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太妃淡淡地、甚至是带着一丝不满地道:“伤药什么的都不急,我只等府中的腰牌送来了,连夜送逸之回城。这山里哪里有什么好药?”
初闻宝贝孙儿受伤,楚太妃慌得眼前发黑,待见到孙儿并无生命危险,才略安了安心,再细细一想,便发觉了许多不平之处。楚王府在皇族中并不招摇,好端端的来什么刺客,怎么又偏巧是孙儿来探望的这一晚来?孙儿又怎么会偏偏在曹老太太进寺的这一天来?怎么孙儿去了好一会儿了,偏赶在晚儿要被刺的时候才冲出去?
她心里明镜似的,必定是这个宝贝孙儿演的苦ròu计!
早几个月通过一位与曹清儒有jiāoqíng的官员,透了话儿给曹老太太,希望能迎娶晚儿为宝郡王妃,可是曹老太太一直不回应,逸之为了这事着急上火,她也跟着不快。前阵子逸之说他已经有了办法,能让曹老太太答应这门亲事,她一开始还满怀喜悦地等着逸之的好计,若早知是这种会让人受伤的苦ròu计,她无论如何不会答应!
一想到宝贝孙儿会受伤,都是因眼前这个老太太的固执而起,楚太妃就心气儿不顺,张嘴便拒绝了曹家报恩的意图。
君逸之听了大急,他可不想回王府,这伤得在曹老太太的面前慢慢养才好呀。眼珠一转,他随即轻轻地抽了口凉气,浓黑俊美的蚕眉拧成一团。
楚太妃瞧着心疼,“这、这是哪里痛?”问罢也不待孙儿回答,扬声又问,“智能大师怎么还不来?”
娇梨忙到院中查看,看到转角处一行火把疾速过来了,赶紧进屋禀道:“智能大师已经来了。”
说话间几名侍卫便引着智能大师和小沙弥进了屋。
侍卫们手中都有些宫中上好的金创药,君逸之背部的伤口让侍卫们简单地处理过,止了血,拿块gān净的软绸布盖在背上。智能大师进了屋,客气地请楚太妃和曹老太太等人出去,清空了人,才揭开软绸布,毫不留qíng地用力往君逸之的伤口上一按,君逸之“啊”地惨叫了一声。
隔壁房间内的楚太妃和曹老太太手都是一抖。楚太妃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这个不省心的,就是要用苦ròu计,也不用把自己弄得这么惨呐!那个扮刺客的是谁,回去非揭了他的皮不可,拿捏不好力度,就往轻了作,怎么能真的伤着堂堂的郡王爷?
曹老太太却是在想,原来这伤是真的!弄了半天,她心里也存了怀疑也怨不得她这般猜想,毕竟君逸之出现得太“及时”了。
房内的君逸之凤目含泪,控诉道:“你太狠心了!”
智能嘿嘿嘿gān笑几声,俊朗的面容涌上几丝与其高僧风度极不相符的调侃之色,“你不叫一叫,你媳妇的老太太怎么会心疼你?”
智能嘴里说着调侃的话,手上却是不停,飞快地取出一只小瓷瓶,打开来倒出几颗龙眼大的药丸,用铜布甑儿筛了酒,在小沙弥架好的红泥小火炉上温了温,化开了药,将药丸融成糊状,啪啪几下抹在君逸之的伤口之上。边抹还要边赞叹,“这力度用得、真是太好了。刚刚划开皮肤,出了血,却没伤到骨,连ròu都没伤到什么。平安的剑术越来越好了。”
侍卫们见到君逸之的背部涌出那么多的血,哪个还敢细看,不过是撒些止血的药粉,就慌忙去请智能大师了,楚太妃就更别提了,只有智能这个责任治疗的大夫,才看了个清楚,伤口虽然很长,可是并不严重。
君逸之闭上漂亮的凤目,忍了忍酒jīng和药物带来的灼痛感,才张开眼,得意地挑眉笑道:“那还用说,若不是他得用,我哪敢用此计呐?”说罢又臭美地问,“不会留下什么疤痕吧?”
他的后背,日后可是要给晚儿瞧的,如果有条丑陋的大疤,晚儿嫌弃了怎么办?一回想起晚儿方才见他受伤,明亮的大眼睛里瞬间涌出的泪水,他就又是心疼又是甜蜜,这说明晚儿是在乎他的呀!可惜伤口的确是太长了,他怕留疤,不敢大动,不然非要在房里高歌一曲不可,而不是象现在这样,只能兴奋地拿指头抠枕头芯子。
智能鄙夷地“嘁”了一声,“这么,长不可能不留疤的,你就认命吧。
君逸之抽了抽嘴角,忧伤了那么一会儿,随即又丢开这些小忧郁,开心地憧憬起了未来,“曹老太太特意来道谢了。刚才我抱着晚儿被那么多人看到了,她若是想让我负责,我一定好好地负责。”
两人说话用的都是传音入密,自不怕隔间的楚太妃和曹老太太听了去,但隔音的声音却却是不断地传了过来。智能有些兴灾乐祸地道:“你听到曹老太太说要你负责了么?”
君逸之眸光泛起几丝黯然。智能嘿嘿地笑道:“你怎么这么点世故都没想到呢?虽然是抬头嫁女,可她的身份比你低太多了,现在若又以报恩的身份嫁入你家,只怕更会被人瞧不起。说了还不如让我跟俞小姐先研制出你大哥的解药来,让你家承了她家的qíng,你再上门求娶、或是直接请太后赐婚。
君逸之用力白了智能一眼,“不管晚儿用什么身份嫁进来,嫁给我后,就是堂堂正正的宝郡王妃,哪个敢看轻了她,我直接打杀了出去。便是我母妃,我也会护着她,大不了,我去求摄政王爷赐块封地,我们搬到封地上去
隔间里,曹老太太一个劲地表示要向宝郡王爷道谢,楚太妃却越听越不耐烦,说来说去都是些废话,药物、补品、服侍的丫鬟楚王府还会少了吗,用得着你们曹家送?若要报恩,明明知道逸之想要什么,却避而不谈,算什么?
曹老太太还在那说,“虽然老身知晓宝郡王爷高风亮节,必不图回报,但曹家受此大恩,怎么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否则外人不知会怎么鄙弃指责曹家。曹家能力有限,人力物力远远不及楚王府,但老身还是要,明日一早老身会令小儿清儒亲上王府致谢。宝郡王爷这伤不论是少物还是少人,但凡有用得着曹家之处,还请太妃和郡王爷不要客气。”
楚太妃不想搭理这话了,只拿眼睛看着门口。娇梨极有眼色地守在房门口,一见智能大师推门出来,忙迎上去,请了他去见楚太妃。
楚太妃问逸之的伤势如何,智能自然是夸张了十分来说,最后总结道,“郡王爷身体qiáng壮,只要能结痂,应当不会有大碍,但若是不能结痂,就非常棘手。另外,他的伤口极长,极深,最好在结痂前不要挪动,否则,贫僧也没有办法了。”
曹老太太关心地问,“只要等结痂么?不用开口服的药剂么?今夜会不会起热?”
智能双手合什,做一代高僧状,“不必了,贫僧的药加了烈酒,正是去热的。”
说罢也不再留。
两位老太太一同送走了智能大师,因从文来禀报说郡王爷已经睡下了,曹老太太便告辞回自己这边的院子。
俞筱晚一直没睡,站在窗口看着院门口,虽然刺客是假的,可她手掌上的鲜血却是真的,她十分想知道君逸之的伤到底有多重,只是又怕老太太觉得自己不够矜持,更加不肯应下楚王府的亲事,见到老太太回来,便使了初雪去打听。
初雪迎上去扶住老太太,口齿伶俐地问明了qíng况,老太太听说晚儿又惊又怕一番后,十分疲惫,已经早早地睡下,心中比较满意,告诉了初雪实qíng,“宝郡王爷的伤qíng较重,但没有生命危险。”
俞筱晚听到这句话,终是松了口气,上chuáng歇息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起身,俞筱晚婉转地问自己是不是应当亲自去道谢,被曹老太太严辞拒绝,“你今日要给你父母做法事的,快去大殿吧,别误了吉时。那边我过去就成了,今日楚太妃必定会带人回府的。”
俞筱晚没办法,只得换上孝服,去了大殿。
再说楚太妃,一夜都睡得不安稳,醒来后就急忙忙地跑去见宝贝孙儿,又是摸额头,又是问从文他昨夜睡得可安,伤口可有疼痛。君逸之见奶奶这般为自己着急,不由得心生愧疚,拉了拉楚太妃的衣袖道:“老祖宗,孙儿无事,您就放心吧,智能大师的医术十分高明,他说孙儿只要躺几天,等伤口结了痂,就不会有事了。”
“你呀!”楚太妃真是恨得牙齿痒,挥退了下人们,才开始数落他,“什么办法不能想,偏要想这种伤筋动骨的法子?偏人家只愿赔药赔燕窝,就是不肯赔孙女,你白受伤了!”
君逸之谄媚地笑道:“若是曹老太太自己不提,您帮孙儿提一提嘛,好歹孙儿已经受伤了,不能半途而废是不是?”
楚太妃看着嬉皮笑脸的孙子,气不打一处来,却又一时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正好此时曹老太太请见,她便戳了君逸之的额头一下,“好好地养伤,后头的事儿祖母来帮你,少打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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