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黑娜正一声不响地站在旁边研究着我的大风筝,我便对阿黑娜笑嘻嘻道:“阿黑娜,你也来吧!”
我硬拉着她的手沾上红颜料,完成“最后一掌”。
那日正是西风刮起,我同众人把大白风筝往空中一放,却见蓝天碧云中,二个方型的大风筝里有个用无数手掌印填色的大大的SOS,这是我君氏暗人的求救信号,知道这个信号的只有齐放和我那二个最淘气的学生。
我不可能让这个宫里站得最高的撒鲁尔或是女太皇帮我逃出去,却能让这只风筝替我站得比谁都高,引来我的援救者。
下午,我睡得正香,阿黑娜过来禀报有人来看我,我兴奋地睡意全消,太好了,没想到我的大风筝效果这么好。
我走出去一看,却见七夕正围着一个老驼子嗅了半天,然后仰着头不咸不淡地看着这个老头,甚至有一丝警戒,而张老头的小眼睛却盯着园子里的新栽的梅花看了半天,不知道撒鲁尔从哪里知道我喜欢梅花,派人移种了许多绿油油的梅树,却不见人影。
我有些失望,但转念一想,我的暗人来救我自然也不会这样明目张胆的,也许这个老头子是我的暗人或是小五义的内线呢?
“张老先生,您今天给我送花来啦?”我对着他大声说道,他的手上一堆鲜花,有茉莉、桂花、大丽jú、美人蕉、珊瑚豆、翠jú、千日红、叶子花等等,把他的脸遮个严严实实了。
我大声地连唤数声,他似乎才听到,拔开鲜花,仰起大ròu瘤对着我:“夫人身体好些啦?”
我点着头对他微笑着,卓朗朵姆正好也午睡醒来,我想向她作个介绍,她却远远站着,死活不肯过来,我和张老头,乱扯一通,各人在各自的聊天中过了一个时辰,等他走的时候,我的嗓子已经冒烟了,她对我小声地皱着眉头说道:“女太皇为何养这样一个的俗物呢,别是有什么特别的来头吧?”
我对她施个眼色,她便乖乖地不作声了。
我回到宫里,屏退左右,便把他送来的鲜花一瓣一瓣地扯来下来,翻来覆去地看,连花枝也不放过,拆gān去皮,希冀能再看到小五义的暗号,哪怕是我的暗人或是段月容的人也好。
可惜,除了纯洁、美丽、芬芳的花瓣还是纯洁、美丽、芬芳的花瓣,我失望地坐在一堆花瓣中间,只有七夕兴高采烈地在花丛里打着滚,咬着树枝,以为我在跟他闹着玩。
他到底是谁呢,女太皇从哪里找到这样的高手呢?
忽然听到外面有侍高声唱颂:“可汗陛下到!”
咦?这小子怎么来了?
我赶紧站起来,正要唤人来收拾这一堆花瓣,一个高大的红色影子早已进来了,我跪在一堆花瓣间拾缀,却见他一身骄健的黑底红绣金线边锦缎猎妆,红发整齐地结成无数小辩,看上去更加英武动人,酒瞳还是带着帝皇的睥睨天下,一想起晚上他对我的不轨,我便心头隐隐有了痛意。
“看来你很喜欢撕花呀?”他据高临下地盯着我看了许久,然后慢慢冒出来一句。
我中规中矩地行了礼,他却没有让我起来,反倒慢不经心地四处欣赏我的宫殿,逗逗我那不说话的鹦鹉,在纸上写着玩我的羽毛笔,然后踱到我这里,我以为他要让我起来,这时阿米尔和两个侍女在外面唤了一声,他便让他们进来,伺候他梳洗,好像没有人看到我跪得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汗流满面,滴在花堆里,七夕在旁边乖乖跪着,替我舔着汗水,快要晕过去时,一人猛地将我拎起来,酒瞳似火,却尖利如冰,扎在我的心里,七夕感到他对我无礼,又开始对他吠起来了,撒鲁尔睨了它一眼,而那一眼,我却清清楚楚地看到正是那梦中的两点殷红,七夕低呜了起来,我骇在那里,他却对我淡淡一笑,眼中的殷红渐渐退去。
“今日夕阳正好,夫人陪朕游一游金玫瑰园如何?”明明是征询的口气,却根本不容拒绝。
我和他并排骑在两匹汗血马宝上,七夕在我旁边不紧不忙地跟着,撒鲁尔绝口不提那一晚发生的事,只是满带微笑,红发在夕阳的余晖下,流动着金红的光彩,柔柔地拂向我,久违的玫瑰芬芳随风传来,他偶尔扭头同我淡些江南雅韵的趣事,眼神亦是柔和清浅,如玫瑰花瓣柔润于心,像极了当初的非珏,不由在我心中重重一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十八章 本是同根生(六)
我转开视线,向无边瑰丽的玫瑰花海望去,真心赞道:“莫问在江南的家中也曾自负富有各色珍奇植物,却从没有见过像金玫瑰园那样美丽的玫瑰,真乃人间一绝,陛下果然富有四海。”
这句话似乎起到了很好的拍马屁作用,撒鲁尔看上去“láng”心大悦,傲然道:“君不闻若论人间美景,当属南越大理,北城弓月。这里乃是天下最肥美之地。”
来到树母神下,他下了马,我跟了上去,他手中拿着鞭子,指着树上的核桃道:“传说只要吃了树母神的核桃,便能诞下láng神之子,故而很多伯克,叶护的可贺敦问母皇请旨吃树母神的神果。”
我一愣,要命,那天我当着拉都伊的面吃了一个,怪不得那天她那样怪地看着我呢?
我的脸微红,撒鲁尔看着我笑道:“女人们对这些东西迷信的紧,还有重金贿赂看守的奴婢偷几个出来呢。”
他同我说这个作什么,我哈哈gān笑几声,正要绕个话题,撒鲁尔的脸色一冷,低斥道:“谁在那里,快出来!”
我左看右看,却见树dòng里慢慢踱出一个女子,跪在地上直发抖,原来是那个久已未见的拉都伊。
撒鲁尔的脸色僵冷,慢慢说道:“你不是热伊汗古丽身边的侍女吗,竟敢到此处来偷窥朕?”
拉都伊满脸通红,看着撒鲁尔急急地摇着头,我和撒鲁尔都注意到她的手里好像捏着什么东西,撒鲁尔了悟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是为了树母神的神果啊,你们这些女人真是想要孩子想疯了,连一个宫脾也妄想诞下láng神之子?”
拉都伊双目含泪,我却于心不忍,她一定是想为了阿米尔生个孩子吧。
“陛下吉详如意,”一阵柔柔地低唤传来,众人一回头,却见艳光四she的丰膄女子笑吟吟地站在面前,穿着银丝线绣的摩苏尔纱裙,银披纱上缀着银穗子,混身珠光宝器,小腹笼起,身后跟着众多侍女,如众星捧月一般,正是碧莹。
撒鲁尔明显地一怔,旋即绽出一线笑意,快步向她走去,笑道:“天凉了,你不在屋里待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碧莹亦浅浅一笑:“妾身每日这个时候会到树母神前来祈祷láng神之子平安降生,陛下忘了吗?”
撒鲁尔微晒,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这几日忙着同嘎吉斯人谈造兵器的事,冷落你了,爱妃不要会怪朕吧!”
一对碧人的身影树母神下脱得长长的,我淡淡而笑,往拉都伊那边靠了靠,她神经质地躲了一躲。
碧莹幽幽道:“方才妾请神师算了一卦。”
“不好吗?”
碧莹担心地说道:“神师说有魔鬼妄图偷吃树木神的神果以增长魔力,她在暗处窥视着小皇子,这个孩子的前途令人担心,妾身好害怕。”
说罢泫然yù泣。撒鲁尔一愣:“魔鬼偷窥?”
“陛下忘了么,神师说过,这树母神的神果除了经过神批的方可服用外,任何人不得擅自服用神果。
撒鲁尔看了我一眼,我一惊,他挪回目光,对碧莹说道:“那神师有没有说如何破解?”
“一定要那个偷吃神果,暗中窥视的魔鬼血祭腾格里,才能消除láng神之子的劫数。”她缓缓说来,细声软语,根不本不像是在说一件活祭之事。
拉都伊的身子抖了起来,碧莹抖声问头目拉都伊:“你跟着我七年,我待你如何,你如何这样恩将仇报。”
拉都伊大声哭泣了起来:“奴婢没有偷吃神果,偷吃神果的是君夫人,女主陛下生辰那晚,陛下同夫人在花园聊天,夫人拾了一个神果,等陛下走后,就吃了起来,陛下不信,就请问香侍官,她也看到的。”
撒鲁尔看向碧莹身后的白纱女子。
正是那个将我推入黑池子的女人,她早就伏地跪祈,“妾也曾经听说君夫人夜食神果,拉都伊却知qíng不报,如今她私近树母神,偷偷采集神果,她与君夫人分明就是神师所说的偷窥的魔鬼,请陛下恩准,将她与君莫问押起来,待圆月之日献祭伟大的腾格里,好保护尊贵的láng神之子。”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瞟向了拉都伊,拉都伊面如土色,不停地跪头求饶,土地虽然柔软些,不一会,她的额头已然渗出血来,可她的手上依然紧紧握着那只核桃,阿米尔也紧抿嘴唇,神qíng紧张了起来,撒鲁尔默然不语地看着碧莹,淡淡道:”爱妃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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