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涛眼神闪过一丝心疼,低头把箱子擦gān净,拿着三个箱子回到后院的暖棚,守着时间,两点开始装箱,一层又一层,边绑棉被边感叹,得亏那时候买棉被的时候姐想着占便宜了,多买便宜,要不然只能把他们姐弟俩盖的被子拿过来包菜。准备好一切,徐涛把箱子搬回前屋,把火引着,热粥、热馒头,想了想又拿出一个jī蛋给徐燕煮上。
做好一切看了看时间,还差十五分钟三点,走进屋里小声把徐燕招呼起来,徐涛洗了洗毛巾递给徐燕,徐燕擦完脸准备吃饭,当徐涛把jī蛋递给徐燕时,徐燕刚想推开,看到蹲在自己旁边的徐涛脸上的笑消失了,徐燕想想卖菜挣钱,笑了,接过jī蛋敲开大口吃。
到了腊月二十七这天,送走徐燕,徐涛开始收拾院子,这几天带出的菜是一天比一天多,现在是连大丫姐都跟着去了,为了多一个人拿菜,四个人十三个箱子,徐涛想想就觉得头疼,这越到过年车上的人越多,这几个人怎么带,可看到小匣子已经装不下去的钱和因为缺觉而脸色憔悴的徐燕哪兴奋的怎么也合不上的嘴,徐涛什么都没说,只是尽可能的给徐燕多加点营养,虽然家里唯一有营养的就是jī蛋,但徐涛还是天天小米粥加jī蛋的给补着。
刚七点,徐涛还没等谢过劲,张大明走进徐涛家,徐涛看着掀开帘子走进的张大明,站起身迎了上去,“大明叔,你咋来了?”
张大明呵呵的笑了,“小涛,走,赶紧拿上你家户口本跟叔去大队取钱,粮食款下来了,让去会计那里取钱哪。”徐涛微微皱起了眉头,“叔,我家就剩我自己了,这要是我去了,没人看屋了,而且暖棚还需要塞柴火哪。”
张大明一手拉着徐涛一手拿起徐涛放在一边的棉袄就往外走,“二狗子来了,我让他小叔去我家看屋,让二狗子过来给你家看,咱赶紧走,去晚了不定排到啥时候哪。”
徐涛哎的答应着,接过张大明手里的棉袄穿上,跟站在院子里摘鸟毛的张亮打声招呼跟着张大明坐着小队的马车往大队赶去。
到了大队满院子的人让徐涛露出一丝感慨,农民一年到头就指望这点地,总算在年前粮食款下来了,手里有钱也能过个好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排到徐涛,把户口本和收粮食的白条递给会计,可会计查完后,直给了徐涛不到三百块钱,徐涛楞了,可随即会计说出的原因让难得生气的徐涛气的脸色涨红,浑身直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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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原来去年粮食款下来的时候,徐大庆、王桂荣领完粮食款后又从大队借了两千块钱,说好的今年年底粮食款下来一并还上,看到会计手里大红本子上的签名与红的刺眼的手印,徐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死死抓住手里的二百多块钱,徐涛gān瘦的手背上青筋都蹦了出来。
徐大庆、王桂荣一走了之了,有没有想过自己和姐怎么活?那俩人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姐弟俩当做亲生骨ròu,人都说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父母,可徐涛不明白,为什么摊到自己和姐身上的却是这样狠心的俩人,这一刻徐涛心底升起了一股浓浓的悲哀,为自己也为累死累活的徐燕。
那可是两千块钱啊,不是两百,家里一年的第二年种地的种子、吃喝、人qíng往来全指望那点钱,人家二十几亩地能出息两千多块,可自家因为实在gān不动,gān了一年才换了一千七百多块钱,而就这一千多块钱还是姐,恨不得汗珠子跌成八瓣累死累活硬gān出来的,徐涛低头看到手里的二百多块钱,觉得这心都直抽抽。
一千七百多块钱直接被扣除了一千五的欠款,而这还是因为要瞅着过年了,而大队长也知道借钱的两口子跑了,扔下俩孩子,人家特意给他们姐弟俩留出的过年钱和些许的活钱,耳边传来的议论声和指指点点让徐涛觉得眼前发黑,胸口好像着火似的火烧火燎的憋闷,低着头,顺着人群中留下的过道,徐涛走出了大队会计室。
站在寒风中,徐涛觉得想哭,想替徐燕哭,难道那两个人不知道种地的辛苦吗?难道那两个人不知道家里的困难吗?死死抓住钱的手,手指上的裂痕因为用力慢慢的一个接着一个开口留出丝丝鲜血。
家里现在是因为卖菜不缺钱了,但这不是简单的钱的事,而是从根本上讲,那俩人就没把他们姐弟俩放在心上,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qíng来。从这一刻起徐涛恨了,恨那对狠心的夫妇,深吸一口气,徐涛抬起胳膊擦了擦眼睛,把钱小心的放进棉袄里面的口袋,这不是简单的二百多块钱,而是姐的心血,徐涛在衣襟上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缓缓的吸气吐气,借由缓解心底的抽痛。
张大明领完钱走出会计室看见站在院子中连棉帽子都没带眼眶微红的徐涛,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自家也欠大队钱,但只有一千块钱,而且早在借钱的时候就说好的,分两年还钱,去年扣除五百今年又扣除五百,拿回来了一千五百多块钱,可徐大庆两口子太不是人了,拿着钱跑了,把债扔给了两个孩子,暗自摇摇头,张大明走到徐涛身边。
“涛啊,别难过啊,要是想哭你就哭,这眼瞅着就过年了,你可别憋出点啥毛病。”张大明的劝慰让徐涛鼻头微酸,露出一丝苦笑,“叔,我不哭,哭解决不了问题,没事,我就是心疼我姐一年种地钱全没了,怕我姐知道上火。”
张大明叹了一口气,年初种地的时候,他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徐燕是怎么gān的,那真是挣命的硬gān啊,那时候家里连个牲口都没有,全靠两只手,徐燕也是个硬气的孩子,就是累的走不动道了,也没张口求人,要不是自己和媳妇看不下眼,拉着驴子去搭手,那孩子就累伤了。
张大明不知道该说些啥,只是拍了拍徐涛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对于徐大庆、王桂荣两口子,张大明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那两口子到底想gān啥,咱是农民,咱把地种好,守着老婆孩子过点舒心小日子多美,这人也不知道咋想的,扔下孩子就跑了,孩子是啥?孩子是根,张大明讲不出大道理,但他知道一点,无论到啥时候,孩子都是自己的,是自己后半生的指望。
徐涛擦了擦眼角的泪,带上棉帽子抬头看向张大明,扯动嘴角,“叔,咱回去吧,家里还一堆活哪?”
张大明哎的答应一声,往小队等在门口的马车走去,一路上,徐涛没有说话也没有表qíng,只是楞楞的看着被大雪覆盖住的庄家,马车上的左邻右舍都知道了徐涛家的钱被扣除了,虽然有同qíng,但哪不解决丝毫问题的同qíng到最后就会演变成一种锥心的伤害,徐涛不想去看也不想去听。
没人知道从大队院子里走出的那一刻,徐大庆、王桂荣在徐涛心底再不是父母,连熟悉的陌生人都不是,他们彻彻底底的从徐涛的生命中被徐涛划掉,今生,至少徐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在去相认,曾经有过一丝既然死都没死还见到想念的姐,徐涛以为也会见到父母,心底不是没有那丝遐想,但今天那鲜红的手印把徐涛心底最后一丝遐想击的粉碎,虽然疼但却松了一口气。
靠山山倒、靠水水gān、靠父母父母跑,只能靠自己,支撑着这个家也支撑着姐是徐涛心底唯一的念想。
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小队,徐涛下车跟着张大明往家走去,到了张亮家门口,徐涛扯出一丝笑,“大明叔,你快进去吧,我回家换张亮。”
张大明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不足一米四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什么都没说,只是摸了摸徐涛带着棉帽子的头顶,徐涛笑了,挥挥手,往家跑去。
晚上徐燕回来,徐涛没有一丝隐瞒把事qíngjiāo代清楚,徐燕没有说话,只是大哭了一场,擦了擦眼泪,从此以后只字不提父母,好像那一场大哭把曾经的感qíng全部哭没了一样,其实徐燕心里早就知道父母不会回来,但却并不知道他们竟然会从大队借钱还把债务留给自己和弟弟,哭泣中,徐燕本质上与徐涛一模一样的那丝狠升起,在心底与徐涛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徐涛、徐燕本质上属于同一种人,你对我好一分我还十分,你对我好十分我还一百分,你对我不好,那怕只有一次也彻底把你从生命中划开,绝对不会有一丝的手软与留恋,或许有些偏激,但不得不说,三分天xing七分后养的这种xing格让姐弟俩发挥的很彻底。
第二天凌晨,当徐燕红肿着双眼没用徐涛招呼就爬起chuáng时,让徐涛不赞同的皱起了眉头,看到小小的徐涛紧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的看着自己,徐燕噗嗤一下笑了,使劲掐着徐涛没有ròu的脸颊,“傻小子,姐没事,在卖两天菜就差不多了,剩下点要送礼,对了,小涛,姐给你买布料了,姐现在没时间,等你开学前,姐给你做新衣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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