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_海飘雪【完结+番外】(1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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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迷了几天,等我醒来,小玉和齐放红着眼睛站在我的身边,满面惊喜,小玉哽咽着说道:“先生,您莫要睡了。”

  我对她惨然笑了笑。

  我连续在chuáng上又睡了几天,轩辕翼的身体渐渐好转了,有时被豆子抱着,陪着夕颜来看我,夕颜的两只小眼睛哭得肿得像个核桃,眼神有着从未有过的慌乱:“爹爹,你怎么了?”

  过了几日,张之严专门带来了一群江南名医,说是要为我诊病,我沉默了半晌,让齐放传话我只同意悬丝诊脉,于是一大堆大夫对在外间拉着五彩丝线,摸来摸去,然后几乎每一个人先是略感诧异,然后不断摇头。

  张之严让大夫们下去开方子,自己却撩起衣袍,坐到了我的身边,帮我掖了掖被角:“好端端的一个人,你是如何将胸腹伤成这样?二十年华便得了这吐血迷症?”

  齐放悄然走到我的身边,眼神隐藏着一丝戒备,张之严瞧了,微微一笑:“你的这个长随可真是忠心,如何不怕我降罪于他?”

  齐放面无表qíng地跪了下去,眼神却毫无惧意,我的心暗自一惊,张之严待我和我的家人素来宽厚,如何今日对我言外有意?我便笑着让齐放出去。

  张之严又对我一笑:“莫问,我们相识亦快有四年了吧?”

  “承蒙兄长照顾,莫问一家老小出入平安,生意兴隆。”我真诚地言道,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张之言。

  张之严起身,踱步到窗棂处,信手玩着我桌前的羽毛笔,轻轻叹气道:“你既知我待你不薄,那何以不愿做我的幕僚?”

  “莫问三年前就已经回答了兄长的问题了。”我垂下眼睑,轻轻说道:“莫问祖上有训……”

  “那为何君氏钱财外流到大理段家竟有上千万之巨?”张之严转了过来,猛地拉开了帘子,我反shexing地抬手遮住了直she入眼睛的阳光,心中惊诧万分,却听窗棂边的傲藏身影轻笑道:“敢问……轩辕太子可在你处?”

  我放下了手,忍着抽痛,轻笑道:“前几日小女与表侄在外面遇劫……原来是兄长所为?”

  张之严一向漫不经心的脸上一片冷凝:“你在江南这几年,我待你不薄,可你不愿做张某的幕僚,却做了段家的走狗?你私自藏匿前朝太子,又引原阀前来,究竟意yù何为?”

  我轻笑:“兄长贵为一方霸主,却迂尊降贵愿与莫问结为异xing兄弟,莫问心中感激,故而一直在心里真心将兄长视如亲生,视嫂嫂视若亲生。至于君氏财物……,”我拿起身边的丝帕,轻咳一声,掩下一口鲜血,忍住血腥继续说道:“我不想瞒兄长,我,君莫问确为大理段家的理财顾问,只是……我绝不是段家的走狗。”

  我看着他的眼睛:“南诏素为我汉人的心腹大患,敢问兄长想要一个qiáng大的邻居还是一个因为忙着分家而纷争不休的邻居?”

  张之严心神似是一动,看着我,缓声道:“自然是分裂的南诏更好一些!”

  我一笑,又咳了一声:“兄长所言甚是,”我低下头:“莫问出身黔中君氏,南诏段氏洗劫兰郡家园时,其时正值大理弱而南诏qiáng。”

  “所以你帮助大理,是为了让南部战乱更甚?”

  我微微一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只是一片清明地看着张之严,他的脸色微缓。

  他慢慢在红木椅上坐下来,揭开茶盅,细细一闻,微抬眼道:“方才太医说你脉像奇怪,竟似是女子的脉相?”

  我虚弱地轻笑着:“我与兄长也算相jiāo四三年,是男是女,兄长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也对我神秘地笑了:“是啊,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我想我的笑容一滞,可是他却放下茶盅,云淡风清地问道:“不知莫问可曾听过踏雪公子与花西夫人的□?”

  我对他淡淡说道:“略有耳闻。”

  他看着我说道:“可为何那踏雪公子的门客却还是在这几年四处寻访踏雪夫人呢?甚至到我的属地来呢?”

  “此言差矣!”我向里窝了一窝,躲开了阳光的照she:“以莫问看,踏雪公子前来,绝非风花雪月那么简单,分明是想与太守商议联手攻周之事吧!”

  “窦周那里正好亦有人来,那依莫问来看,究竟为兄的该如何是好呢?”

  “窦周无道,自然不能与其合作?”

  “那样说来,为兄的只好与原家人携手抗窦喽?”

  我坦然一笑:“兄长大人早已是腹有妙策,何故来问莫问呢?”

  张之严站了起来,走到我的跟前,他高大的影子挡住了所有的阳光:“莫问,我的探子方才报我,突厥境内又起纷争,东突厥王摩尼亚赫同窦氏联手,兵分两路,一路十万人马围截西安,另一路则直奔原青江的私生子撒鲁尔的弓月城,现在原氏守备空虚,窦家的大军压境,若是我现在扑杀踏雪公子,将其人头献于窦英华,你说,是否能与窦氏联手,平分天下呢?”

  我抬头沉默地看着他半晌,说道:“兄长是不会这样做的!”

  他哈哈一笑:“何以见得?”

  “其一兄长若是归附窦周,窦氏必会使张氏攻原氏,鹬沣相争,得利的人乃是窦家,其二,兄长若前往北伐,南部无论是大理还是南诏,都会令其入侵江南之地有机可乘,到时兄长两不睱,很有可能,落到后来,不但失去祖荫封地,甚至家破人亡亦不过份,其三,兄长可知那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窦英华yīn险狡诈,反复无常,为了篡权夺位,甚至连一母所生的妹妹也要加害,如此láng心狗肺之人,即便兄长献上踏雪公子的首级,助其谋夺天下,待天下大成之后,兄长之命运亦如古时韩信一般,不得善终。”

  “大胆!”张之严厉声大喝,“我若放踏雪公子回去,窦家亦为认为我首鼠两端,借口发难于我。我亦不能全身而退。

  我从未见他如此大怒,心中却陡然一惊,如此恼羞成怒,看来他不是单纯地想试探我,而是真得动了这个心思。

  “兄长恕罪!但确为莫问肺腑之言,试问兄长拥有雄霸江南之力,而窦家与原家相斗正酐,正是兄长坐山观虎斗的大好时机,何故一定现在做出决断,确然……,”我喉中的血腥味浓重,不由重重咳了几下,昏沉中,yù唤小玉进来,却是撑不住上半身,软软地向后倒去,有人上前扶住我的上半身,递来搁在chuáng边的药汤,求生的本能令我喝下苦辛的药汁。

  好苦,多像那孟婆汤的味道啊?

  我忽发奇想,如果孟婆再一次站到眼前,如果我喝下那一碗孟婆汤,便会忘记这二世所有的痛苦,然后也会忘了非珏和段月容,还有非白……那时我会像那些不肯投胎或是执着于前世的鬼魂一样,拒绝喝下那孟婆汤呢?

  我恍惚地想着,却见眼前的年青人沉沉地看着我,原来竟是张之严为我端来了药汤,我苦笑一下,咽着血丝笑道:“确然,西安原阀年兵qiáng马壮,礼贤纳士,治家有方,这几年里以义旗之名收复数地,攻回京都,必不久矣,以莫问观之,确有帝王之相,若兄长真要打破这三国南北朝的局面,莫问以为联络原家,比之联合窦家,胜券多之数倍。”

  张之严身上的瑞脑香熏得我直在那里喘着气,我定定地看着他,他慢慢说道:“永业七年,我与原氏对绝一年,死伤无数,我之所以敢放心对绝,是因为我和我的暮僚都相信那年汉中大旱,原氏撑不了多久,连原氏也以为撑不下去,直到一个神秘的穆姓商人为原家捐了将近百万量的粮糙,方才解了宛城的危机,我寻访多年,才发现那个穆姓商人是你的一个手下。”

  我一失手,药碗坠落,摔个粉碎。

  张之严不亏为天下有名的诸侯,俱然还是查到了我的头上,那个穆姓商人穆宗和是我让齐放秘密安在山西安排的探子,连段月容都不知道,宛城之变时,原家已经撑不下去了,甚至在军中煮大祸,烹煮饿死的百姓尸首以撑战事,其实带兵的正是非白,我终是bào露了穆宗和,令其假装是踏雪公子的崇拜者,而捐出所有家当,解了原家的宛城之围。

  然后我又让穆宗和回到了江南某处安享晚年,前几天齐放说他突然失踪。

  我平静了下来,轻轻推开张之严:“兄长现在意yù何为呢?”

  ☆、第九十五章 却把花来嗅(三)

  作者有话要说:

  张之严双目如炬地凝注我许久,问道:“你又究竟是谁?”

  我回看了他半晌,淡笑如初:“我是谁?兄长,我不过是一商人君莫问,也是一个快要踏进棺材的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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