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吃。”杨铭放开她,恹恹的说:“我下去静一静。”
“去吧。”蒋惠看着那一帮子极品亲戚,心想没病都被他们吵出病来了。
杨铭前脚刚走,后脚那群亲戚就把蒋惠围上了,各种问郁建杰能不能帮他们要年底的分红,郁栎现在回来了他们的职位会不会有变动,他们手头的项目会不会被郁博思抢了去,明天就要开股东大会了,郁建杰的位置还坐的稳不?蒋惠一个头两个大。
杨铭也没多的心思去管这些,他脑子一片混乱。郁博思看来是下了狠心,绝不会放过大伯的,杨铭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傻,恨自己没有能力,为人作嫁这么多年,要是早听大伯的话……
哪有那么多“要是”、“如果”……
杨铭对自己讽刺的笑了笑,想起大伯总说他和她妈妈很像,傻得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以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真是分毫不差……
他心里其实早就有答案了,只是一直不想去承认……明天才是最难熬的……
……
第二天,郁家公司集团总部召开股东大会。郁家老爷子罕见的出席了。
郁家在陈家的帮助下,总算缓过来了。郁建杰没能力撑住场子,现在整个郁家说话最有分量的人变成了郁博思。郁建杰这些年来背地里gān的肮脏jiāo易,一条条的罗列出来,触目惊心。董事会的老狐狸们也难得正襟危坐,他们明白这是权力更迭的前奏。
杨铭面无表qíng的坐在会议桌的末尾,听着会议桌前端的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清晰有力的话语敲在他的神经上,一次一次的,像在凌迟。
他最爱的人对他最亲的人宣判了死刑。
杨铭像座雕塑一样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事关郁建杰,他又是与郁建杰关系最为紧密的人,几十双眼睛或多或少的会从他的身上略过,仿佛想从他身上挖掘出点有价值的东西。
会议冗长,但没有几个人因此分心,要理扯清楚的事qíng太多了,郁建杰这棵大树的倾倒,有人欢喜有人愁,巴着这棵树过日子的人如今身不由己听天由命,一个个恨不得去医院把郁建杰揪起来,好继续如以往一样为他们遮风挡雨,把对手敌人统统打压下去。
但是无望了……所有的一切都已成定局。郁老爷子威严肃穆的坐在那里,眼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儿子和孙子之间的斗争,仿佛他们都是随意摆布的棋子,输了赢了,都是那副表qíng。
众人都觉得老爷子绝qíng。只有郁栎知道,老爷子这是累了,心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
会议终于散了,有人满脸红光走路带风,有人如丧考妣走路扶墙。郁栎轻声对老爷子说:“爷爷,回去吗?”
郁老爷子阖上gān涩的眼皮,淡淡的点个头。
郁栎和郁博思扶他起来,老爷子甩开了郁博思的手,拖着老态龙钟的身体沉默着出了会议室。郁博思顿了顿,后脚跟上,一同下了电梯上了车。
郁博思坐在副驾驶座,郁栎陪着老爷子坐在后面,一路无言,车内的空气沉闷得令人发慌。
待回了老宅,郁栎又扶了老爷子进堂屋,这是他离开郁家后,时隔两个多月,再一次踏入郁家老宅,里面的程设丝毫没变,如一张老照片,停留在了岁月的某一处,再也无法向前。
郁博思没被准许跟进去,他对老爷子的态度早已习惯,冷冷的笑了笑,停在院子里等郁栎。
郁老爷子一步一挪的坐进了梨花木椅子,训练有素的佣人立即将热茶端了上来。老爷子慢慢的喘气,慢慢的喝茶,慢慢的平复了心境,才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对郁栎说:“我老了,你长大了……”
郁栎脸上淡淡的,没多少表qíng:“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不过有的人死的早,有的人却活得长,都是命,您觉得呢?”
郁老爷子被他这不咸不淡的话气得直咳嗽,专门伺候老爷子的佣人赶紧来给他拍背,又把茶递了过去,被一手掀翻在地。温热的茶水全撒在地毯上,冒着轻薄的烟,但很快就消散了,就像某个人的生命一样,马上就会结束。
郁老爷子看见这一幕觉得刺眼极了,他攒足了力气要狠狠训斥郁栎一顿,但是话到嘴边又泄了气:“你,你……真是要把我气死。”
“怎么会呢,我从来最敬重您,您一定会长命百岁。”郁栎朝佣人使了个眼色,对方赶紧把地毯上的污渍给清理了,还重新端上来新的茶水。
“郁栎,事qíng不要做得那么绝。”老爷子终于开口给自己的儿子求qíng了。
“我做事从不往绝路上走,偏偏有人只让我走绝路,我也没办法。”如果不是任务要求,他才懒得管郁建杰是死还是活,但是既然接了任务,郁建杰就没有活的可能。
“混账!混账!”老爷子的脾气终于爆发了,他的二儿子已经死了很多年了,再大的痛也淡了,郁建杰是他唯一的儿子,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他受不得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郁博思这个láng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敢那样对他大伯!郁栎也是的,整个郁家都是他的了,还想怎么样?!
“爷爷,您也别生博思的气,他以后可是郁家真正的主人了,整个郁家的担子可都在他肩膀上。”郁栎慢条斯理的说。
郁老爷子瞪大了眼睛,他一直以为是郁栎cao纵着郁博思做事,现在郁栎回来了,郁家没多久就会回到他的手里,所以他才对儿子和孙子的争权斗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闹,但是刚刚郁栎说的什么?郁博思以后才是郁家真正的主人?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老爷子嗓子嘶吼出破音,一只手颤抖地指着郁栎,他气得太厉害了,差点没提上气来。
“我并不打算再接管郁家,我只是把我想做的事qíng做完,了结心愿,让我父母泉下有知得到安慰。”郁栎对他鞠了一个躬:“爷爷,感谢您这些年来的教导和照顾,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郁老爷子gān枯的手狠狠的拍打着扶手,嘶声大喊:“你给我回来!给我回来!”
而回答他的只有郁栎渐行渐远的背影。他终于喊不动了,看不见了,累得只剩一口气吊着,瘫坐在椅子里。
郁博思在院子里没候多久就见郁栎走了出来,赶紧上前:“老爷子见不惯我,但你有你哄着准没错。”
郁栎讽刺的笑了笑,没接话,心想要是运气不好,郁家得准备两口棺材。他其实并不太讨厌权利熏心的老太爷,这种一生都把权势血脉看得特别重的男人,他见太多了,往往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他们算计得太多,争得太多,到最后不论输赢都是头破血流,又有多少意义呢?一群可怜人而已。
原身一家三口全都葬送在郁建杰身上,自大自私的老爷子也是帮凶,没什么值得原谅的。以命抵命,才是最好的结局。
“郁建杰怎么处理?”郁博思问。
“就让他在医院躺着吧,等他醒了知道一切都没了,也就活不长了。”郁栎很懂郁建杰,知道他这种人一旦权杖被夺走,心理坍塌的时间只短不长。
……
郁栎重新回了郁家,虽然没什么职务,但也比以前qiáng多了,至少他现在敢放心大胆的在大街上溜达了。郁博思最近很忙,忙着收拾郁建杰的旧部下,没多余的功夫来缠他,郁栎乐得轻松。
牵引者[还有十天的时间城南地块就要拍卖了,你觉得卓麟和韩乐会上当吗?]
郁栎[他们无路可走了不是吗。]
卓麟瓜分郁家的计划落空了,当时投入了那么多大的物力财力全都打了水漂,要是季銘为人稍微耿直一点,吐点东西回去,卓麟现在的处境也不会如此难堪,坏就坏在季銘是个有名的貔貅,只吃不拉。
卓家对卓麟的做法已很有意见,偏偏他又把韩家拉下了水,韩家几次放话要让卓家赔偿损失,搞得卓家很没面子。卓麟现在急需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他历来喜欢豪赌,gān脆一次xing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了城南地块上。
他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
“韩乐来找过我。”虞东锦约郁栎出来吃饭,约了好几次,对方才勉qiáng出来。
郁栎并不太想和虞东锦见面,他现在只要和任何男人亲密一点,郁博思就狂犬病发作,在他面前各种作。郁栎被他搞得很烦。但是和虞东锦的qíng分确实在那里摆着,请了那么多次,总得给个面子。
“他来找你是因为城南的事吧。”
“他让我把83、85两个地块让给他们。”虞东锦说。
郁栎不禁笑出了声:“探你口风来了,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83、85我势在必得。”虞东锦怔了怔,说:“韩乐看起来很憔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才新婚,据说他和卓麟连蜜月都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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