙诏逃至黔中障毒之地,不知所踪,大街上到处是五千金揖拿段月容的告示,比巴蜀整整多了四千金,我不敢投宿,好在黔中比巴蜀更多山地,便还是拉着段月容躲在山野之中,入夜,段月容拉下布条,面容惨淡,颇有些英雄末路的味道。
我抱着夕颜,亦是有些不知所措,现在全天下人都道我降了段月容,而原家势力繁多,敌友难分,bī得我不能回去恢复名誉,我又该如何呢?
好在夕颜已经断奶了,日常我喂夕颜一些米汤过活,然而不知为何今晚的夕颜却不高兴,小脑袋转来转去,就是不肯吃,我再怎么哄也没用,她又在那里哇哇大哭起来,段月容心烦意乱地握紧酬qíng:“你叫这个臭东西别叫了,不然我一刀结果了她。”
我抱起夕颜,不停地轻拍着她的背,也是心急如焚,柔声哄道:“莫要哭了,夕颜,我们现在可是在逃命啊,实在没好东西给你吃啊。”
段月容杀到我眼前,抓着夕颜,凑近他狰狞的俊脸:“臭东西,再哭,我杀了你。“
夕颜本能地一挥小手,不巧打在段月容一天倒晚绑着的左眼,立时泪流满眶,他啊地叫了一声,跳到一边,捂着自已流泪的左眼,大怒道:“快给我杀了这臭东西。”
我的耳边满是婴儿的哭声,段月容用叶榆话不停地咒骂,心间一片烦燥不堪,想起樱花林下曾有的làng漫温qíng,只觉前途未卜,万念俱灰,我抱着夕颜,哽咽道:“那你也杀了我吧,反正我也是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投,什么也没有了,就算你找到了你的父王,我也是无法还我清白,难逃颠簸流离之苦。”
这时夕颜忽然不哭了,我低下头去,却见她的小手乱摸着我的胸前,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我流着泪无奈地笑着:“夕颜,你还在找什么呢,我花木槿还有什么东西能给你呢?”
她忽然扯开我的衣间,本能地摸到我的j□j,咬了上去,我愣住了,夕颜满脸平静的吮着,闭上眼睛,似是心满意足地进入了梦乡,我一扭头,却见段月容睁着两只紫瞳,一只通红,依然挂着泪水,也是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的胸部,目光深幽难测。
我霎时满脸通红,扭过身去:“看什么看。”
这一夜我抱着夕颜,离段月容远远得睡着了,夜半时分,我悠悠醒来,却发现我和夕颜正躺在段月容温暖的怀中,夕颜正在我俩当中呼呼大睡,也不知何时,他偷偷跑过来紧紧搂着我们睡在一起。
他睁开了灿烂的紫瞳,我眨巴着眼看着他,他却更加紧搂了我和夕颜,我心中大惊,以为他要做什么,正要提醒他我身上有生生不离,他却仅仅是搂着我和夕颜不放,在我耳边一夜轻叹。
☆、第六十五章 莫问花香浓(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三人,继续用xing别化妆法,冒险来到播州,果然城头挂着豫刚家兵士的gān了多日的尸首,打听下来的消息比在泸州听到的更糟,豫刚亲王及其余部,已经抛尸障野之中,无人可入障毒之地为其收尸,南诏已经基本上结束了史称戊申国变的内乱,段月容面色更是yīn沉。
“这个消息未必属实,想是光义王要平定人心,必竟豫刚家的兵士乃是南诏的jīng锐所在,所以此次你父叛乱,也是南诏元气大伤,如今原家与窦家南北划江而治,无论是原家还是窦家,任何一家若是败走南方,必会可能入侵南诏,所以他必不会化大量兵士去什么障毒之地追击你父亲,光义王必料不到你敢潜入黔中,我们不如迂回地进入兰郡,彼处正是障毒之地,若你父真得进去出不来,我们再图良策,若是再出来,你不是能见到他了吗?”
他点头道:“此计甚好。”
于是我们一行三人又千幸万苦地往南前行。
这一日来到黔中名为兰郡的地方,却见山脉蜿延,如巨龙盘卧,森林葱郁,时而粗犷雄奇,时而挺拔秀丽。漫步在峰林中,头顶都是百年高大的巨树,迎面chuī来万丈清风,翠屏碧障间又见奇花争放,迎风摆动,四处飘香,万鸟婉转鸣啼,如珍珠纷落玉盘,真似置身于仙山奇苑中。
可惜段月容同学的肚子咕噜一声,破坏了整个美景的主基调,我不悦地看向男扮女装的他,他正梳着个小髻子,盘着辫子,这才发现他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往怀里摸了一摸,空空如也,我有点抱歉地看向他,他的脸色发青,郁闷地往前走着,忽尔转向我背后正在转头转脑的夕颜,冷冷地迸出几个字:“都怪这个臭东西,把我的那份给吃了。”
我怒力忍住气:“我把我的分给她吃了,那里吃过你的。”
他转过身来,拧着两条秀眉,正要再骂,忽然紫眼睛一散,向后倒去,我吓了一跳,赶紧去拍拍他的脸:“喂,你怎么样。”
他紧闭双眼,喃喃道:“绿水,我要吃……油jī棕……我要吃‘生ròu’。”
“生ròu”又称“生皮”,即将猪ròu烤成半生半熟,切成ròu丝,佐以姜、蒜、醋等拌而食之,是白族一种特色菜,可惜那时的我还不太懂,单纯地有些稀嘘不已,这段月容定是饿昏头,想吃ròu想疯了,连生的ròu也要吃了。
不过说实话,我也好几天没有碰ròu了,当然除了昆虫的ròu以外。
林子上空有几只野雁飞过,我咽下一口唾沫,笑道:“好吧,段世子,我花木槿大人看在夕颜的面上,今天请客,满足一下你的食yù,请你吃生的野雁ròu。
我把夕颜放在他的脚跟下,他的紫眼睛瞥了我一眼,不理会我的革命乐观主义jīng神,估计是饿得实在没有jīng神了,只是虚扶住了一直折腾着抓糙的夕颜。
我摘下自制的弓箭,对着天空中的一只野雁张弓即she,果然一只野雁中了,扑腾着翅膀掉了下来,我大喜过望,段月容的紫瞳也难掩兴奋,我飞跑着追过去拿那只野雁。
来到近前,见到那只野雁,满心欢喜地检起来。
唉?!好像这雁子身上除了我的那支破木箭,还有一支白羽钢箭,上面隐隐刻着一个布字,我正沉思着,耳边一支兵刃呼啸而过,我往后一跳,却是另一支白羽钢箭。
我抽出绑着破布条的酬qíng,混身戒备,几匹骏马疾驰而来,只见三个英气勃勃的青年,穿着少数民族色彩鲜艳的对襟短褂,下身着长裤,头上包着白头巾,腰跨银刀,威风凛凛地端坐在马上,为首一个甚是高大,颇有一股尊贵之气,另外两个似是仆从。
我心中一惊,黔中自古是少数民族杂居,而且同汉族人的关系不怎么好,汉族同少数民族部落发生战争乃是常事,我不会这么倒霉吧,连she一只野雁也会碰到仇视汉族人的少数民族?
右边一个少年满面鄙夷,用硬棒棒的汉语说道:“汉人真是不要脸,居然敢偷我家少爷的猎物。”
嗨!那有这样不讲理的,我忍住怒气,拱拱手:“这三位少爷,这只野雁确实是我刚刚she中,请看看野雁身上的箭。”
左边那个不信,检起来一看,确实有两只箭,右面那个qiáng辩道:“那也是我家少爷先she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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