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府库里的东西,王福满意地笑了笑,才从自己的腰围上解下一串铜钥匙,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铜钥匙上已经布满了绿色的锈斑,看上去班驳得显出一种岁月沉积后的肃穆。推开后墙上的书架,一道青铜的门扉赫然隐匿在书架的后背。
王福走上前,才要想打开收藏珍宝的密室大门,却凭空里突然生出一种被窥视的感觉,老头子不由自主的打一个冷颤,猛然回头,身后的府库里却空dàngdàng的不见人影。
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总是心神不宁的,回头怕是要买上两帖凝神养身的药物滋补了。王福环视府库,确定没有第二个生命出现在自己后背后,颇有些自嘲地调侃着自己。
其实若是他能够仔细一查找一番的话,大概就会发现,那对花瓶中的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往外又挪出大半步,只是移开的书架恰巧挡在了花瓶之前,令王福的视线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死角——当然这对王福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若是让一个年老体衰的老者冷不防地看见一只会扒著书架探头偷窥的花瓶的话,就算吓不出个好歹来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过王福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因为就在他回头打开密室大门时,愕然发现密室的大门角下,突然多出一个直径宛如绣球一般,黑漆漆的老鼠dòng。
这!这!这!这还得了!
王福被这个老鼠dòng惊出一身的冷汗来,要知道在这库房里最怕的就是老鼠,这里可是收藏着许多名贵的书画字卷、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可禁不住老鼠糟蹋。
“上个月我明明没有看见这个dòng的!”王福紧张地蹲在老鼠dòng旁打量一番后,根据经验这绝对是才挖的新dòng,而王福自然又想起了那只突然出现的花瓶,毫不犹豫地就直接推断出一个很合理合qíng的缘由。
“一定是昨夜小林来放花瓶的时候,没有随手关门,才把耗子给放了进来!”
倒楣的小林,于是又莫名其妙的背负了一个新的罪名。
“哼,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王福在推导出结果后,愤愤地跺了跺脚,匆匆关上密室的大门后,出了府库去找总管商量除鼠的事宜,顺带告状一番。
只是等总管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表侄子从chuáng上拖起来狠狠地责骂一番后,那个可怜的年轻人却给出了一个王福怎么都没有办法接受的答案。
“我昨天陪着厨房大厨采买了一宿,今天早上才赶回府里,哪有可能入过府库啊?”睡得迷迷糊糊的小伙子,委屈无比地为自己辩解着。
“你居然还胡说,难道我老头子有必要冤枉你吗!”王福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府库这回出了纰漏,他没有直接去向王爷告状已经算得上是宅心仁厚了,要是被王爷知道了,少不了会把这小子开革出府不再任用。
本想着藉着这件事qíng好好地敲打敲打这个年轻人,让他收敛收敛那乱七八糟的xing子,没想到居然会得到这么个不识抬举的答案。
“可是我真的没有啊,厨房的大厨、门子还有值班的侍卫都能给我作证啊!”
“那好,你跟我走,那花瓶还在库房里放着,这库房的大门钥匙只有我们两个有,不是我放的,也不是你放的,难道还是它自己飞进入的不成!”
被激出真写的王福一声怒吼,抓着小林就跑去府库,要当面把话说个清楚,只是可怜了总管,一边在肚子里痛骂倒子做人不懂圆骨,不知进退,一边急急忙忙的追在后边,一个劲儿的规劝着王福息怒。
三人嚷嚷着推开府库的大门,王福指着角落里的花瓶说:“你自己看看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不过王福的话语才出口,就被他自己惊愕的表qíng所替代。
只见在红木芳箱旁的空隙里,一只花瓶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瑞王府最近冲煞了。
这个流言迅速地在晏都的百姓口中流传了起来。
继几天前王府最有资历的老长工王福撞邪后开始,整个瑞王府突然间陷入了鬼影幢幢的危机中。
先是王爷书房里的书、笔莫名其妙的少了、然后是王爷寝室里少了好几件衣服、接着就是厨房里老是闹鬼似地少吃的、再来还有就是为王爷准备的洗澡水有人先享用了、为王爷准备的宵夜常常会出现被啃咬过的痕迹等等……
最开始人们都在数落王府里那些个当差的下人不上心,但是这莫名其妙的事qíng多了起来,就由不得大家不怀疑了。
特别是三天前的夜里,夜起的丫鬟在花园里看到一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花瓶之后,王府闹鬼的事qíng终于被验证了,一时间街头巷尾大家都开始检讨前一阵子王府出的那些个诡异事件,在以讹传讹的氛围之下,很快连晏王都听说了,而且听说的内容也和最初的消息完全不同。
这就直接造成了,今天大朝以后,被晏王留在暖阁下慰问的晏景瑞,此刻的qíng绪濒临爆发的边缘。
“陛下,请问为什么叫臣弟近期忌讳,须去太庙揭陵以去邪?”
晏景瑞几乎是从牙fèng里蹦出这么句话,眼下晏国经历了柳州城的战火后,实力大损,极需休养生息,这些日子他每天忙碌得犹如工蜂一般,皇帝倒是没有为自己分担一些的打算,反而在这么个节骨眼上要自己去太庙揭陵。
“我这也是为你好,总是被那厉鬼缠着也不是一回事。虽然朕也很同qíng那女子的执着,但是毕竟你们已经是人鬼殊途,再纠葛下去对你们来说都没有好处。”晏王摆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表qíng,让晏景瑞觉得刺眼无比。
“女子?臣弟真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还请陛下明言!”晏景瑞觉得自己也许能够从晏王这里得到某种答案——譬如最近朝堂上的大臣们,都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自己的原因。
“唉,景瑞啊,你和那个女鬼的故事,已经在晏都家喻户晓了,你又何必在朕这个兄长面前隐瞒呢?”晏王很是感慨地长叹着,“自从你回来后,朕就发现你总是让自己陷入刻意的忙碌之中,每每看朕的目光中,总有哀怨之光,朕就觉得事出有因,昨天珧阁老到宫里时和朕谈起,朕才知道你居然喜欢上了江南名jì。
可惜风尘女子不得入门是宗室铁律,最后让你们这对有qíng人劳燕分飞,也算是无奈之事。如今那女子既然化鬼而来,也算是执着,你就去太庙揭陵,朕破例给你一道圣旨,册封这个女子死后诰命,许其骨灰埋入宗室陵寝,也算是了却你的一桩心事吧。”
“江南名jì?”晏景瑞的嘴角抽搐了一阵,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理智,才将心头的怒火压下。
他看晏王的眼神和令自己忙碌而无法分神静思的原因,却是源自兄长惨死的那一幕,令他惭愧也令他羞耻,这出自皇宫内苑的旧事不能提、不能说,只能任由时光将所有的真相和悲伤深深掩埋,没想到这一切却被曲解成这副模样。
“臣弟自认行止端正,不曾在外流连风尘,更没什么女鬼痴qíng之事……”
“不要再解释了,朕明白你的苦心,只是那女鬼在你瑞王府中横行,总是不佳,朕特地询问了石寂道长,这里有道长特地为你准备的镇邪道符,你可随身携带……”
晏景瑞最后是拿着道符,黑着一张脸回到自己的家里的。
虽然到底他都没有说服晏王相信他没有忧外面惹来风流鬼债,但是至少晏弄愿意让晏景瑞自机处理这些个乱子,不过末了晏王还是很执着地让晏景瑞把道符带回家,并且一再表示可以代为出面,请玄门道的道士上门安抚鬼魂。
怒火中烧的晏景瑞回家后连屁股都没有坐热,就打算让总管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好好地收拾自己手下这群无法无天的下人。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子前来通报,说门外有两男两女,自称是瑞王的故友前来拜访。
“故友?”晏景瑞皱了皱眉题,接过门子送来的名刺帖子,普通的名刺上,没有什么装饰,只是大剌剌的写着:玉泉山门下清箴子携道友参见。
清箴子?
晏景瑞就觉得眼前一亮,不久前在林石镇上,这位年轻的道士可是给晏景瑞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快请他们到花厅相见!”
晏景瑞黑了许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云开雾散的迹象,只是这份惊喜并没有维持许久,特别是当清箴子跨进花厅看到晏景瑞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家的女鬼呢?再这么折腾下去,她可就别想投胎了!”
之后,晏景瑞的脸上,就只能用刮风、下雨兼打雷来形容了。
将所有下人召集起来,晏景瑞是铁了心要彻头彻尾调查这些流言的源头。
只是所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撇去外面那些个以讹传讹的杜撰内容,和那些被想像力丰富的劳动人民加工完善后催人泪下的qíng节,瑞王府里最近还真是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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