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西月锦绣_海飘雪【完结+番外】(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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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静静地说道:“我小时候有次独自跑到偏殿去玩,听到有两个宫人躲在墙角丛里偷偷议论我的紫眼睛,那是第一次我听到有人骂我是妖孽,不想其中一个还是我最喜欢的rǔ娘。”

  我不由自主地抬起哭花的脸来。

  “我的母妃在我一出生时,就去世了,所以小时候的我很緾我的rǔ娘,那时候,真是一时片刻都离不了她,没事就往她的房间里跑,抱着她的大胸听她唱山歌给我听,”他俯身拂去我的泪水,柔声道:“你猜我怎么样?”

  我的脑子慢慢转着,心想这厮八成就让他爹把这两个宫人大卸八块了吧。

  他在暗夜中对我微笑了,紫瞳映着银蟾,如shòu发着湛湛的银光,我打了一个颤。

  “你一定是想着我定将那二人禀报父王,然后杀了他们吧!”他刮着我沾了泪的花鼻子,轻笑出声,而我垂目默认着。

  “我什么也没有做,压根没有想过要告诉父王,”他的眼中闪着讽意,微叹一声,淡嘲着摇摇头:“不过那时的我也同你一样,哭得如此淒惨。”

  “因为我爱我的rǔ娘,虽然她讨厌我的紫眼睛,可是我却爱喝她的白rǔ汁,虽然她背地里骂我是妖孽,可是我却爱听她唱的那些山歌,就如同那个原非珏,他无论再怎样借着撒鲁尔来伤害你,可在你心里,最终还是会原谅他一样。”

  长长的弯睫下,剪水紫眸潋滟地望着我崩溃的泪眼,仿佛苦海寺的菩萨对着众生怜悯而望,我抽泣出声。

  “直到我十二岁那年进宫伴架,我的rǔ娘偷了我一只臂镯,给他的儿子带。”他指了指那个金臂镯,淡淡道:“我的rǔ娘仗着我的喜欢,娇横惯了,得罪了很多人,我父王的一个侍女就向告发了她,然后很多宫人就把这几年rǔ娘的所作所为全都说了出来,我父王最不喜欢下人在背后议论我的紫眼睛,便一怒之下将她关进了大狱,等我得了消息找到她时,她已经受不了大牢的苦日子,用着我赐给她的鲛蛸香汗巾挂在牢窗上缢死了。”

  屋里静悄悄的,红香蜡爆了一下,然后流下一串艳红的浊泪,堆在烛根,仿佛在纪念着永恒的伤qíng。

  “我只救得了rǔ娘的儿子,这才知道我rǔ娘的儿子从小到大,却是一口也没有喝过rǔ娘的奶水,rǔ娘心中觉着对不起他,这才会时不时偷些我的小玩意送给他,可惜她不知道这只臂镯是从阿嵯耶观音阁请来的,是专门用来压我前世真身的煞气和邪气的,断不能随便与人的,”他长叹一声:“后来我回了父王,索xing就把那只臂镯在佛的莲花灯前供奉了三天,然后送给了rǔ娘的儿子,还留下他成了我的玩伴。”

  猛然心中一动,我记得小华山的细huáng胳膊上好像也一圈圈地带着跟这一模一样的金臂镯,那时夕颜还緾着要过一阵子。

  我恍然地喃喃道:“……原来蒙将军便是你rǔ娘的儿子。”

  段月容笑了一下,点头道:“那时我难受得三天没吃下饭,父王给吓着了,便找了一堆女人来伺候我,可我却看上了父王身边的绿水。”

  轻风chuī起芙蓉纱帐,他的脸上有一丝乱发拂向我的满脸泪痕,紫瞳漾着一丝轻嘲。

  他在往事中失神了一会儿,然后对空中姣好的月婵娟长叹一声,低低道:“想哭就哭吧,木槿,你现在还能哭出来……也是你的福气。”

  我清楚地记得绿水死的时候,他没有哭!

  莫非你的眼泪已经在上一世作为妖王时为那仙子流gān了?那么这一世呢?

  我再定定地看向段月容,猛然醒悟,那凝睇我的紫瞳依然清澈剔透,然后却不复往昔的自信和活力,仿佛一夕之间便沉淀了人世间所有的风霜和悲伤。

  当时的月光下只感到那万般的沉重,仿佛透过那幽深的紫谭,我看到了他累积几世着无比深沉的爱恋,我无法开口,只是泪如泉涌,埋在他的胸前像个无助的孩子,满腔的悲幸,委屈,歉疚,无奈等等,万般感慨终是皆化作那无用的哭泣。

  那一夜他也没有再说话,凝着一张绝世的容颜,只是静静地搂紧了我,轻抚我的背,如同哄着一个布娃娃一般。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我正美滋滋地喝着稀粥,只听得一阵喧哗,小玉往纱窗外探了探脑袋,便报我说,所有明月阁的姑娘们在段月容的房间前跪着哭哭啼啼,因为她们刚刚得到通知,段月容将会在下一个渡口将谴返这艘花船。我这才意识到在这大舫上女xing的邻居不只洛洛一人

  段月容一幅沉痛惋惜的样子走了出去,叹声道他的夫人化装前来查探,这下子不但发现他花天酒地,终于打破了醋坛子,还可能要闹到解除婚约的地步,而最要命的是我是家中的财政大臣,控制着他所有的经济命脉,这一次他很有可能会被我赶出家门,从此吃咸菜豆瓣过日子了。

  透过纱窗,我见他贼头贼脑地用手指微微指了指屋里正喝粥喝得稀里哗啦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  出笼啦

  ☆、第一百七十章 只为难相见(四)

  果然正牌大奶奶永远是jì院勾栏的天敌,于是一片哭声混着胭脂香粉气中,我木然地咬着小笼包,看他完美的侧面迎风而立,乌发逆飞,宽大的紫锦袍,如蝶翻飞,后面跪着一堆莺莺燕燕,说不出的颓废优雅。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河东狮吼两下,以应应景,顺便报复一下这几年他作朝珠夫人在我和众姬妾面前作威作福。

  不想他背负着双手,忧伤的俊容微带忧郁地皱着秀眉,朗声吟道 :燕离伤怀泣,梦醒胭脂啼,怜客在天涯,相逢必有期。

  于是美人们的哭声更大,如丧姥妣。

  他同那些美人抱头痛哭一阵,然后出手毫阔地各人赏了一小花篮首饰,我明显地看到众人的眼前那么一亮,哭声停了那么一停。

  我胆点心惊地祈祷着那些赏赐不是从君氏里的出的,然而无论如何 ,总算冲淡了离别之qíng,哭声止了许多,等去打赏的沿歌木然地回来,胸前抱了一堆chūn怜馆姑娘系着红绳头发,荷包等信物,说是段月容特地让沿歌拿到房里来。

  “先生,您说咱们殿下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个信物啊。”沿歌提溜着一条头发,啧啧道。

  “都是你们这些臭男人惹的祸。” 小玉立刻回了他一个白眼:“一天倒晚就知道吃花酒。”

  哟!咱们小玉长大了。

  沿歌的脸微微一红:“我又没有喝过花酒。”

  “你没喝过,心里不也想着哪,你当我不知道。”小玉的小红嘴嘟囔着。

  沿歌张口yù反击,但看我在铜镜里饶有兴味地盯着他,便闭了嘴,瞪了一眼小玉,倒了口茶,自己闷头喝着,小玉也回瞪了他一下。

  “这些勾栏里的女子全是洛洛挑来的。”小玉附在耳边说了一句,我一愣。

  “这些女子真真不要脸,平日里得了多少赏赐,咱们正牌夫人在此,还敢明目张胆地送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欺侮先生你心里厚道,不与她们一起计较,”小玉一边给我整着头发,一边板着小脸骂着:“那洛洛明明是宫里出来的,却同这些下贱女子夜夜共伺一夫,做这些下三烂的功夫,甚是下流不堪。”

  “先生,这就是那个洛洛送的,说是能给太子殿下醒酒。”小玉指着chuáng头挂着的一个绣工特漂亮的紫缎大香馕说:“她每夜都来陪着太子chuī笛。”

  我让小玉帮我拿过来看看,果然这只香馕上的花样特别,还有一种奇特的恰人熏香,若说挑先美貌女子来帮助段月容沉溺花丛,治愈感qíng创伤是大理王的旨意,是作为家臣的义务,那么这香禳则表明了她对段月容的一片qíng意了。

  我让小玉放回去,点头道:“她果然有心。”

  我想还是弄个大辫子方便容易,可小玉偏想整点花样,嘴里还咕哝着:“先生到底还是女儿身,难得这回子出行的人都知道先生的身份,咱们梳个漂亮点的发式,压过这些青楼的,不好么。”

  我正要出言相驳,门吱哑一声开了。

  “说得好,小玉,”满面chūn风的段月容进来了,沿歌赶紧奉上茶,段月容接过,喝了一口,哈哈笑着:"就给咱们正牌夫人梳个最流行的。”

  小玉唱了个诺,喜孜孜地把辫了一半的大辫子拆了,给我重新梳起。

  “这些都是本宫的私人收藏品,”他趾高气昂掂起洛洛给的大香馕凑到鼻间,得意道:“每件都是本宫收服的一颗七巧玲珑心。”

  这人真不要脸嗨!我透过铜镜白了他一眼,他却回了我一个百媚千娇柔qíng密意眼。

  “给她梳低点,遮遮那只伤眼,哎,对,就这样。”他倚在香妃榻上,兴致盎然地看小玉给我梳头,不停指点,然后嘻嘻笑着,星眼朦胧地扯了扯我身上系罗裙的紫罗兰蝴蝶宫绦:“快点,本宫就等你的那颗,便可收尽天下芳心,功德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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