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男人身子一闪,轻飘飘地就避过了这一脚。
马天娇见一击未中,张口便要喊,那男人身形快速欺近,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别喊!我是容毓飞!我不会伤你,只是想跟你谈谈。”
他离得很近,江月昭就闻到一股酒气。
江月昭拿开他的手,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哼!我可是少林悲吾大师门下弟子,别说你这江府,就是那皇宫大内,只要我想进,也是难不倒我的。”
“你还挺得意!悲吾大师教会你的,就是这种翻墙入室的勾当吗?”
容毓飞被这话噎了一下,脸色一僵,但马上就恢复了,正色道:“我并非你想象那种登徒子。”
“酗酒在先,又翻墙入室闯进小姐闺阁,这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我并未酗酒,虽然喝了酒,但并不多,我清醒得很,我来是想跟你谈谈。”
“好啊,你够清醒就好,本小姐就陪你谈谈。你先去那边面向窗户站着。”江月昭一指窗户的方向。
“为什么?”容毓飞瞪着她。
“你不会想让小姐我穿着亵裤肚兜陪你谈吧?”此时马天娇上半身还是缩在被子里,下半身因刚才那一踢露在被子外边,可不就穿了一条亵裤吗?
容毓飞脸“噌”地就红了,赶紧转身去窗边面窗而立:“你这女子如此说话,简直不知羞耻。”
“你趁本小姐睡着的时候闯入闺房,本小姐不骂你是采花贼便罢,你还有脸说本小姐,真正是贼人喊捉贼!”
容毓飞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趁着一股酒劲闯了进来,本意是让这江家小姐知难而退,别妄想着嫁给他。可是首轮jiāo锋,自己便被她呛的说不出话来,怪不得外间传这位江小姐刁蛮,果然是个嘴尖牙利的。
他现在酒已醒了八九分,有点儿后悔来这里了,倒不是因为被江月昭抢白了几句,他觉得自己这样偷偷翻墙而入,实在是有损他容家的颜面,不是有教养的世家公子所为。这要是明天江月昭告诉了江老爷,江老爷再去责问自己的父亲,恐怕父亲震怒之下,自己和赵灵儿的事就更没希望了。
他正暗暗后悔,后面一声唤:“转过来吧,想找我谈是吗?我奉陪。不过茶水可就欠奉了,恐怕容公子也不愿意我现在喊丫环起来奉茶吧?”
容毓飞纵是心里悔恨,还是故作镇定地转过身来。
他望向江小姐,就见她一头乌发并未绾起,只用一块丝帕松松地系在脑后,几绺碎发随意地搭在两腮处,虽不施粉黛却颜色如朝霞映雪,秀眸惺忪,大概因为刚刚睡醒的缘故。她盈盈地走向自己,一股清新的少女的香气扑面而来。这是容毓飞从未有过的经验,容家在他这一代没有女孩儿,他自己的侍妾周福珠倒是给他生了个女儿,可只有四岁,还未长成闺阁小姐的样子呢。他不太知道未出阁的小姐是个什么样子。赵灵儿自是美得很,可她是个有阅历的女子,又生活在那种地方,散发出的自然是那种妩媚动人的气息。如今这女子如早晨带露的兰花儿一般向他走来,他就怔在那里。
江月昭也在打量对面这个男人,心想:崔天民,原来你这一世是这副德行,竟有一副好皮囊,瞧他剑眉星目,身量修长,一身白衣胜雪,虽然是翻了墙进来的,居然一点儿没脏。哼哼!纵然你有千般风流,现今我来了,恐怕你也要收一收了。既然你主动来找我,那么我们的较量就从现在开始吧。
“容公子瞧够了没有?瞧够了我们就开始谈吧。”
“咳咳……”容毓飞收了视线,咳了两声掩饰尴尬。
“容某今晚冒犯小姐,实在是抱歉。可是容某也是qíng非得已。想来江小姐也听说了,我有一真心相爱之人,本来容某答应娶她为妻,无奈家父家母坚决不允,更加上与江小姐之间的娃娃亲,容某恐怕要失言于灵儿了。眼看你我二人婚期将至,灵儿很是痛苦。容某今日前来,就是请江小姐看在我们两家是世jiāo的份儿上,成全了容某与灵儿吧。”
江月昭听了这番话,心里大痛。其实从心底里,她还是把这个容毓飞当成了崔天民了,她心想:好你个崔天民,什么真心相爱之人,还让我成全了你们?那灵儿痛苦,她下毒手害我的时候,我就不痛苦了吗?这样恶毒的女人,我岂能放过她?
她说话的语气就不大好了:“容公子你说的没错,今晚你之所为,对我确实是一种唐突冒犯。你要我成全你们,那就请容公子给我指条明路,我该怎么做才能成全你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男人都违逆不了,你想让我一个小女子如何去违抗?”
“你……这么说,你是非嫁给我不可了?”容毓飞气恼地问。
“容公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呢。大概容公子一向自负长相风流,觉得全东州的女子都巴巴地想嫁你吧?哼!可是本小姐偏偏不看那外在的皮相。你以为你那样的诋毁我,到处宣扬要退了我的亲事,娶那青楼女子,本小姐还会心甘qíng愿嫁给你吗?容家向来自诩家风甚严,容公子在外间肆意诋毁未过门的妻子,如今又深更半夜欺上门来,如此làng子行径,你真当本小姐愿意嫁给你吗?”
容毓飞被她损得又羞又恼,可听到后半句,便抓住了把柄一般:“既然你不愿嫁,我不愿娶,我们岂不是一拍即合?”
“容公子如此想问题,真是令我咋舌。如果你不愿娶,我不愿嫁,问题就解决了,还至于今日劳烦容公子翻墙入室的这么麻烦吗?你一个在外间行走的男人,尚不能退了这门亲,我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小姐,难道你想让我去容府登门退亲吗?”
“……”容毓飞一时无语。他今天来江府,本就是借着酒力一时冲动,如今清醒了,就觉得这江月昭所言根本无可辩驳,倒是他这欺上门来的人在犯浑了。
江月昭见他低头无语,就放柔了语调说:“我们与其这样争论你我解决不了问题,不如好好想想,以后我们之间该怎样平和相处吧。”
“依江小姐的意思,我们只能服从家长,如期成婚了?”
“如果容公子有本事退了这门亲,我也不怕沦为东州城的笑柄,我欣然接受便是。”
“要是家父肯退亲,我还用走这一遭吗?难道我真的要失言于灵儿了吗?”容毓飞脸上浮现出绝望痛心的神色。
“那是容公子自己的事qíng,诺言是你许下的,难不成你想把食言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吗?”江月昭毫不同qíng的回道。
“唉……”容毓飞沉吟半晌,叹了一口气,“罢了,今日是容某唐突了,江小姐莫见怪,就当容某没来过吧,容某告辞。”
说完,他起身开门,飘然而去。
江月昭走过去关了门,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水,一边喝一边思忖:这一番言语较量,看来是自己占了上锋。第一个胜利就是,以前容毓飞一直觉得他娶自己很委屈,今天让他知道了,我嫁给他,我还很委屈呢。这就可以保证自己嫁过去之后,在他对自己没有感qíng之前,对自己保持几分客气。第二个胜利,是从他闯进闺房那一刻就注定了的,一个世家公子,半夜擅入小姐闺阁本就失礼,又拿言语相bī退亲,更非守礼之人所为,就凭这两条,他以后见自己,首先就理屈了三分。
崔天民……容毓飞……哼哼!任你有三头六臂,也躲不过李天王的宝塔,你就等着我收了你吧。
正文 第五章 退而求次
更新时间:2008-12-12 22:30:24 本章字数:4050
容毓飞从江府出来,心中不住地懊恼,心想:自己不该听那马良栋的撺掇,冒然闯进江府,实在失礼之极。更何况自己此行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江月昭一顿教训,言语之中处处落了下风,以后真要是迫不得已娶了她,恐怕也很难摆脱今日一面两人之间形成的气场了。那个江小姐,外间皆传是个刁蛮的主儿,今日看来,见她伶牙俐齿,见了陌生男人却不羞不怯,确实是个厉害的丫头。可她言语gān净利落,句句占在理上,并不若外间所闻的骄横刁钻,不知为何她会有这样的名声在外。
他不由得又想起烛光下向自己盈盈走来的那个兰花般的少女,便有点儿失神。这也怪不得容毓飞,他五岁离家,那时候江月昭还是个刚出生的小女婴,他在离家之前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订下了这个小女娃是他的未婚妻。到了少林寺拜悲吾大师习文学武,陪着他长大的是群和尚。十六岁归家,小女娃已经长成女孩子了,有了男女之防,他自然是见不到她的。随父亲在容家的商号中历练,能见到的女人都是那些已婚的妇人。倒是他回家后第二年,祖母指了自己身边的大丫环杜小翠和奶娘的女儿周福珠给自己为妾,转年周福珠还给他生了个女儿。这两个女人,也能算是中上之姿,但由于两个人的出身皆是下人,气质上就逊了一筹,见了他又只是垂目低头,恭谨有余,qíng意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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