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子药罐子_遥的海王琴【完结】(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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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靖宜带着深意的目光,“就当作我在说笑吧。”

  林曦不自在地扭开脸。

  “走吧,我送你回去。”

  车马已经备好,赵靖宜的大黑马极为醒目地站在马车边,看到林曦出来便伸出马头,朝他踏了踏蹄子。

  林曦不是不喜欢马,不过之前被赵靖宜颠了三次之后便敬而远之了,大黑马似有失望地低鸣了一声。

  赵靖宜摸了摸马背,颇有种同病相怜之感。

  圆圆正要伸手扶林曦上马车,却不想自己慢了一步,只见睿王爷已经托着林曦的手臂将他送了上去,之后才转到大黑马前翻身而上,随着他的动作,身后的十二卫骑也整齐划一地上马,颇具气势。

  圆圆愣了一下,一抹怪异从心底升起,她看了看面色冷静的睿王爷,又瞄了瞄被车帘挡住的自家公子,心里顿时成了一锅浆糊,总感觉这俩人……

  “圆圆,还不上来?”林曦掀了车帘喊她。

  “来了。”她慌张地踩着小几上马车,只是上了车驾之时下意识回望了一眼,却徒然发现睿亲王唇边的一抹笑,还有眼底的温柔。

  “王爷,路并不远。”林曦低垂着眼帘低声说。

  “许久未拜见老夫人,她的寿辰我是没机会来了,就当作提前祝贺她老人家吧。”

  一个激灵让圆圆不敢再多想,然进了车厢心却依旧乱如麻,手一松,才发现手心皆是汗。

  赵靖宜这么说,林曦自是不好再推却,他望了一眼后面长长的车马,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亲王亲自护驾,怕是连曾经的萧王妃也没这等待遇吧。

  不过赵靖宜终还是没有将林曦送到永宁侯府,走了一半路,便被章毅派来的巡防营侍卫拦住了去路。

  只见那侍卫下了马,单膝跪地行礼后,便凑近赵靖宜的马边低声说了几句。

  林曦掀开车帘,正看到脸色转黑的赵靖宜,似乎出事了。

  “即刻就去。”

  赵靖宜神色淡然地说,眼中没有一丝温度,感受到林曦的视线,他便打马到窗边,看着林曦歉意地轻声道:“怕是不能跟你去见老夫人了,蔡大学士在家中自缢,已经没了。”

  林曦蓦地瞳孔一缩,“自缢?”,见赵靖宜点头,接着快速地冷静下来,“你快去吧,晚了估计就没什么线索了。”

  “好,你自己小心。”赵靖宜忽然伸手摸了一把林曦的脸,在他惊愕下,矮下。身凑近说,“最后一车都是给你的。”

  脸上的热度突然高涨,林曦一抬头赵靖宜已经坐直了身体,一拉马缰,颇为严肃地命令道:“将林公子安全送到侯府。”

  接着便调转马头,飞奔离开,身后一半亲卫跟他一起离开,留下的似有了赵靖宜的命令,都围绕到林曦马车的两旁,形成护卫之势。

  脸上的热度迟迟消退不下去,这还是赵靖宜第一次对他如此明显的动手动脚,林曦颇为不适应。

  圆圆几乎心惊地看着林曦未有一丝恼怒的样子,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当赵靖宜赶到蔡府的时候,门口已经有官兵严防死守,将看热闹和其他询问之人隔绝到外面。

  他的目光落在门上那被泸水及淤泥粪物混合在一起的污迹上,紧皱了眉头。

  里面传出哭天喊地的声响,赵靖宜走进蔡府。

  “王爷。”章毅带他进了书房。

  此时的蔡大学士已经被放下,闭着眼睛神色平静,仵作正在查验他脖子上那明显的淤痕,旁边是哭得昏天暗地的蔡老夫人及他们的儿子媳妇,几个孩子还小,正懵懂的年纪,还不知道为何要哭。

  赵靖宜抬头看着房梁上依旧晃dàng打成结的腰带,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自从chūn闱舞弊案一出,被责骂地最严厉的莫过于蔡大学士,作为主考官,不管他是否参与其中,他直接面对了众位考生的怒气,朝臣的责难。御史的弹劾成堆的叠在内阁和夏景帝的桌上,有些人没敢骂皇帝的儿子,是以都将这种愤慨集结在了这位学士身上。

  最终他告病修养在家,然而就是这样也没有逃开。

  门口的脏物,难听的谩骂开始日日上演,蔡大学士年老病重,心高气傲顿时经受不住。

  夏景帝钦点他作为这届会试的主考官,正是看在他年老即将荣养的份上给予的最后殊荣,却不想成为了沉重的压力彻底压垮了他。

  只能感叹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第61章 蔡大学士之死

  “王爷……”

  赵靖宜负手而立,面色冷峻。

  京兆府尹田大人面有难色,正要说话,却见赵靖宜伸手一按,于是讪讪地闭了口。

  正在这时,章毅进来禀告道:“王爷,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的人来了。”

  似乎料到这个结果,未见意外。

  没过多久,人便已经到门口了,见到赵靖宜略为惊讶。这位王爷一直深居简出,朝中大事向来不参与,只是没想到chūn闱舞弊这如此敏感复杂的案件却能看到人,倒是令人费解费解,不过虽疑惑但还是纷纷行礼。

  赵靖宜颔首算是见过。

  三司过来,只为一事,刑部尚书便问京兆府尹:“田大人,蔡大学士的死因可有查清?”

  京兆府尹看了看赵靖宜,只见后者面无表qíng,看不出什么暗示来,只好拱手说:“若无验错,便是自缢而亡。”

  此言一出,在场几个大人脸色各有不同,刑部尚书眼睛微微一亮,略带喜色问:“莫不是畏罪自禁?田大人,可找到遗书之类的只字片语?”

  “郑大人……”都察院左都御史低咳了一声提醒道。

  刑部尚书恍然连忙摆正了姿态,幸好蔡大学士的遗体已经被送往灵堂,书房里也无蔡府之人,不然传言出去对死者不敬之词易得罪人。

  要知道蔡大学士虽不如白阁老那般门生遍布,那也是桃李满天下的大儒,虽舞弊案让他名声有损,然多年积累,素有正名,相信老人家是冤枉的也不再少数。

  郑源还不想得罪读书人。

  田大人擦了擦头上虚汗,回道:“并未发现。”

  大理寺卿说:“既如此,怕是要问问蔡府之人了,虽信蔡大学士为人,但毕竟他与这舞弊案有关,平日里总会有些蛛丝马迹。只是现在蔡府上下哀痛,若是不配合闹将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之事,然而这事闹的沸沸扬扬,总是早些结案早些有个jiāo代……”

  “皇命在身,也只有请蔡老夫人,蔡夫人,蔡家上下多多海涵了。”刑部尚书捏着胡子道,又看向赵靖宜,颇有为难道,“只是不知王爷……”

  “既是自缢,本王便先行告辞。”赵靖宜神色淡淡,对三司接下来的要做的事无一丝兴趣,只是吩咐章毅,“巡防营只负责京都治安守卫,其余之事不便参与。”

  “是,王爷。”章毅抱拳应道,接着恭送赵靖宜离开。

  众位大人这才恍然意识到睿王爷如今可节制着巡防营,过来看看也是理所应当,也明说了他们想做的事这位王爷都不会参与,只是也警告了不可失了分寸,若是欺rǔ妇孺,不然巡防营有正当理由介入。

  赵靖宜出了蔡大学士书房,一路上的仆妇已经换上麻衣,脸上神色悲痛,眼睛通红,疾步而走,又有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前方传来,那是灵堂。

  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快,神色间更显冷意,然而路过灵堂,他忽然停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头戴孝帽,身着白麻,正跪坐在棺木边,神qíng平静,然眼里却含着泪水,见到赵靖宜,便磕头一拜。

  安静,悲伤,坚韧,与周围的哭喊声格格不入又融为一处。

  蔡学士离去,蔡家的下任家主又碌碌无为,不过一文书小官,眼见着便要没落了。可是赵靖宜看着这个少年,忽然觉得蔡家还有希望。

  “这是蔡学士的长孙,名襄铭,今年十五,听说读书极好,已考了秀才,人也聪明懂事,很得蔡学士的喜爱,逢人便要夸上两句。”章毅在身后说。

  这个少年……很像,赵靖宜忽然心里一振,他想到了林曦。

  再仔细看,不对,其实一点也不像。

  蔡襄铭没了祖父,还有父亲和母亲,只是今后没了蔡大学士的威望倚仗,行事相处不会如现在这般如意罢了。然而他依旧可以安静地读书,科考,走平稳的道路。

  可是他的林曦……

  赵靖宜走进灵堂,蔡家大爷立刻捻了三炷香恭敬地递给他,他接过,对着那棺木中已经衣着整齐,神色安详的老人拜了三拜。

  一拜,他怜惜病痛折磨下挣扎着活下来的林曦,骤然失去所有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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