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具然感到都美儿肚子里的孩子好似还有心跳,我正想解救那个孩子,然而,然而……”
“然而什么呀?林老爷子?”兰生不耐烦道。
林老头的面上万分伤痛加杂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恐惧:“他,他,他,都美儿的孩子却自己撒开了都美儿的腹部,爬出了都美儿的身子的,他,他,他,都美儿的孩子是,是自己爬出来的。”
一阵夜风chuī过,我们三人满面骇然,周围忽地一片死寂,而我的眼前满是那双戾气的紫瞳。
过了一会儿,林老头猛地哭出声来,我们这才醒过来,劝慰了好一阵,他方才止住了哭声:“那个孩子就在我的眼前,满身血污,对我睁开了一双灿烂的紫瞳,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身为医者见识过无数的血腥场面,可是那一眼竟让我骇得动弹不得。这时候段刚赶过来了,本来举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就要砍向那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却忽然对他笑了起来,这样一个刚qiáng的男人,一下子丢掉了手中的钢刀,不顾满地血污,还有可怜的都美儿,只是爱不释手地抱着这个孩子,那夜玉盘锦绣,如明珠灿烂,当时他就笑着给他取名叫段月容。”
他似是斟酌了一会,对我期期艾艾道:“那都美儿的儿子,听韩修竹说,长得很像都美儿,美艳不可方物,虽是四大公子之一,却是残bào乖戾,荒yín好色,这可是真得吗。”
兰生也向我看来,四只眼睛对我眨了很久,我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林老头失望道:“他的母亲明明是拂地不伤蝼蚁的良善之人啊。”
“前辈,他出身紫瞳,难免遭人歧视,剖母腹而出,定为世所不容,复又得此高位,宫中行事凶险,偏父亲宠溺以极,故而养成这种有些极端的个xing,满手血腥,无悯善之心。”我慢慢答来,分不清这是为他说话还是在进一步批斗他,“大理抗击南诏七年混战中,他已然成熟了许多,待人接物亦比之以前良善许多,手段仍是雷厉风行,凶狠毒辣,但现如今也只止于……其敌手而已。”
“难怪当年他会纵容士兵西安屠城,”他婉惜了一阵,又不禁开口道:“他对夫人亦是如此冷酷残bào?”
我想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非也,前辈,段太子对我这七年恩义有加。”
林老头木讷地笑了起来,我却问道:“敢问前辈可曾知会韩先生我们在您处?”
林老头看了一眼兰生,摇头道:“这里只有原青江,韩修竹知晓,可是最近却没有他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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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出笼喽,出笼喽,热腾腾的花包子哦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月转梧桐影(五)
我正要开口继续问原非白的近况,林老头忽地伏地跪道道:“夫人容禀,您的体内我亦种入了一种白优子。”
兰生怒道:“老东西,你还不悔改?”
林老头抽了一兰生的光脑门:“那是为了救夫人的,无知竖子。”
他涨红了老脸,对我结结巴巴道:“夫人,如果不用白优子,您胸腹间的顽疾加上您的眼部重伤老夫实在回天乏力了,请夫人勿忧,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您身上的紫殇,恰恰正是所有的白优子的克星,故而白优子再敏茂生长,必为紫殇所克,不至于伤害寄主,只有qiáng身健体的功效,请夫人万万相信小可之言。”
他叹声道:“只是夫人容颜之伤,老朽不擅此项,以老朽的医术亦无能为力,唯有请夫人先常服这养颜生肌的密花津,不致伤口留疤过深,天涯海角,老夫定能寻到奇人为夫人恢复容貌。”
我坦然道:“无仿,臭皮囊罢了,但求冰心玉壶,问心无愧,此生便足亦。”
林老头点点头:“说得好,但求问心无愧。”便忽地从胸口中摸出一把小刀来,我和兰生都吓了一跳,他老泪长流,颤声道:“老夫这一生都在找控制白优子的药物,就在夫人到来之日,老夫终于找到了,如今老夫生无可恋,只是这满身的罪孽终要以死相谢,请夫人给我个痛快吧。”
我接过这把小刀,将他扶起来,诚挚道:“前辈此言差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前辈能敢于承认二十多年前的错误,这是何等的能气,须知这世上最大的勇气不是杀人放火,而是敢于正视自己,承认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您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之一了,三爷须要你,未来同幽冥教的战斗亦须要您,所以请您打消这个念头,帮帮我,帮帮三爷,帮帮这吃尽战乱之苦的天下苍生吧。”
我向他一躬到底,慢慢起来时,兰生愣在那里,眼中闪着震憾,而林老头热泪盈眶,再要跪倒,我赶紧又拉他起来:“我只求先生实言相告,三爷他可好?”
“请夫人放心,三爷一切安好。”他又快速地瞟了一次兰生和我:“只是那些藏在暗处的鼠辈缕次以您的名义去伤害你,三爷曾被刺伤,幸不严重,故而这次三爷才会暗伤夫人。”
奇怪?明明前面他说他最近没有得到韩修竹的联系,可是却对我的受伤始末一清二楚?
他的言辞和目光都在闪烁,他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夏令时分,雷雨常常潜入人间,我满腹疑兜间,小忠开始对着我们不停地叫着,然后跑回屋子看着我们,果然不一会儿,头顶上的老天爷忽然一阵咆哮,下起大雨来。
林老头送我和兰生回竹屋,在大雨中呆呆地看着我,分不清老脸上满是泪水还是雨水,我柔声唤道:“老前辈不用多想,早点歇息吧。”
他抖着嘴唇好一会,终是用力点点头:“夫人,您同您的娘亲,依秀塔尔,真得很像。”
我的喉头一阵哽咽,含泪道了晚安。
兰生年青,一会儿便入了梦乡,打雷似的酣声甚至超过了天空中轰隆的雷声,吵得我无法入眠,我在chuáng榻上翻来覆去一阵后,迷迷糊糊中我梦见了我的娘亲,我已经很久没有梦见我的娘亲了,我还是小时候的样子,可是脸却是现在这付惨样。
母亲永远是孩子眼中的上帝,我满怀委屈地扑到娘亲的怀中,她的怀抱还是这样香这样暖,她没有说话,只是心疼地对我流着眼泪,紧紧地抱着我,我想看清她长什么样,可是周围却忽然黑了下来,温暖的怀抱消失了,然后我惊惧地发现我被一堆yīn冷可怕的西番连緾住了,呼吸困难。
“夫人,快醒醒。”
我睁开了眼睛,兰生的光头在我的上方,满是汗水,他的双手有力地摇着我的肩膀,差点把我给勒死了。
我一下子爬了起来,天光已大亮,竹屋外鸟啼婉转,夏蝉噪切。
“夫人不好了,那个林老头不见了!”兰生着急地说着:“昨夜我们喝的酒里中一定被下了药,我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他扶着我爬起来,然后连滚带爬地到林老头的卧房。
阳光照进那间简朴的竹屋,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正中一张手术台上躺着一具完整而gān净的人类骇骨,骇骨上钉满钢钉。旁边一个小瓮,上面贴着标签写着“蜜花津”。
那骇骨的脑门上钉着一张纸笺,上面写着,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远山高大,后会有期。
嗯!言简意亥,通俗易懂,但却不知其所踪也!
兰生只顾战战竞竞地看着那具人类骇骨,颤声道:“这,这是什么人的骨骇啊。”
我目光放去,却见他那骇骨另一边放着一个小人偶,小人偶靠在一盆兰花上,制作犹如真人,就好像一个小小孩坐在一棵大兰树下休息,同样混身按xué位cha满钢钉。
想起昨夜林老头说起赵孟林的故事,那林老头这两年必是一直关心赵孟林的活死人阵的研发,自己可能也在一直秘密钻研,我总觉得他想告诉我些什么,但是为什么不直说呢?他这是什么意思?
忽然想到他屡屡提到我长得像我娘亲,可是兰生告诉我,我被送来的时候,明明已经毁了容了,莫非他以前看见我?
他对我说话故意总是看着兰生,目光闪烁,难道他是在暗示我兰生背后有故事?
我看了眼兰生,兰生只顾盯着那个小人偶瞧,然后不小心鼻子被人偶上的钢钉扎着了,就捂着鼻子直哼哼,满是一股纯真可爱的少年模样。
我暗叹一声,林老头既然连夜离去,此处必不是久留之地,我让兰生到处找找有没有值钱的财物,结果兰生东翻西翻只找到些银制的手术器具,他也不问我,便狞笑着用内力将其化成一个大银团子,然后才用手刀砍成数块碎银子,献宝似地呈给我,我倒抽了一口冷气,便收了那些银子和密花津,一起到得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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