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yīn霾笼罩的叶家再度充满了阳光,叶父叶母一边庆幸当初选择的正确,一边像以前那样对叶禹凡的未来充满期待起来。
唯一让叶父觉得遗憾的是,叶禹凡变了很多,变得让他们有点陌生。
出国一年,叶禹凡除了学业上的事,很少打电话回家,但电话中也是千篇一律的汇报风格,缺少亲子间的温qíng。
叶禹凡似乎在qíng感表达方面退化了不少,在那以前他会和各种各样的人周旋,参加学校组织的演讲比赛,说让人喜欢听的话,而且人缘很好。但现在的他似乎只有江冰一个朋友,叶父叶母问起他国外的同学时,他也没有兴趣多说,显得非常不合群。
还有刚才的下棋也是,他凝眉深思的样子和以前很不同,叶父印象中儿子下棋杀伐决断都异常gān脆,可是刚才他走每一步棋都要想很久,最后虽然赢了,却也不想再玩,显然是不太喜欢。
还有很多很多小细节,譬如以前的叶禹凡注重营养平衡,因此会自主地摄入各种食物,现在的叶禹凡却很挑食,不吃芹菜、胡萝卜等蔬菜,却对以前讨厌的薯片、香肠等食物表达出奇怪的好感……
这是只有朝夕相处的父母才能察觉到的变化,当然他们没有跟叶禹凡提出过这些,只是默默地接受了他的改变。
因为那件事,让他们对叶禹凡的要求格外低,只要儿子健康快乐地活着,他们就很满足了。
次日叶禹凡单独前往约定地点赴葛钦舟的约,看见这个人的样子,叶禹凡反倒放松下来。
对方是个留了长发的男人,满下巴的胡渣子、常年皱眉而留下的川字纹、大大咧咧的坐姿都让他看上去像个不拘小节却又不怎么好说话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让叶禹凡觉得毫无压力,甚至还有种隐隐的熟悉感。
等叶禹凡一坐下,葛钦舟就直接表明了来意,从他前年偶然间拍下那幅画,到有人找他询问夏骁川的事,并提到了那些复印纸,再到郭哲恺醉酒后说出S.A.Fale就是叶禹凡的猜测……男人慡快直白的表达让叶禹凡异常惊讶!
“所以,我猜你和那个画墙画的孩子是同一个人,这半个月我从博物馆外那户人家问起,打听了很久才打听到你家的联系方式,发现果然是……”
这样一来,叶禹凡立刻明白了,芮北年去S市找姥姥调查自己的原因,原来他曾拜托葛钦舟的朋友看自己的画。
“所以,你想知道什么呢,葛老师?”叶禹凡不太紧张,不知道哪来的自信,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并不会为难自己。
咖啡店里不能抽烟,烟瘾发作的男人只能咬着半截烟蒂,一边曲起手指翘着桌子:“我的疑惑太多了,首先,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不是S.A.Fale……其实就算你说你是我也不惊讶,何月夕跟我提过你的进步速度,我觉得非常庆幸,中国有这么厉害的小孩……”葛钦舟的眼中充满了赞赏和希望。
“其次,我想知道那些画拼图肖像画的人是不是你,听那个医生说,作画者是个有潜在的jīng神病患者孩子。”葛钦舟看向叶禹凡,仿佛在确认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有病”。
“那些画是我画的。”对方疑惑又惊讶的眼神让叶禹凡笑了起来,他知道承认这一点等于承认了自己与夏骁川有脱不开的联系,但他就这么自然地坦白了。
果然,葛钦舟立即问道:“那你和夏骁川又是什么关系?”
叶禹凡看向葛钦舟,道:“我就是夏骁川。”
“……”葛钦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前的少年明明不像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却用正经的表qíng说了这么一句让人结舌的话,这让他不得不反思上一个问题——这孩子到底jīng神正不正常?
半晌,葛钦舟才哭笑不得地说:“你怎么可能是夏骁川!”
叶禹凡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杯沿,不急不缓道:“我没骗你。”
葛钦舟确定了,这孩子确实jīng神有问题……
他问:“所以你也是S.A.Fale?”
叶禹凡点头。
葛钦舟知道历来有很多极富才华的艺术家都有些jīng神问题,正是因为如此,他并没有表现得太大惊小怪,反而觉得“这么厉害的孩子jīng神没有问题才不正常”,如果叶禹凡认为自己是夏骁川,那就不难解释S.A.Fale的画有国画影子的原因,也能理解为什么那位医生也要调查夏骁川这个人。
然而,这不是单纯的“jīng神问题”,试想一个中学生jīng神出故障觉得自己是已逝艺术家夏骁川,开始学画并在两年内达到了让世人惊叹的地步,还真的画出了有夏骁川风格的作品——这样,叶禹凡说自己是夏骁川这件事的真伪就变得异常微妙了。
“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就算知道了,估计也很少有人会相信,甚至会怀疑我有病……”叶禹凡淡淡地说出了葛钦舟的心声,他看向对方,“我潜意识里信任你,所以也把真相告诉你,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弟弟。”
“……”
第114章 我相信他存在
叶禹凡的最后那两个字简直把葛钦舟整个人钉死在了座位上!他全身僵硬,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人。
……他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告诉过叶禹凡自己的身世,何况就算这个人真的是夏骁川,能认出自己的可能xing也几乎为零!
叶禹凡垂着眼,表qíng有一丝的迷茫,但并没有一点混乱或是不正常的反应,好像刚才只是称呼了葛钦舟一声“老师”。
……他昨晚做了个梦,梦中有个小小的影子在自己身后追着跑,奶声奶气地唤“哥哥”,虽然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但幼童的五官却异常清晰地留在了记忆中,不止幼童,还有经常抱着他训斥不要打扰自己画画的温婉女人……
直到在咖啡馆外透过玻璃看见葛钦舟,才恍然大悟,尽管对方已经长成了自己难以识别的大人模样,但这个身体的灵魂却有着超越常人百倍的面相识别力,因此在那一瞬间就确认,他是那个幼童。
葛钦舟的反应证实了他的话,叶禹凡又缓缓地说了起来,说自己几乎遗忘了所有前世的事,不少事还是听别人提起,譬如美国人那篇回忆夏骁川的日志。因此,自己也在努力地寻找着过去的记忆。
除此之外,叶禹凡无法多做解释,相信抑或是不信,都在于对方。
“你真的都忘了?”
“偶尔会想起来一些。”当自己处于极度疲惫、受到一些非常规刺激、或是极度放松的状态下,都会想起一些过去的事,“但并不全,零零碎碎的,串不到一起。”叶禹凡道。
“那你从意大利回国以后的事,也都忘了么?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葛钦舟脸色发青地斟酌着措词。
叶禹凡曾通过和官鸿泽的肢体接触想起过一些回国后的片段,但都不是什么很好的回忆,譬如那个离开自己的背影,利用自己的官林运,还有那个骂自己疯子的旗袍女人……以及那个充满黑暗的房间,与满地鲜血的场景。
“有不少人在调查夏骁川回国后的事,包括官家少爷官鸿泽,”葛钦舟看着叶禹凡道,“你应该认识他。”
叶禹凡一怔:“他在调查夏骁川?”
葛钦舟:“但夏先生的事似乎被人刻意隐瞒了,到目前为止,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禹凡:“连官鸿泽也不知道?”
“嗯,官鸿泽的家庭教师就是我的美院同学,夏骁川的事便是他来找我问的,在那之前,我都不知道夏骁川回了国。”葛钦舟一脸惆怅,又问,“你还记不记得你那些肖像画了什么人?”
叶禹凡:“什么?”
葛钦舟疑惑:“你不知道?”见叶禹凡一脸茫然,他从包里取出那些画,在桌上糙糙拼了半张脸。
“这是……你改过的?”叶禹凡问,他记得是肖像画,但到底是谁,他也不知道,当时画画全凭本能。
葛钦舟“嗯”了一声,说:“有印象么?”
叶禹凡摇头,葛钦舟奇怪地看着他,道:“崇山说,这些画上的人看着像是官先生。”
叶禹凡愣住了,被葛钦舟一提醒,整个人仿佛受了刺激般,慢慢地抽搐起来。
他的嘴唇明显地抖动着,眼睛撑大到了极致……
官……是官林运……
他画的是官林运……
他竟然在无意识间画了这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画他……
脑海中再次走马灯般闪烁起来,那是和官鸿泽极其相似却比他更加成熟的一张脸,男人轻轻地吻他的脸颊、鼻尖,爱怜地抚摸他的手指,耳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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