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泡茶他还能gān什么?
周奕轻手轻脚地从书架子上拽过一本风物志,挑了张有阳光晒的椅子坐下。
书房里重新获得宁静,伴随着木炭的噼啪声,偶尔夹着纸张的翻转。
周奕拿着手里那本厚厚的风物志,时不时地抬头看太子爷一眼。
他也不得不承认,那人确实是个勤奋、有责任心的人,看看那两尺多高的政务,看看他每日起早贪黑,治个国家还真不容易;他的官虽然大却也没像别的那样,不是满脑肠肥就是官腔十足让人生厌。
呃,涵养也算……不错吧,要是自己工作的时候别人这么打扰,早被他整的求生不得求死无门了;虽然立场对立,但是……好吧,自己并不是看在工作更轻松的份上才这么认为的——那人的确不简单,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还是多少有那么点佩服的。其实……说实话,不带偏见的——太子这个人不能算太坏。
当然了,如果他不那么高深莫测、jīng明犀利,不那么睚眦必报、斤斤计较,不仗势欺人……不想整日算计他就更好了。
说不定自己还是愿意跟他成为朋友的……
第17章 逍遥的等值代价
周奕午睡回来,发现书房有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屋子里茶香四溢,太子仍俯在书案后忙着,太监广福站在书案旁边研墨……
噢,研墨!周奕恍然大悟。广福见他进来,瞪了他一眼,他咧嘴冲着广福傻笑。好像每次都是广福跟在他屁股后头给他收拾乱摊子——周奕果真就是天生的少爷命,关于伺候人这种事他这辈子是学不明白了。
“睡醒了?”罗耀阳声音里没有起伏,头更是没抬一下,他只是伸手指了指一边的角落,“你要的东西已经备好了,给你两天时间。”
jian诈小人,才给两天的时间!周奕冲着埋头工作的那人一龇牙,在心里做个忿忿的鬼脸。
他转头走到角落里,在那儿新添了一张书桌,上面有纸、笔、尺、圆规……虽然不是真正绘图工具,但是通过他简单大致的描述就能在短短的半天之内能弄得这么神似,也真够让人咋舌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不可小觑啊,不可小觑……
周奕坐下来,摸着那有些原始又似曾相识的东西,qiáng压下翻腾的思绪,开始画图纸。
周奕工作起来是名副其实的拼命三郎xing子,昏天黑地一昼夜,然后他顶着两只大黑眼圈,把图纸扔到罗耀阳的书案上,自己跑到隔间暖塌上倒头就睡。
过了一会儿,厚重的门帘被无声的撩开,一个人影靠近来,站定在暖塌的一端,若有所思地凝视一会儿那张醒时绝碰不到了乖巧恬静的睡颜,手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去,轻轻拨开那人脸上凌乱的发丝,正了正他身上盖着的披风,转身离去。
罗耀阳临进书房前,回头对亦步亦趋的广福吩咐,“去督卫署叫风雷过来。”他顿了一下,“……给隔间再加个炭炉,下午你一人伺候就行了。”
……
几日后,皇城校场。
训练场的空地上,嗖嗖嗖嗖——几道黑影在眼前闪过,笃笃笃笃——钉在远处的箭靶上,震得箭靶微微晃动,力道之qiáng实属罕见。
“呼——”风雷长出一口气,“这东西……怎么样?”
身为军人世家出身的禁军督尉风雷自是十八般武艺样样jīng通。几天前他收到太子给他的图纸,便派人下去打造,他和几个老师傅琢磨了三天才弄明白那画,又费了段时间反复返工最终弄出这个东西。见到这威力,此时此刻也不禁向太子爷炫耀了一把。
“殿下从哪里弄到这个?兵部?”
“不,是个整日想着逃跑的小家伙弄出来的。”
“逃跑?”风雷奇怪的看了太子一眼,再看看手中的弩,亏他脑子转得快,又熟悉刀叉剑戟这类东西,恍然大悟,“呃,把箭如果换成飞钩……”
凭这弩的qiáng劲力度,恐怕连皇宫的围墙高度也不在话下——这可不算是小事。
“是……茶楼里的那个?”纪珂看着弩若有所思。
“嘿嘿,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纪,你不是号称过目不忘么,”风雷cha话,玩笑似地看着纪珂,“你居然说那个来历不明的人看着眼熟!”
罗耀阳没有像风雷那样大大咧咧地戏弄纪珂,他略带严肃地问,“我正想问你这事,你确定那人你眼熟?”
罗耀阳从小被立为太子,文治武功表现样样不俗,论行军打仗他不见得输给风家兄弟,论诗章文采,他也不逊于‘大殷第一才子’的纪珂,但是论游历天下见多识广,则非纪珂莫属。
纪珂未及弱冠便开始游历诸国,采集各地人风物貌,结jiāo天下奇人异士。
能设计出这种武器,能教导出周奕这般才华的人,必是纪珂拉拢的对象。他能看着周奕眼熟,说不定就是因为认识周奕的长辈之流——不怪罗耀阳这么想,依他看来,周奕聪明是聪明,但他太年轻,又明显的娇生惯养,这些奇妙的主意当然是他从前辈——或兄或父——那里继承来的。
周奕这个人来历不明,却有才华,值得重用。
“让我……再查查吧!”纪珂可以想像到罗耀阳的顾虑,重用周奕起码也要首先确定他是无害的。
罗耀阳一面放任纪珂下手调查,一面也自有打算。
……
周奕这段日子一直在摸鱼。说是书房小厮,但是他一不打扫,二不奉茶,至于研墨这等近身伺候的活也当然全由广福代劳。
书房没人的时候他不进,派发折子的事他不gān,传递信件的事他也不gān,反正无论做什么,他都远离文书稿件,怕惹祸上身。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外人身份——犯罪嫌疑人——戴罪之身,起码的避嫌周奕还是知道的。
当然,书房除了这些活计,也不剩什么了,所以周奕当这个书房小厮当得特别舒心。唯一让他感到郁闷的是,只要一有拜访者,他就无处可呆,只能出来守门受冻。
唉,算了,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
这会儿他又出来了。
周奕站在廊下,看着外面大雪纷飞……真壮观哪!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花……随风轻摆,从空中旋转飘落,真像片片鹅毛,洁白松软,落地无声,还真有点儿诗qíng画意的味道!比夏天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的雷阵雨qiáng多了,他开始觉得冬天有那么点儿可爱了。
周奕望着外面的雪,脑子里四处搜刮各种语言任何关于雪的唯美词句……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兴致一点点败落——他承认他就是一俗人,面对如此美景,他还是只有一个感觉——冷。
周奕正试图用催眠法让大雪变成糕点上的糖霜……
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你就是周奕?”
周奕回神,转头。
哦,这个人他认识,就是那个……海宁说的‘大殷第一才子’。
狭长的丹凤眼里蕴含理xing光辉,被琴棋诗画熏陶的雅贵气质。当初茶楼里的一瞥只觉得是眉清目秀而已,这次再品却又觉得内含风流。不愧是太子的死党,犀利的视线隐藏在平和的外表下,此时此刻正对自己进行完全透视。
周奕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钉在腊盘上正被人剖析的青蛙……
纪珂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打量他,黛过远山的眉,亮过星芒的眸,晶莹过露珠的唇,清逸过杨柳的身……比一个画技高超的画师描绘出来的美人图还要细致,充满灵xing,难怪这样的人……
“哦,您是来找太子的吧?请进!”周奕打起jīng神,伸手比了比门,示意这位大才子进屋。
纪珂略带奇怪的看着周奕,他现在应该算是书房伺候的小厮吧。
周奕看纪珂不迈步,只一个劲儿的瞧自己,也很纳闷,“嗯,您还有什么事吗?”
纪珂看着一脸糊涂的周奕,感觉有些好笑,“你不要进去先通报一声吗?”
周奕摇摇头,“广福在前厅那儿候着呢,你可以找他,这个不归我管。里面有访客,我不太方便进去。”
“哦,怎么会有这样的规矩?”纪珂有些意外周奕会这么小心避嫌,不过他依旧逗趣地问他,“听起来好像你在为偷懒找借口。”
周奕耸耸肩,“没人提出异议。”边说边把门打开,撩起门帘,示意纪珂请进。
……
周奕虽然摸鱼,但是他摸得光明正大:有人放心,有人不多cao心,自己也省心——书房里的潜规则。周奕对纪珂说那番话的时候,相当铁齿。他也觉得这样的安排再合适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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