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馨撇撇嘴,“姑父的遗物这么珍贵,二姐姐如此讨要,表哥倒是给还是不给呢?”
箫锦萍被箫锦馨这么一说,顿时变得尴尬,脸慢慢憋红了,“我不过好奇才出这番询问,若是表哥不愿自是不会qiáng人所难,妹妹这么说,姐姐便无地自容了。”
说着说着眼眶便湿润了起来,用帕子拭着眼角暗暗抽噎。
梅姨娘本一句话也未说,如一根木头桩子,只是见女儿被挤兑的伤心落泪,忍不住出声道:“三小姐,二小姐向来喜欢读书,见到新奇的,不免有些心动,这才厚着脸皮向表少爷开口,可您这么说,一件稀疏平常的事都仿佛是二小姐刻意为之,岂不令二小姐伤心。”
箫锦萍的眼睛都竖起来了,正要说话,突然一盏茶重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脆响,就听见刘氏慢条斯理地说:“梅氏,她们姐妹俩不过开个玩笑,过了些有了口角,你这样冒冒然说话,是要说三小姐故意挤兑姐姐吗?”
梅氏立刻跪在了刘氏面前,委屈道:“妾身只是关心二小姐,这才急地乱了分寸,说错了话,请夫人责罚。”
箫锦萍也在梅氏旁边跪了下来,“母亲,是我的错,妹妹说我是为了我好,我不该厚着脸皮向表哥讨要,要罚就罚我吧。”
说着母女俩相扶低哭。
林曦看得简直目瞪口呆,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qíng,都能惹出这样的大官司。
他在永宁侯府待的日子还不长,平日里也只是呆在自己的揽月轩,又兼之未婚男子不易在后院走动,若不是向太夫人请安也看不到年轻女眷,是以今日这后院全员到齐的机会并不多。
林曦的目光不经意地看了看太夫人和单氏,见太夫人似眯着眼睛把玩着腕间佛珠,单氏目光专注于袖口的锦绣花纹,仿佛都未曾听到梅氏和箫锦萍的低泣。
这是看得太多习以为常了吗?
林曦略微尴尬,现在起身告辞是不是太刻意了些,这种事qíng难道不该关起门来说吗?
“都住口,这动不动就梨花带雨的样子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还有没有大家小姐的气度?”刘氏qiáng忍着怒气,对萧锦兰斥责道,又对准了梅氏,更为不满,“平日里也不见你有多殷勤,今日个儿忽然过来究竟又有何事?说两句就委屈上了,合着就该将你高高地供起来?”
“夫人怎么说妾身,都是妾身应该受的,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之说,可是二小姐已经大了,您这样说她,让她以后如何自处?”
梅姨娘跪在地上一口一个不委屈,却是比谁叫得都委屈,又口齿犀利,以退为进,话里话外都是刘氏欺压妾室庶女。
而刘氏又惯常做高高在上的姿态,被气得狠了,也最多拍桌子摔茶杯狠骂几声,还真拿这对母女没有办法。
如今又在重锦堂,四房的单氏又看着,实在丢了面子,本是件开开心心的事,倒是弄得相当不愉快。
萧锦馨看不得母亲被这对母女弄得气不顺,立刻说道:“娘说了二姐姐什么了让梅姨娘如此叫不平,行,都是我这个做妹妹的错,二姐姐尊贵柔弱善良,我做妹妹了口不择言欺负了他,我来向姨娘和姐姐道歉可好?”
说着便要走过去屈膝,眼神却锐利地能杀人。
这时单氏理了理衣袖,施施然地说:“行啦,真是越说越离谱了,一件小事而已,做什么牵扯出一连串的,让人看了尽是笑话。梅姨娘,姐妹俩之间的事qíng,你cha什么嘴,老夫人夫人都在,还能偏袒谁不成?”
又转眼对林曦嗔道:“看看你,都是你惹出来的,这会儿,就是再珍贵的书本都得拿出来,我们家二小姐不过是好奇想要瞻仰一下罢了。”
也不知道这语气是讽刺还是什么,林曦只能颔首道:“自然,待我找齐了,表妹想要看随时派人来取就是了。”
齐妈妈沉着脸色怒骂那些丫鬟,“都杵着做木头人吗?赶紧把你们家的主子都扶起来。”
一阵手忙脚乱后,才纷纷就了位。
就听到梅姨娘期期艾艾地说:“表少爷,二小姐毕竟大了,可否让二少爷过来取?你们都是读书人,也好多多jiāo流,二少爷之前很是仰慕姑老爷。”
林曦忽然微微一笑道:“自是可以。”
太夫人听了一耳朵,撵着佛珠的手一停,说:“曦儿留下陪老婆子用饭,其余的都回去吧。两丫头各抄十遍《闺训》三日后jiāo给我。”
太夫人一发话,无人敢反对,纷纷起身告辞。
萧锦兰不满正要说话,被刘氏伸手一拉低头闭了嘴。萧锦兰看了看林曦,对老夫人谦逊道:“是。”
终于安静了。
林曦轻嘘了一声,三个女人一台戏,一群女人真要命。
也不知道这三妻四妾究竟有何好处,表面和和美美,底下刀光剑影,不知什么时候就闹翻见人命了。
就如赵靖宜的后院,怪不得如今直接走向歧途怎么撵都不走。
如今就祖孙两个用午膳,桌上摆放的也都是林曦喜欢吃的。
太夫人的孙子有好几个,都是打心眼里喜欢,不过林曦一来,就发现被比下去了,萧玉衡有时还佯装抱怨道自己失宠了。
太夫人用的不多,就爱看林曦这一口一口细嚼慢咽,jīng致jīng细的模样。四平八稳不骄不躁的,有时看着比大家闺秀还要讲究,然而并不娘气。惹人侧目却是那份沉稳安静。
一派世家公子的风范,太夫人心里感慨一声,林青将儿子养得很好。
“曦儿,将这碗汤喝了。”
齐妈妈将汤盅放到了林曦的面前,笑眯眯地说:“老夫人吩咐厨房炖了许久,滋补却不大补,于表少爷的身体有好处。”
林曦依旧慢条斯理地喝完。
祖孙一同放下了碗筷。
“王爷昨日对我说,世子还得托付你照看,他可曾跟你说了?”
林曦接过齐妈妈的帕子擦了手,闻言微微一顿,心想着赵靖宜也算过了明处,没打算直接拎孩子过来。
于是他说:“在王府时王爷提过,昨日又与我说了,不过世子毕竟身份不同,还是得问问您和舅舅舅母的意思。”虽然多半永宁侯府也不会拒绝。
“早在圣旨下达之前,两宫已经在太后和皇上面前露过口风,就是两王也询问过王爷的意思,荣儿身体不好,身份又极为特殊,宫里至今为止没有准话,谁都关注着这孩子在王爷离京后由谁照顾。”
赵靖宜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虽然不过六岁,然而却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左右睿王府的倾向了。
“王爷似乎并不想招惹这个麻烦。”
太夫人点了点头,林曦扶着她在院子里慢走消食。
“是以昨日他这么一提,我想了想便答应了。不过也是外祖母的不是,没有先问问你的意思。世子的身体究竟如何了?你这孩子也小病不断,大病未好,偶尔过王府整治一二倒也无妨,若是放在身边照看身体可吃得消?”
林曦说:“外祖母放心,世子的身体其实并无大碍,chūn日过后天气变热,小心些照顾,寒症也不易发作,况且和舅母在呢,岂会真不管我们,若有难处,还是要向你们二位求助呀。”
太夫人闻言脸上盛开了笑容,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你放宽心吧,哪能真让你个年轻小子带孩子,不用你说,你舅母定会安排地妥妥当当的。”
说到这里,太夫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叹息道,“也是你表姐没有福气。”
林曦竟无言以对,忽然想起赵靖宜还是自己的表姐夫,而他的外家正不遗余力地想把表妹嫁给他,这混乱的关系顿时让他整个人不好了。
“曦儿怎么了?可是累了?”见林曦忽然住了脚步,太夫人疑惑地侧过头看他。
林曦回过神来,摇头回答,“……没有。”想到这里,忽然抓耳挠腮起来,他的两个如花似玉的表妹哦……
于是gān巴巴地问:“不是还有两位表妹吗?”
话一说完,就见太夫人严肃了脸,“曦儿可不要乱说,你的两个表妹可跟王爷没关系。”
啥?
林曦一愣,太夫人指着他的脑袋笑道:“傻孩子,没影子的事qíng,女儿家的名声可不能乱传,还是说你有想法?”
chūn日阳光照到林曦身上,让他的脑子里混成一片浆糊,“……什么想法?”
他能有什么想法,横竖都是对方死命地倒贴过来,他都没同意!
太夫人显然跟林曦想得不是同一件事,见林曦木愣愣的,便低声说:“当时的确存了这个念头,不过王爷没那意思,也就如此了。馨丫头也就罢了,兰丫头年纪不小,过了八月就是她的及笄,那梅氏之前一直不肯,如今着急了,倒也期期艾艾地在侯爷那儿透了些意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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