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鸿泽心中浮起一丝不妙的感觉。
钟管家:“柏小姐未婚先孕没有事实根据,所以也有人猜测,柏家是为了保她的清白才让她嫂嫂当幌子。”
官鸿泽呐呐道:“是柏沐和柏晴……”
钟管家:“根据时间推算,的确很有可能。大约一年后,柏夫人带着一双龙凤胎回城,柏三小姐却再没有回来,听说她在乡下染疾去世了。”
官鸿泽:“……”
第126章 沉重的哀悼曲
“那一年,你已将近周岁。夏先生的病越发严重,错认老爷的qíng况也没有改善,他的抑郁症已经需要药物来控制,”老钟叹息着看了一眼官鸿泽,接着道,“老爷陪着他的时间比回家看你的时间还多,但即使如此也无济于事,夏先生的jīng神问题越来越严重了……他不善表达,除了创作,在生活方面他就像个七八岁的孩童。”
夏骁川与官林运相处数年,官林运对他的照顾到了钜细靡遗的地步,衣服旧了,有人替他买好新的,他所有服装,从内到外,都是官林运亲自为他搭配选购的;身体虚弱了,有人比他更及时地发现,他每日的餐饮,都是官林运细心搭配后吩咐保姆做的;颜料用完了,有人会在他还未察觉的时候,替他满上,官林运会妥善处理、保存他的每一幅作品……
可在如此jīng心的照料下,夏骁川的状态还是每况愈下。
他开始有明显的癔症症状,间歇xing失忆,qíng绪起伏不定,时而开心的像个小孩,对着官林运涛涛不绝,时而沉默地又像一株植物,谁与他说话他都不搭理。
他清醒时伏在画板上拼命地创作,专注的眼神有力的动作,像是在刻意地耗尽自己。
钟管家:“可夏先生的作品从不参展,也不让老爷拿出去卖,就算他死了也一样如此,你应该听过夏家的家规……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画那些画。”
官鸿泽:“也许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感qíng。”
也或许是为了逃避,官鸿泽想,如果他闲下来什么都不做,就很容易迷失自己,他估计也很害怕那种状态,所以只能集中注意力拼命地画画,这样才不会胡思乱想。
官鸿泽又问:“夏骁川去世前画了很多画吗?”
钟管家:“是的,他回国九年几乎画了上百幅作品,老爷为每一张画都定做了画框,堆了整整一个画室。”
官鸿泽好奇:“画室?在哪儿?那些画现在还在吗?”
“嗯,”钟管家喝了口茶,“全部放在夏先生生前居住的别墅里。”
天哪……官鸿泽忍不住一声惊叹!
说起夏家,很多人都会惋惜那些随着大火湮灭的无价之宝,惜才爱画如官鸿泽,听说后自然也为之感到遗憾。但那日偶然听秦孟元说夏家的作品并没有毁灭,而是被夏子丹带走藏了起来,官鸿泽不由一阵感动,不管那些画现在在谁手里,只要还存在于这世上,就比没有了要好。
而现在,听说父亲珍藏着夏骁川的画,官鸿泽莫名地激动起来,那些画如若公开,必定会让界内震惊!
“但那个地方老爷不让任何人进去,唯一一把钥匙在他手里。”钟管家补充。
“……”官鸿泽沮丧地垮下肩膀,他差点忘了自己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不过,夏先生竟然愿意把画都jiāo给父亲管理?”
钟管家笑道:“夏先生尽管不爱老爷,却像是信任自己的亲人一样信任着他的。”
官鸿泽不忘继续往下问:“后来呢?”
钟管家的表qíng又凝重了:“柏小姐的事未遂太太的意,太太不敢再做什么大动作,因为老爷大抵知道那些流言与她有关,待她大不如从前。”
而在事业上,官林运也开始独当一面,与老一派的做法不同,他开始把自己的理念带入泓韵,大大地提高了泓韵在业界的地位,老太爷也开始逐渐把家族事业jiāo到官林运手上。
一日,夏先生做完定期的身体检查,jīng神不错,官林运也很高兴,晚上回家时兴冲冲地与老钟畅想未来,他想再过两年,等鸿泽稍微大一些,就与方若瑶离婚,他还是无法正视这段没有爱qíng的婚姻,在家里总觉得不自在。
而后不久,官林运又收到了柏长青的来信,柏二少的病qíng终于有了起色,信中称他缠绵病榻有五年之久,形容枯槁,待身体健康一些再回国。
“这几年,他怕自己会随时丧命,徒惹挂念他的人哀伤,从不和任何人联系,现在,他终于看见了希望。”钟管家道。
官鸿泽忙问:“父亲他见信后是什么想法?”
钟管家:“很高兴。”
官鸿泽不解:“为什么……”如果柏长青回来,夏骁川一定会回到他身边,到那时候,父亲估计连“演戏”的资格都没有了,爱上一个人,不应该是自私的吗?只希望他属于自己……父亲怎么还会高兴呢?
“是的,”钟管家肯定道,“他希望夏先生健康快乐地活着,如果柏二少回来,夏先生的病qíng能够好转,老爷自然高兴。”
官鸿泽心中有些触动,父亲和柏二叔对夏先生的爱已经超越他去感同身受的地步,但他能够想象,也许是那时候的社会体制约束,让男人与男人之间不能同男女一样有婚姻关系的牵绊与孕育后代的可能,因此,他们的爱进一步地上升到了jīng神高度,用更深更无私的qíng义把心绑在一起,聊以慰藉灵魂的不安。
“但是,世事难料啊……”
官鸿泽已能从钟管家的口气中推测悲剧的开始,他静静地听着。
官鸿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钟管家:会,夏先生严格遵守着家族的约束不为所动,可在别人看来,便是他自命清高、不识抬举了。”
官鸿泽:“嗯……”可见夏先生的xing格并不适合在国内发展。
钟管家:“为了缓和僵局,柏二少就出面代替夏先生前往了。”
官鸿泽:“柏二少也会画画?”
钟管家笑道:“当然,柏二少从小接受正统的西洋美术教育,听说在画画方面也是很厉害的,只是在夏先生面前,再出色的人也会沦为平庸。”
官鸿泽一想也是,如果柏二少对艺术一窍不通,又如何能与夏先生产生共鸣,甚至成为qíng人呢。
“当年那位穆小姐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孩,柏二少教她就足够了,这一教就教了四年,直到柏二少生病出国。”
而这几年,也足够让一个qíng窦初开的小女孩长成一个亭亭玉立的花季少女了,穆槿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这位给予她悉心教导的家庭教师。
官鸿泽听得目瞪口呆:“柏二叔比她大了很多吧?”
钟管家:“他们差了十四年。”
官鸿泽:“……”
钟管家苦笑:“但如果你当年见过柏二少,你也会知道,为什么穆小姐会爱上他。”
官鸿泽:“……为什么?”
钟管家:“你觉得柏小少爷长得怎么样?”
官鸿泽:“柏沐?”与其说他帅,不如说是“美”,柏沐的五官jīng致得就像是巧夺天工的雕塑师亲手雕刻出来的。
“沐少爷与柏二少长得很像,但气质上却远不及柏二少,而且柏二少不挑食。”因为这句玩笑话,沉闷的气氛缓和了很多,钟管家继续道:“当年城里几乎所有未出阁的小姐,都对柏二少有遐思。”
官鸿泽:“这么夸张?”
钟管家:“不夸张,柏二少不止生得好,还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也不恃才傲物。而且他留过洋,是一位极làng漫的人,”
官鸿泽:“穆槿知道柏二少有qíng人了吗?”
钟管家:“一开始不知道吧,男人和男人之间的爱qíng,谁敢大肆宣扬呢。柏二少出国养病时,穆小姐以为他是再度去游学,也痴心一片地等他回来,但后来,穆小姐因机缘巧合去了夏先生的画室,看到了那幅《背影》。”
官鸿泽:“她猜到了?”
钟管家摇头:“这倒还不至于,但是我想,穆小姐应该是嫉妒了,连我这个大老粗都能感受到那幅画里寄托的qíng思,何况聪慧伶俐的穆小姐。”
官鸿泽:“她嫉妒夏骁川的才华?”
“还嫉妒柏长青待夏骁川的不同,她知道这两人的关系很好,”钟管家继续道,“之后,穆小姐做了一件错事,她偷走了夏先生的画,冠上自己的名字,发表在了巴黎艺术报上。”
“……”官鸿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实在是太卑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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